天色已黑。
古洞村没什么青壮,多为老弱病残,所以睡得比较早。
整个村庄,亮灯的不过六七户,其中就有那家商店。
“老板,你这的啤酒不错啊,看你这店不大,没想到还有冰镇啤酒,你家有冰箱啊?”
阿狗坐在商店外面,一口啤酒,一口猪爪,吃的不亦乐乎。
“警官您说笑了,我这哪有什么冰箱,只是村里的那口老井还算得力,冰个啤酒,西瓜,最是省事不过。”
开商店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瘸子。
他早年出去打工,在工地上被压断了腿。
所幸老板人不错,给了些赔偿,这才有了古洞村的这家商店。
当然,说是商店,其实就是个杂货铺。
里面什么都卖,柴米油盐,针头线脑,甚至连化肥和农具都有。
“再取几瓶啤酒来,这种袋装的猪爪也是,有多少要多少。”
阿狗喝着啤酒,催促着老板快去。
“泽哥,这群人真外行,一点警觉性都没有,跟侠盗他们比起来差远了。”
离得很远,吕泽二人就看到了坐在商店外的阿狗。
他一手啤酒,一手猪爪,胡吃海塞,完全像没事人一样。
“阿狗!”
吕泽二人凑过去的时候,低头吃东西的阿狗都没有察觉。
直到喊了他名字,他才下意识的答了一句:“干嘛?”
这一应,阿狗就知道坏了。
因为来人身穿警装,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阿蛇。
“别动!”
何定邦快走两步,坐在阿狗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阿狗脸色变换,没有反抗,却说了句让吕泽二人极其意外的话:“两位警官,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何定邦笑道:“怎么,怪我们没通知你?”
阿狗一脸苦笑:“没啊,就是一会带我走的时候,能不能别和老板说我是抢匪?我保证不跑,也不喊人。”
“为什么?”
何定邦非常纳闷。
阿狗有些不好意思,回答道:“我和老板说我是警察,他信了,还请我喝了瓶啤酒,要是被你们抓走就太难看了。”
“就因为这个?”
何定邦还是有点不信。
阿狗点点头,没有解释。
男人其实特别简单,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有时候想做就做了。
“好,我们答应你。”
吕泽搜走了阿狗的手枪,让他等老板回来。
很快老板就回来了,看到吕泽和何定邦,热情的对阿狗说道:“警官,您的同事来找你了?”
“是啊,要做事的嘛。”
阿狗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500面额的纸币:“别找了,下次来一起算。”
“谢谢,谢谢,三克油。”
瘸老板连连感谢。
“走了。”
阿狗挥挥手,走在吕泽和何定邦前面,看上去好像他才是众人的阿头一样。
吕泽与何定邦面面相视。
他们也不是第一天当警察了,可这种事还真从来没遇到过。
“阿sir,谢谢你们。”
走过路口,阿狗很开心的笑了:“当贼是我的命,能在被抓之前当一次警察,我这辈子也算值了。”
“自己戴上吧。”
何定邦扔出手铐给阿狗。
阿狗也不犹豫,自顾自的把手铐戴上,边戴边说道:“你们给我留了面子,我阿狗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我们一伙四个人,你们能进村来抓我,说明放风的阿蛇已经被你们搞定了吧?”
“对,你猜的没错。”
何定邦回答着。
“那就剩豹哥和阿虎了,阿虎眼睛受了伤,在野郎中那里。”
“豹哥也在,他和我不同,押款员就是被他打死的,他是我们这群人的老大,手底下有好几条人命。”
“你们要抓他可得小心点,那个姓宋的警官和你们是一起的吧,他三两下就被豹哥给收拾了,枪都没掏出来。”
阿狗相当配合。
还没问,他就把知道的全说出来了。
要不是知道他不可能是卧底,吕泽都要怀疑他是警方的线人了。
“赤脚郎中住在哪?”吕泽问道。
“那家就是,亮灯的那个。”
阿狗向前指了指。
吕泽微微点点头:“谢谢你的配合,我们会小心的。”
话音落下,一个手刀斩了出去。
阿狗应声倒地,被吕泽轻车熟路的拖进了草丛中。
“泽哥,你怎么把他也打晕了,我们不该带着他,让他带我们去找豹哥吗?”
