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挠了挠头,一时间也有些尴尬,就听高分贝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刺破耳膜。
柳如青直接遁入空间缝隙,逃的飞快。小红涨红着脸,闷头就走。
方明眼疾手快,一把提溜住:“你等等,我还有话问你。”
小红以手蒙眼,只是手指叉开的缝隙有些大,里面乌溜溜转动的眼珠子熠熠生辉,清晰可见,羞道:“方大哥,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却是公孙浅月一剑斩开绷带,绷带散落,方明几乎上身赤裸。
方明身为男人,倒是不怎么在意赤膊相见。一边穿衣,一边问道:“白姐姐上哪去了?这么大的人了,出远门也不知道说一声,平白让人担心。”
小红刮着自己粉嫩嫩的脸颊羞他:“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我家姑娘出门还要向你报备?”
歪头想了想,接着又道:“似乎是‘神话’组织之前的话事人失踪的事件,有了新的进展,白姑娘顺着线索去查探了。”
南洋作为大明海外开拓的重地,“神话”元老院非常重视,派来坐镇之人,神名文曲星,不但有着强三品的实力,且智计过人,腹有锦绣。却不想悄无声息的消失无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元老院震怒,紧急调来白娘子坐镇,并派出大量人手调查此时。可过去差不多一年时间,仍旧不得要领。
难怪一有线索,淡定如白娘子,也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不过这种高层博弈,神仙打架的事,以方明的小身板还不够资格参与。于是十分干脆利落的匿了。
新城往西便是云州。云州地势狭长,西北与中南半岛接壤,夹在两洋之间,水汽充沛,云蒸霞蔚,故有此名。
离新城千余里,云州腹地,有一山,高约五百丈,虽然比不得中土神州的名山大川,在当地已经是首屈一指。此山挺拔高耸,山峰没于云中,终年云雾缭绕,故人称云顶。
几百年前,中土神州烽烟四起,战乱频荏。有郑氏一族为了躲避战乱,举族迁居于云顶,清理荒兽,开山劈石,垒土建城,方有一处世外桃源。
随着大明开海,南洋迎来了大发展。郑氏因为有神州血脉,又在当地深耕几百年,与各方势力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左右逢源,影响力和财力与日俱增。
到了百余年前,各大本土豪族不是参与海贸,就是圈地做地主,郑氏却另辟蹊径的开放云顶,设立了整个南洋最大的赌城,吸引四方来客,聚拢八方之财,终成云州首富。
云顶赌场边上,一座雅致的茶楼中,顾客都已被驱离,只剩下两个妇人对坐品茗。
左手一人,四十来岁,满头珠翠,衣裙华丽,举手投足都有板有眼,学足了名门贵妇人的礼仪风范,正是郑家四房的话事人,人称四夫人。
右手一人,三十出头,却皮肤黝黑,手指粗大,举止粗俗,但也豪爽大气,不拘小节。是南洋名城旧港豪族施家的二姑娘,人称二娘。
两人言笑晏晏,相谈甚欢。郑四夫人奉上一盏香茗,笑道:“这高山云雾是我家大伯亲手栽种,茶香四溢,意境悠远,二娘品品。”
施二娘呷了一口,连连夸赞,其乐融融。就见一老妪,步履匆匆的闯了进来,也顾不得四夫人在侧,趴在二娘耳边,声音急促的说道:“老爷子突发恶疾,已经昏迷不醒。”
二娘脸色大变,豁然起身,急匆匆的道:“小妹有要事,还请见谅。”说完转身就走。
但四夫人却抢先一步,拦住去路,笑靥如花的说道:“妹妹何故来去匆匆?生意还未谈完呢。”
施二娘急道:“生意等下次再说,烦请姐姐让路。”
然四夫人寸步不让,依旧笑道:“妹妹急什么?姐姐还未一尽地主之谊,带你好好逛逛这云顶赌城。”
施二娘面色一沉:“四夫人这是何意?”
四夫人也冷下脸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留二娘多住几天。时间一到,去留随意。”
施二娘寒声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郑家的意思?”
四夫人志得意满,稳操胜券:“我的意思,便是郑家的意思。”
施二娘攥拳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四夫人不屑的冷笑,以手示意,大批武士冲入,将施二娘一行围得水泄不通。
施二娘身后虽然寥寥十几人,却大多数是锦袍剑手,个个剑意喷薄,人数虽少,不落下风。
四夫人冷喝道:“怎么,巴山剑场准备插手我们郑施两家之事?是不想在南洋混下去了吗?”
剑手领头人按着腰间宝剑,不卑不亢的道:“巴山剑场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二娘护她周全,必然说到做到。”
施二娘却豁然大呼道:“图兰雅!”
图兰雅却是接了“神话”摘星楼的委托任务,要在一定时间内保护施二娘的安全。之前因为她们谈话云山雾绕的,十分乏味,因此神游天外。却不防风云突变,一时搞不清状况。
此时听到二娘呼救,立刻振奋精神,一步跨出。短短一步,一个不起眼的黑皮小土妞变的光芒万丈,如睡狮醒转,如金刚怒目,赫赫龙威,席卷八方。
郑家家兵虽然不俗,但在这如渊如狱的龙威之下,依旧两股战战,心智稍弱者,甚至拿不住手中兵刃,垂落于地。
图兰雅步步前行,龙威一步盛余一步,一浪高过一浪,不见尽头。
郑家家兵随着图兰雅的步子,步步后撤,节节败退。之前颐指气使的四夫人,躲在贴身护卫身后,脸色煞白,双腿酥软,要不是有人扶着,早已瘫倒在地。
就在郑家家兵军心就要溃散之际,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云顶禁止争斗,违者死。”
随着声音,一个须发灰白又有淡淡绿意的糟老头子,已经插入两者之间。身体如苍松翠柏,任你龙威如狱,神威赫赫,我自岿然不动。
四夫人见来了救星,急忙上前告状道:“七叔,他们……”
郑七爷摆手止住四夫人话头,对施二娘道:“此事我郑家理亏,自然有厚礼奉上。到此为止,如何?”
施二娘单刀直入,问道:“那我可以走了吗?”
郑七爷点头道:“自然,请!”
施二娘死死拉着见猎心喜,蠢蠢欲动的图兰雅,走的干脆利落。
等到他们走远,郑七爷方才回头,冷冷的道:“老四媳妇,我知道你年轻的时候和施家小子掺杂不清,对其遗孤六公子爱屋及乌,多有照顾。
但你记住,你已经是我郑家媳妇,首先要考虑的是郑家利益,明白了吗?”
四夫人脸色苍白如纸,心中纵有千万理由,却只剩一句:“明白了,七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