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室内光如白昼,却无灯火映照,亦无阳光进入,这光芒甚是耀眼,竟是万千珠宝,金锭,玛瑙,珊瑚,翠玉,数不尽的奇珍,道不完的异宝。
这些珍奇各式各样,看样子许多并非蒙古或是大宋产物,竟是远来之物,听说成吉思汗东征西战,在西方征服很多国家,想来这些东西也是抢夺回来,比起落雁岛湖底的珍宝,这里更是多于百倍有余。
南宫少游此刻也无暇理会,一直向前飞奔,这些珍宝居然延绵数里,待到了尽头,出现一面墙壁,竟是绝路,墙上用金箔砌成西方三圣,左边是观自在菩萨,右边是大势至菩萨,中间是阿弥陀佛。
细看三尊佛像,并无奇特之处,只是中间的阿弥陀佛与他平常所见不同,平常所见,佛陀是右手垂直,左手向前虚拖,而这尊佛像左手处却托着一个玲珑宝塔。
南宫少游心念一动,伸手在宝塔上轻轻一转,竟能转动,随着宝塔的转动,观自在菩萨和大势至菩萨从中分开,现出两道木门,门上各有一幅图画,左边画的是一株枯萎的菩提树,右边却是一颗繁荣的菩提树。
正在踌躇间,心想和尚都说修枯禅,想来应该是左边门进入吧,突闻墙内传来声音道:“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徳相,然以妄想执著不能证得,若离妄想,则无师智,无碍智,自然智自然现前!”
听得这番话语,顿时福至心灵,他曾听师父当日开玩笑的说道,释迦当日苦修枯禅,奉行苦行修道,日进一颗米,结果形如枯木,最后竟然修得不知所以然,最后却是明白了枯荣的道理,现在的佛像都是肥大的笑和尚或者肥大的尊严佛像,哪里有枯瘦的佛祖。
南宫少游马上在右边门上一推,木门应声而开,而他的心里却是痒痒的,很想去推一下左边的门,若非外面还有个宋婉儿在等待,他一定是推开左边门的。
眼前的景象又吓了他一跳,这房间四周都空荡荡的,只有四面墙壁,一位高大的僧人正坐在一面墙壁前,墙壁上面画的是大日如来佛,在他旁边是一盏如黄豆般的小油灯。
和外面珠光宝气相比,这里仿如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缕清香在昏暗的空室杳渺升起,僧人显得十分枯寂,他就是刚才在外面受万人敬仰,骑雄狮,独力斗二人的遮那法王,相隔不到一炷香,竟然判若二人。
“南宫少游,老衲刚才起了杀心,看到你胸前天珠,才记得初衷,差点入了魔道,我要在这面壁思过,你快点离去吧,不然那姑娘有危险。”
“好,天珠还我,我姐姐有什么危险?”
“吉布楚河,宛如神女一般高贵,又如湖水般清澈,你还坚持要回吗?”
南宫少游心中一震,自己心中确是对她无情,偶然的心动,也是在她身上想到了慕容霏霏,“不要了。”
“阴山背后,幽冥界,翠云宫。”
南宫少游一听,心中大惊,“对,差点忘记幽冥教主蒋子文也是蒙古人,在蒙古的都城,窝阔台居住地,有遮那法王,蒋子文在这也是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心中大骇,转身想出去。
“佛道没有回头路,从哪里来,就往哪里走。”
南宫少游心念一动,立刻明白:“我是从南方来,自然从南方走。”
在南面墙壁摸索一番,轻轻一推,一面墙壁立刻旋转,现出一扇门,心中若不是救人要紧,他早已大骂遮那法王故弄玄虚。
前面只有一条小道,疾驰一里余,看得一尊小铜人立在道中,铜人是一名小孩,但雍容华贵,脸上一副悲天悯人的气象,左手指天,右手指地,像是迈脚向前。
心中咒骂着遮那法王,却是盘算着脚步,所谓七步莲花,走了七步,抬头一看,果然看到顶上石板隐隐透光。
马上飞身上去,左手轻托,石板应声而开,露出一个两尺见方的洞口,待落地后,一招“扶摇直上”,身体向洞口飞去,长剑却在头顶作保护,蓄势待发。
眼前一亮,原来已经出去了,还未来得及欢喜,就听到一声动地震天的吼叫,身旁出现一只庞然大物,竟然是遮那法王的雄狮,接住听到脚步声。
他立刻将石板盖上,飞身上了屋檐,仔细一看,原来这里是一个小院子,中间一个小池塘,里面种有睡莲,建有一座假山,雄狮就伏在池塘旁边。
南宫少游隐身在屋檐里,偷眼望去,进来二人原来是熟人,正是黑白无常,二人四处张望,碰巧几只鸟儿落在雄狮身上,雄狮又一声怒吼,吓走鸟儿。
“原来是鸟儿惊扰这畜生。”范无救笑道。
