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罗安有理有据的讹了一笔不少的金币，莱伯特公爵的胡子都快气歪，不过魔药到手以后，那极重的腥味还是把他吓了一跳：这东西确实不能证明王子被恶魔调包了，但太阳帝国的神族是不可能搞出这些玩意儿来防止兽害的——这实在太邪神风范了。

莱伯特公爵好歹也是见多识广，起码不会犯下自以为取得胜利的低级错误。

不过说归说，把动物死骸制作成原始野蛮的死亡图腾，也不失为简单好用的恐吓驱逐方法。曾经那位自称掌管死亡的神，似乎也能算是神族，不过由于并不属于太阳帝国的诸神，在信仰布道方面又有冲突，交涉不多，所以帝国境内的异教神并不多见。

“哼，装神弄鬼的小东西，看我这回不把你当众拆穿……”莱伯特公爵洗漱完毕，好好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表，他要去见教会的大主教，去见神的代言人，所以他必须沐浴更衣保持清洁，以表达自身的虔诚。

考虑到魔药这股浓烈的味道可能会随着时间而减淡，莱伯特公爵不得不加快行动，选了一半的引魔香拿去尝试使用，另外一部分则留着带给主教去看。

不得不说，当着公爵却被教会稳压一头是一件不太舒服的事。

莱伯特有时候也希望这群该死的王和神全都滚蛋，他来当一名真正的国王，呼风唤雨，成为一方人类霸主。

不过当他有一天看见看似斯文的主教，徒手劈死一头铁甲犀牛，然后一本正经的给骑士们讲训练的时候，他当场就放弃了这些异端念头，跑到教会里忏悔了一下午。

……

“神力？”当主教拿到引魔香的时候，立即被那刺鼻的气味熏得皱眉，“我没有见过这种神力用法，也感觉不到任何信仰力量，充其量只是一种魔药学制品。除了少数特殊的魔法教会会研究这类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神职人员的本职工作是侍奉真神，这和传道有什么关系？”

随后，莱伯特公爵便将那些流言蜚语精编整合，给主教讲了一通，听得主教直摇头。

“传言说小王子天生是没有神力的，但具体是什么情况恐怕只有诸神们知道，这种忌讳我不好多说。另外，我也不是负责罗安王子饮食起居的人，法王那边也有很多学魔法的王族，甚至还有法神级别的高手，我是没有这类判断资格的，真想知道你可以去王都问问。”

“啊，这样啊……”莱伯特公爵表面微笑，内心却是无比苦闷，他当年就是各路花招扩张领地收买人心，一步一步成为一名人族公爵的，扪心自问人族领主几乎都是这么做的，纯粹以德服人或是以荣誉化为强大的号召力，那是古代英雄们的专利。

这年头天下相对太平，在帝国境内主动发起内战肯定要被一大帮领主合法群殴，可白岩城那块土地盯着这么久了，其他土地方向不是势均力敌的就是有合作有背景的不好碰，结果忽然就被一小王子给截胡了，这要是不自摸赢一把，堂堂公爵大人能受得了这等气？

莱伯特告别主教，心神不宁的去亲自验货。

说实话他有点心虚，虽然他有点修炼底子，但这大半生里他都是在官场情场摸爬滚打跑过来的，总是惦记着这边那边，一进屋打坐或者练拳就忍不住幻想有人趁他不在的时候把他的势力架空。

如此反复，莱伯特公爵才认清了一点：身体与灵魂上的资质，大多数人类其实差距不大，但内心与需求方面的资质，则决定了一名修炼者能够走多远。

放不下统治者的荣华富贵，不相信继任者的忠诚誓言，不亲自抓着手头的大业就寝食难安，莱伯特公爵的修炼遇到了瓶颈，他也知道瓶颈的成因。

也许在死到临头的时候，才会觉得寿命比较珍贵，但现在莱伯特公爵才50来岁，按低等炼者的寿命推算，一般也有200年左右的寿命可以挥霍，他又不是不得志的流浪汉，实在不想这么年轻的时候就成天闷在城堡里不断修炼，那简直和坐牢受刑一样苦闷。

莱伯特公爵的手下众多，可不比白岩城领主手下那些身兼数职一身麻烦的苦力，只要拿出东西说出要求，执行速度还是很快的。

“那一批引魔香都用了吧，效果如何？”莱伯特问道。

“驱逐野兽的效果是不错，我们也有模仿白岩城引导野兽天敌来处理兽害，不过……”