何定邦在一旁看傻了眼。
“那是你的思维,不是我的。”
吕泽把手枪掏出来,检查了下子弹后推上膛:“现在四名抢匪只剩下了豹哥和阿虎,阿虎已经瞎了,威胁性大打折扣。”
“一会到了郎中家里,我们见机行事,二对二,一波搞定他们,有没有问题?”
何定邦看了看草丛里的阿狗,生怕一摇头就会被吕泽来上一记手刀,赶忙表态道:“我完全没问题。”
吕泽看了何定邦一眼,没说话,悄无声息的向亮灯的院子摸去。
这是一家农家院,没有围墙,只有一些低矮的树枝栅栏,充当院墙和大门。
栅栏不高,只有半人来高。
因为担心阿狗会给他们指错路,生性谨慎的吕泽没有直接翻进去,而是靠在栅栏外向内观察了一会。
入眼。
只见里面亮着灯,从外面看的很清楚。
宋子杰坐在门口,身后坐着个看不清脸的中年人。
再向旁边的屋子看看,里面拉着窗帘,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偶尔有人影从窗帘前闪过,不知道是赤脚郎中的还是那个阿虎的。
“泽哥,没法摸进去啊。”
看了一会,何定邦小声说道。
吕泽也是一脸为难。
豹哥就坐在门口,从栅栏翻进去,肯定要吃子弹。
直接开枪打死豹哥的话,吕泽有这个本事,但是阿虎和赤脚郎中在屋里,听到枪声必定会劫持赤脚郎中,一个不好就会有误伤。
“嗯!”
吕泽不经意的一回头,看到对面的住户在外面晾了些衣服,天黑也没有收进去。
看到这些衣服,他心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低语道:“在这等我。”
吕泽直奔那些衣服而去。
选了几件,脱下警服,换上这些山民的旧衣服。
借着夜色,只凭衣服的话谁也不知道他是警察。
“你在外面见机行事,我争取混进屋。”
吕泽交代一句,很快调整状态,高喊道:“费叔在吗?”
“谁呀?”
费郎中从屋里走出来,只见外面一片漆黑,也看不清谁在喊他。
“我爸晚上出门,把腿摔伤了,您快去看看吧。”
吕泽一边说,一边搬开了栅栏门。
守在门口的豹哥一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手枪。
摸到后,也借着屋里的光亮,看到了吕泽的一身旧衣服,摇摇头,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慢慢松开了枪柄。
“你爸是谁啊?”
等到吕泽走过来,费郎中看了又看,怎么看怎么觉得吕泽眼生。
毕竟和不知根底的豹哥不同,费郎中很清楚村里只有老弱病残,没有年轻人。
“豹哥,听说你们那边万元户就是有钱人,你们在港岛赚了这么多,回去该怎么花啊?”
看到来人是吕泽之后,宋子杰目光一闪,主动跟豹哥拉起了家常。
豹哥警惕性还是有的,退到墙角,一手放在腰间,遇到突发情况随时可以拔枪。
“该怎么花就怎么花,盖房子,娶媳妇,娶了大的取小的,有钱还怕花不出去?”
说着,吕泽也进了屋。
“豹哥,别总让虎哥在屋里待着,里面又闷又热,谁受得了?”
宋子杰的目光看向左边的房间。
吕泽心如明镜,看了看左边的房间,又看了看豹哥。
四目相对。
豹哥眉头微皱,发现吕泽这身衣服不是很合身的样子。
再看。
这个山民怎么穿着警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