“哼,这遮那秃驴就爱故弄玄虚。”显然谢必安对遮那法王甚是不满。
“兄弟,有朝一日,幽冥教主定然会取代那厮,现在我们捉拿了老儿的宝贝女儿,奇货可居,不到他蛮横,想来马面已经在回翠云宫途中,也幸得秃驴将那小子引开。”
“原来他们将姐姐捉到翠云宫,要来要挟师父,想来目的未达到,姐姐还是安全的。”
虽然是这样想,但自失去家人后,第一次给予他温暖和照顾的就是宋婉儿,而她受伤后,一直由自己和师父照顾,怜惜之情更是日久加深,此刻心中有如火烧一般,这位师姐一生之中只信任自己和师父二人,从来未与外人交往,此刻定是十分惶恐。
待黑白无常走后,他立刻飞奔到酒池,果然没了宋婉儿的踪影,地下却有一个包袱,是她随身的包袱,南宫少游立刻背上,出了大街,问了十来位蒙古人,翠云宫位置。
大家都是只知道阴山位置,而未听说过翠云宫,而阴山延绵数万里,不知有多少山峰,但他也只有到了阴山再说,可能当地人会知道。
他马上在哈尔和林城买了两匹骏马,轮流换骑,日夜兼程的奔向阴山,一路上只要看到牧民就打听翠云宫的消息,也皆是摇头。
但离阴山近一步,心中就感觉和宋婉儿近一步,终于来到阴山,只见一片平原浩浩荡荡,山峦叠嶂,犹如长龙蜿蜒。
正是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南宫少游询问了一位牧民,他也是摇头,却道他家中老人可能知晓,听得十分高兴,马上让他带着去见他家中的老人。
老人听得说翠云宫,脸上大现惊恐之色,“孩子,你想死吗?”
南宫少游一听马上大喜,“对,老人家,我就想死,麻烦你指点。”
老人看着眼前这位笑嘻嘻的年轻人,看了良久才道:“在阴山背后,就是这里的背后,相传是幽冥地府,酆都城的所在,翠云宫是幽冥教主也就是地藏王菩萨居住的宫殿,也在那里,只是凡是到那的人,没有一人能回来。”
南宫少游继续询问,但老人说来说去也是这些,想来他知道也就是这些了,将两匹骏马送给老人,然后辞别。
足足一天一夜,才翻过阴山,这边也是一片大草原,看不到边际,他沿着山下一直疾驰,就这样,找了三天,也找不到翠云宫,这边更是连一个牧民也没看到。
他心中着急,更是发狂疾驰,正是“男儿血,英雄色,为我一呼,江海回荡,山寂寂,水殇殇,纵横奔突显锋芒。”
终于在一块石头下颓然坐下,不禁仰天长啸。
“喂,禁声!”
从石头后面传来一把苍老的声音,倒是将他吓了一跳,因为连日都看不到人影,他内心断定此处不会有人,而且心中烦躁,居然在身后有人都不知道,但反倒是高兴异常。
这人约莫六十六岁,身形高大,一缕黑色胡须挂在胸前,脸上也是十分黝黑,倒也威武,只见他猫着身,眼睛注视前方。
在他前面是一个长得像塔一般的花,三尺高,从头连到地都开满了紫白的花朵,十分好看,而花旁是一棵枯树,树上盘旋着两条漆黑的蛇,蛇长约莫五尺,神情凶悍,吐着信子,眼睛直直等着黑须老人。
黑须老人手里拿着一支长竹,慢慢走到花旁,“咻”的一声,两条黑蛇同时出击,快如闪电,从树上扑向黑须老人。
只见他身形晃动,向后退了一丈,轻功甚是了得,南宫少游看到他有如此功夫,应付两条蛇是绰绰有余。
“啊!”只听得黑须老人一声惨叫,扔下竹子,双手捂住腹部,痛得黄豆一般大小的汗珠从头上滴下,南宫少游十分奇怪,他可以肯定,两条蛇是没有咬到他的。
此刻两条蛇竟然如人一般直立,尾巴着地,直起的身子有四尺左右,四对眼睛对着黑须老人,嘴中发乎“吼吼”之音,甚是强悍。
没有预兆,两条黑蛇同时进攻,眼看黑须老人就此毙命,却见寒光一闪,两条黑蛇顿时化为四段,四节断蛇在地上不断翻滚,甚是恐怖。
黑须老人大喜,勉力站起来,没有去答谢南宫少游,却是飞似的扑向那花树,只见他拿起竹子拼命的往下挖。
南宫少游站在一旁好奇的看着,挖了一尺左右,只见花的根部露了出来,像一根乌黑的树干,在树干上生着几颗犹如马蹄一般的事物。
黑须老人如获至宝的将之取下,拿出手帕包好,放入怀里,才长舒一口气。
“老人家,那是什么?”
“查干答亚,就是用来治疗我这痛症的,对了,谢谢你年轻人。”
虽然不知道查干答亚是何物,南宫少游此刻的好奇心却是没有,问道:“老人家,你可知道翠云宫在哪?”
黑须老人仿佛被雷劈一般,身体一阵,黑黝黝的脸上竟现出苍白之色,显然十分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