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说什么?” 县令霍地一下坐了起来,整个人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强烈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希望夫人告诉他的消息不是真的。 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夫人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而且,促使他下定决心,邀请那位太乙雷声应化天尊进驻丹阴县城的原因,不就是自己无法请动“镇国”出手,询问的其他几位同僚也是如此嘛? 这么一想,龚县令接受了“镇国”疯了这件事。 只是仍旧处于震惊之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大玄皇朝以神祇封敕体系定鼎天下,自然有约束天下山川神祇的办法。 介于阴阳之间的城隍体系是其一,官军武力是其二,“镇国”是其三,社稷神器是其四。 国朝衰落,便是先从官军武力开始。 不知何时起,曾经横扫天下,慑服妖、神的官军,躺平摆烂了。 继而是社稷神器忽地不知所踪,朝廷也对此讳莫如深。 接着,城隍体系也开始拉胯,各地城隍在得不到朝廷支援的情况下,越来越难以梳理阴阳,屡有城隍陨落之事发生。 到了现在,“镇国”居然疯了! 这可真是大厦将倾,皇朝末日就要来临吗? 须知大玄皇朝的官员,基本是不走修行路的读书人,治理地方,压服当地妖、神,倚仗的便是“镇国”。 所谓“镇国”,乃是大玄皇室以国运灌溉帝都地下的天下最大龙脉,所促生的龙灵。 又以秘法,将中枢朝廷与地方官衙之间的关系炼入龙灵,借助天下各条龙脉之间的联系,使得龙灵动念之间,能够抵达天下各处。 “镇国”疯了,中枢如何治理地方,地方如何治理辖区? 治不了,没那个能力知道吗? 如此,龚县令对朝廷彻底失去了指望。 这个官,不当也罢! “夫人,我们回去吧。” 龚县令躺回被窝,搂着夫人,轻声说道。 “唉!” 县令夫人叹了口气,语气甚是为难,“夫君,我们……该怎么回去呢?” 龚县令闻言,顿时说不出话来。 是啊,两地相隔数千里,该怎么回去呢? 这是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 龚县令不再说话,只是默默抱着他总是暴躁,却愿意给他一切的夫人。 为了夫人,为了儿子,龚县令心中做出决定。 既然迫于形势,不得不邀请天尊进驻县城。 如今为了保住这个家,为什么不干脆彻底向那位天尊投诚? 反正是当官,给谁当不是当? …… 九州世界。 夜幕降临,月儿弯弯,明星点点。 白天就这么过去了。 一家人用过晚膳,一起坐到后院赏月聊天,其乐融融。 闲聊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各自回到卧室洗漱、休息。 明天就是婚后第三天,新郎陪新娘回门。 所以,即使黄天的精力已经恢复,还因为武修境界突破有所增长,却也没有急着感悟乾坤交融。 “夫君,没事的,我可以。” 景妤把自家夫君对自己身体的痴迷看在眼里,更把夫君的体贴记在心里。 她不想让夫君的欢喜落空,便如此说道。 不然的话,黄花闺女初成人妇,性情又颇为传统,怎会贪欢。 “不了,休息一晚,明日再战。” 黄天却没有顺势逞欲,而是捂着腰子,做出久战无力,高挂免战牌的姿态。 夫妻之间,想要相处融洽,生活和美,因素很多。 爱是一方面,欲是一方面,爱与欲的结合又是一方面。 无论哪一方面,不能少,也不能多到溢出来。 黄天当然可以顺着景妤的话头,一逞自己的欲念。 想来景妤也不会多想或者乱想,甚至还会配合。 但是,这种行为,把景妤当成了什么? 因而黄天忍了。 唔…… 事先澄清,这是出于爱意与怜惜,绝不是因为身体发虚! 景妤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服侍着黄天褪下外衣,上床睡觉。 