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傲气干云,目光生寒,索性不管了。
“哼,真是说你胖,你就喘上了。”
“我倒要看看,如此之多强敌围攻,你怎么脱身?”
他横刀立马,冷眼旁观。
只见杜预在欧阳斌、贾玉、芃芃等人围攻下,还有数百秀才围追堵截,傲然跃上庐山巅峰!
远处,又有一大/波人马杀到!
为首的,是两位强大的文人首领。
一个,是大唐王伦。
他身后自然是沿途收敛的乌衣会士族子弟,各个神气活现、衣着华贵、自命不凡。
王伦面容阴沉,他一路向庐山赶路,没想到还是被人捷足先登。
另一个,却是骑着一只古怪的禽鸟!
这禽鸟翼展三丈有余,活灵活现,犹如一头巨大的鹰隼,又像一头高飞的纸鸢。
仔细看去,却是以木板、机关、滑轮等制成,通体却没用半根铆钉,全是巧夺天工的榫卯结构拼接镶嵌而成,形成一个浑然天成的整体。
禽鸟每次震动翅膀,都能带起强大的漩涡气流,将机体有力带动高飞翱翔。
杜预看了都迷糊:“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巧夺天工的机关术?这不是无人机吗?这诗书才气的时代,竟然还有人能手挫无人机?”
但很快有人叫破此物来历。
“这是···机关术?”
王伦大叫起来:“但不确定是公输家,还是墨家的。两者都擅长机关术。”
一旁,贾玉冷哼道:“孤陋寡闻。虽然公输盘(鲁班)与墨翟(墨子)两家生死大敌,但公输家善攻,墨家善守,公输家机关术,以攻城机关为主,墨家却以守圉之器名闻天下。”
“当年大楚以公输盘为大匠,建造工程器械,要大举进攻弱小的越国。但被提倡非攻的墨子找上门,劝说楚王不要攻打。楚王命鲁班与墨子,进行兵棋推演。墨子解带为城,以牒为械,鲁班九设攻城之机变,墨子九距之。公输盘之攻械尽,而墨子之守圉有余。”
“在这次名躁天下的机关术对决中,墨子守城之机关术,略胜鲁班攻城之术。”
“此物既是飞鸟,乃是进攻之机关术。我听说鲁班能以木头造出飞鸟,在天上飞三天三夜,不必落地。楚人为之叹服。”
贾玉笃定道:“此人,必是鲁班之弟子!”
众人看贾玉说的头头是道,纷纷点头赞叹。
“不愧是衔玉公子,见识广博,人所不及也。”
“我都无法分辨,这机关兽到底谁家的。”
“佩服,实在佩服。”
谁知,项羽冷笑一声:“你是知其一不知其二!鲁班乃我楚国宫廷大匠,你还在我楚人面前班门弄斧?”
“哦?”
贾玉青筋暴起,冷笑道:“愿闻其详。”
项羽面无表情道:“虽然墨子提倡非攻,坚持不肯造进攻用途机关兽,唯恐自己的机关术被十国利用,但他的弟子禽滑釐,却进一步发展墨子思想,提倡兼爱。体现在机关术中,便是无关与直接战争的机关兽,也被大量造出来。”
“这其中,墨家为与鲁班之技巧一较高下,墨子大弟子禽滑釐,也制造出鲁班飞鸟相对应的飞禽机关兽!称为【鸢】。墨家子弟能骑乘千里、御风而行,堪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鸢】?”
众人脸色大变:“还能承人?”
此物渐渐飞近,众人仰天看去,果然有人傲然踏足此物之上,目光炯炯。
“是非攻书院禽滑釐!”
欧阳斌冷哼一声。
非攻学院,乃是墨家最高学院,也是天下五大学院之一。
禽滑釐乃是墨子大弟子,墨家当仁不让第二号人物,也是本次夺魁呼声最高的十大秀才之一。
他竟然骑乘【鸢】,从空中掩杀而来?
要知道,这是书山学海啊?
要是能飞天,乘鸟从天空而过,简直占尽便宜?大家还比什么攀登书山、泛舟学海?
“不对吧?”
有人提出质疑:“不是说,只有文宝能携带进来。凭什么禽滑釐能将【鸢】携带入书山?这岂不太占便宜?”
项羽冷哼道:“谁告诉你,这是禽滑釐从现实中带来的?这几天,谁见过他?他就不能这几天在此地组装的吗?”
“·····”
众人更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组装的?
这几日?
只是凭借一双手,加上书山采集材料,就能凭空制造出一只能飞的机关鸟?
这禽滑釐,是何等精雕细刻、鬼斧神工?
这墨家,又是何等玲珑剔透、独具匠心?
说话间,禽滑釐脚踏鸢,已然抵达庐山瀑布上空!
他目光炯炯,嘴角微翘,已经居高临下,发现了正在庐山中飞驰的杜预。
“哪里走?”