“有话就说。”莱伯特扫了那帮人一眼，公爵养着的一帮骑士，按理说每年都应该服役，不服役就是交点盾牌钱，只有遇到大麻烦才可以用钱强征。

说到底，如果能以最低代价轻松搞定每年的兽害，安安稳稳的坐好公爵的位置，莱伯特也懒得理会手下们的那些小动作，只要不伤害他的利益他就无所谓。

“不过，在用完引魔香之后，发生了一些怪事，还请公爵大人亲自去看看……”手下小心翼翼的说道。

“怪事？你带路。”莱伯特公爵点燃一支烟斗，慢条斯理的走到魔药试点区。

这一大片林场，曾经是盛产白花鹿的，为领主提供了大量的肉食与优质皮毛，只不过年年兽害爆发，慢慢的自然资源产出就降低了不少，最近兽害一闹，连着这边也不能幸免，草食动物越来越少，食肉野兽却不正常的变多了。

在给树干涂抹上魔药以后，确实有许多野兽会被吸引到附近，然后被暴躁血腥味引动凶性，让它们互相残杀又避免了人力消耗。

但古怪的是，这些情况一旦发生几次之后，不少野兽就从见血发狂变成了夹起尾巴开溜，血腥味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让林场的入口被淡淡的血雾包围，在黄昏降临以后，更加显得阴森可怖，不仅是野兽不敢从此经过，连活人也不敢贸然深入其中。

“这，我们看白岩城差不多也是这么用的，我们也悄悄偷来魔药检查过，我们买的货物无论成分还是味道都是差不多一样的，公爵大人的炼金术士也说是一样的……”手下们的说话声很低，显然他们知道这可能是滥用魔药导致了意料之外的未知情况。

“嘶，这情况怎么有点像是魔物活动？”莱伯特也被吓了一跳，可是仔细一想又不对劲，虽然那玩意儿是叫引魔香，但那只是说，是按引魔香的调配原理配置的，并没有放入魔药材料，想要吸引魔物是很困难的，更不可能引起大规模的魔物爆发了。

主教都说这东西没什么问题，只是些魔法与炼金的鬼把戏而已，和真神之力没有半点关系，莱伯特也没有办法去反咬一口。

“传令下去，马上给我改悬赏改通告，宣布德兰林场有魔物活动的可能性，除珍惜特产类野生资源，领地狩猎权自由开放，欢迎广大冒险者前去自由讨伐！”

……

公爵的领地非常大，从其中流出的冒险者不计其数，他们带着自己的见闻穿梭在各大城镇之间，尽管这世界的信息通讯非常原始，但从古至今人类爱听八卦爱凑热闹的毛病就没断过，只要公爵一声令下，白岩城都不用安插眼线，过一阵子自然有人聊得满城都知道了。

“这么说来，那个莱伯特公爵那边还真有魔物活动，被我的引魔香和诱饵一炸，以毒攻毒之后立即露出马脚了？”罗安挠着下巴在思考，魔物活动在这个时代是很难办的，修炼者有自己的地盘和原则，想请强者帮忙，拿不出好价格是不可能的。

虽然魔物对平民百姓有巨大的威胁，一只狼魔一只狮鹫就可以把一个村子闹到绝户，但对拥有修炼底子的人来说，狩猎魔物剥取素材，不仅可以制作药物与装备，在激烈的战斗中学习更多宝贵的实战经验，也是全面提升实力的好办法。

只可惜路途遥远，白岩城的事也不少，罗安不可能跑去打怪升级打装备。

“白岩城领主是毒奶天才，莱伯特公爵真是捡到鬼了。”得知那未曾谋面的老东西一直被整得连连跳脚，虽然这次也是无心之举，不过罗安却是乐呵呵的闷声发财。

“看来，这次兽害对我也有利，不仅可以适当捞到一些皮毛肉类，也可以趁机开放交易往来。那片德兰林场也是以纵横山脉的巨大原始森林为基础的，虽然公爵那边发布悬赏令会吸引不少人口，不过不是所有冒险者都住得起大旅店的，而白岩城的地理位置很好，只要住宿成本把控得当，再趁机推出美食合理圈钱，说不定这又是我的好机会……”

罗安在地图算写写画画，不知不觉之间他就把公爵的领地随便画了很多笔，很快他就确认了一件事：德兰林场与白岩城之间，有很大一片平原丘陵是类似于未定国界的空白区。

那里不仅植被茂盛，生态原始，没有任何治安保证，稍不留神就可能被贼人干掉，却也是冒险者发家致富的天堂。

就像纵横山脉可能同时被许多个国家共享，但谁也没办法彻底开发掉这么大的地盘。

“凯蒙，这些日子幸苦了，你那3个骑士兄弟现在怎么样了？方便组织一个秘密商队去帮忙收购材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