“留下宝物!”
他一踏鸢,那鸢顺风而行,俯冲而下,向杜预发动空中猛攻!
什么是降维打击?
这就是。
在书山这迷雾重重之地,有人能骑乘机关兽,从天空对地面进行战略级大范围侦查,并从天而降发动进攻!
杜预,眼看要逃出生天,却被禽滑釐识破、发现。
他只能转身迎战。
禽滑釐哈哈大笑,目光如剑,一字一句道:“世人都以为我墨家善守,不善攻,只因我墨家从未出手罢了。今日,便让天下见识我墨家进攻之术!”
他脚下一沉,鸢犹如一头鹰隼,从天而降,闪电般向杜预发动进攻!
在阳光下,鸢喙呼啸而至,闪耀着点点寒芒,便可知此物何等锋锐?若是刺中人体,必会洞穿重伤。
杜预骑着龙驹,滚鞍下马,间不容发躲过一劫。
鸢锋锐如刀的鹰喙,擦着杜预的脸划过。
但禽滑釐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根本不给杜预任何喘/息之机。
他哈哈大笑,从怀中掏出一根黑色的绳墨:“无有规矩,不成方圆。今日,我便给你立规矩。”
他一挥绳墨,喝道:“墨守成规!”
才气,涌动。
所谓墨守成规,原本指思想保守,守着老规矩不肯改变。但这成语的来历,却是墨家——战国时墨翟善于守城,他守卫的城池无人能攻下。
但在墨家第一人禽滑釐手中,这墨守成规却变成一招攻守兼备的才气杀招。
杜预的眼前,骤然出现了数之不尽的绳墨!
这些绳墨密密麻麻,犹如蛛网一般,将他上下左右、东西南北的去路统统封/锁殆尽。杜预犹如一只麻雀,无论左冲右突,如何辗转腾挪,都陷入天罗地网,插翅难逃。
有人觉得,绳墨又如何?冲上去又怎么样?
但杜预却对这些漆黑的绳墨,本能产生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所谓“规绳矩墨”,这些墨家绳墨,本就是用来定规矩、定边界之物。一旦触犯绳墨,相当于触发了墨家的规矩,便会引起不知名的连锁反应!
虽然反应何等强烈不可知,但对于急于逃出生天的杜预,也不想知道。
他翻身而起,在战马上左右挪腾,辗转腾挪,躲避无处不在的绳墨规矩。
禽滑釐冷笑:“世人都以为我墨家墨守成规,不知变通,殊不知我墨家穷尽阴阳变化,算计机关之术,乃是最重视创新的学术门派。今日便让你知道,墨家重规沓矩、周规折矩的厉害!”
他猛然一挥手。
地下,骤然钻出几个高高隆/起,以极快速度向杜预逼来。
鸢也重新高飞,向杜预俯冲而下。
杜预心中警兆大作,已然达到极致。
天上,有鸢,地下,有机关兽。
空中,还有密密麻麻的绳墨!
他根本没有辗转腾挪余地,必然会触发其中一种危险。
果然,杜预在躲闪鸢扑击时,稍有不慎,被一根绳墨勒住脖子!
他向后跌落下马。
咽喉,已然多了一道黑黑的绳墨印记,通体红热,犹如烙印,挥之不去。
鲜血,从绳墨烙印中涌出,又快速蒸发。
痛苦,蔓延开来。
“哈哈···”
禽滑釐冷笑一声,向杜预扑来:“还不乖乖交出宝山之宝?我墨家兼爱非攻,不喜杀人,或可留你一命。”
这货说得兼爱非攻,大义凛然,但既然在十国大战、尸山血海中生存至今的门派,又有哪个是真正白莲花?
他夺走杜预宝物,再将杜预丢给后面追杀之人,自己桃之夭夭,杜预还是免不了一死。
杜预眼看要陷入绝境。
突然,一声爆喝响起。
“滚!”
有一人飞速而来!
乌骓如电,黑甲如墨,长枪劈砍,绳墨纷纷斩断!
项羽!
竟然是少年项羽挎着战马神驹,翻身杀来,解救杜预。
项羽咆哮道:“先生快走。我暂时挡住此人!”
禽滑釐冷笑不止:“既然落入我墨家的绳墨机关阵,就要珠规玉矩、规行矩步,就要按照我墨家的规矩,哪有逃出生天之日?就算你霸王秀才到来,也不过多一个牺牲、祭品罢了。那就一起死!”
杜预看到不远处,欧阳斌、贾玉、王伦等人也蜂拥而来,要抢夺宝物。
只凭自己与项羽,绝对不是如此之多强敌的对手。
他心中却一片平静,淡淡道:“你说的不错,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只可惜,这规矩并非你墨家的规矩,更不是你禽滑釐能定下的规矩,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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