两人并排躺在被窝里,身体贴在一起。 听着夫君的呼吸,闻着夫君的气息,景妤甜甜睡去。 黄天也没有过多关注游戏里的进展,安心睡觉。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两人几乎同时醒来。 景妤率先起身下床,服侍黄天穿衣洗漱,陪着黄天一起晨练。 对于夫君昨天在书房里坐了一上午,就想到并运用上的掩藏突破之法,景妤没有询问。 即便这个掩藏之法,非常精妙,以她的眼力,无法看出任何破绽。 景妤百分百信任自己的夫君。 在攘奸卫天牢遭到劫狱第二天,夫君发现她的神魂受伤,可能与劫狱有关,却什么也没问,只是给出一块治愈神魂的珍品以后,景妤就对她的夫君充满了信任。 所以,许多事,即便心里有惑,但是夫君不讲,景妤就不问。 以免给夫君增添烦恼。 想来以夫君能够看出并破解道修四境炼虚真君祝青鸾所留后手的能力,即便是道修四境合道真君,都不一定看破夫君的伪装。 福伯早早准备好了马车。 黄母也备好了新婚夫妻回门时所带的礼物。 一家三口用过早膳,黄母便目送黄天与景妤,坐上福伯的马车,带着礼物,回景府去。 黄、景两家离得不远,很快就到了。 景府正门大开,景妤出嫁前的贴身女使秋月已经在门外候着。 秋月只是贴身女使,并不是通房丫鬟,所以没有陪景妤一起嫁入黄家。 过不久,景府就会放还秋月的身契,还会给秋月准备一份嫁妆,把秋月嫁给一个心仪的好人家。 待到秋月生了儿女,倘若成器,可以通过黄、景两家的门路修行、读书、当官;倘若不成器,同样可以进入黄、景两家做事。 如此一代又一代捆绑,便形成了家族势力。 “妤儿。” 黄天和景妤一路走进景府,景福瑞身上带着风尘迎了过来。 前天,景福瑞在四处绞杀白莲教江南分部余孽; 昨天,景福瑞在追杀漏网之鱼,争取把白莲教连根拔起。 今天一早,经过一夜不停歇地赶路,景福瑞从江南奔回神都天京。 江南与神都天京,相隔几有万里。 所幸景福瑞有一匹龙马,又是攘奸卫千户,有资格使用可以疾驰无阻的直道。 这才能一夜之间,狂奔万里! 话说这匹龙马,还是当初黄父黄唯明运作景福瑞去江南履任,顺带避祸时送出的礼物。 “天儿。” 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家女儿,景福瑞心情比较复杂,而后强行按了下去,笑着和拱了自家白菜的猪打了声招呼。 “见过父亲/岳丈。” 黄天与景妤同时开口,很有默契。 两人多次深入交流,已经知根知底,彼此心意逐渐相通,很有夫妻相。 然后,黄天请福伯将回门的礼物拿了上来。 礼物值不值钱,其实并不重要,图的只是喜庆,讨个彩头。 顺带着,也可以显现一些女婿对丈人家的敬意,对自己妻子的尊重。 景福瑞呵呵笑着接受了礼物,令秋月将礼物收好,便带着黄天与景父进了堂屋正厅,喝茶聊天。 待到气氛活络了一些,景府仆从也都远离了堂屋,方才说起正事。 “妤儿,白莲教已经彻底剿灭,从现在开始,你不需要行险了,安心修行、生活便是。” 看着眉眼间满是幸福的女儿,景福瑞认真说道。 “谢谢父亲,辛苦父亲了。” “不辛苦,是我这个父亲没做好,以至于让你卷进了麻烦之中,自小随我颠沛流离,还不得安生。” “我从没怪过父亲,父亲不要如此想。” 父女俩各自开解,都怕对方心里留下心病。 黄天这时插话说道:“岳丈这是连夜赶回来的吧,当真辛苦了。” “是啊,连夜赶回来的。” 话题被这么一岔,景福瑞也就没再继续自责,而是顺势说道,“江南那边已经没什么事了,余下的小鱼小虾,自有专人负责。我作为当事人,已经用两天一夜的奋战,几百颗人头,洗干净了身上的嫌疑。今天回来,一是祝福伱们,二也要述职。” 顿了顿,景福瑞继续说道:“述职以后,我怕是要调出攘奸卫了,不知上头会给我安排到哪里。” 景福瑞这种情况,确实不适合继续在攘奸卫里继续任职。 调出攘奸卫是题中应有之义。 关键在于,调到哪里,是提拔,平调,还是降职任用。 这里面区别很大,非常重要。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景福瑞不会像那个倒霉蛋一样,被降成力士,死在边境。 精心运作一番,以景福瑞此次的表现,或许还能得到一个好差事。 “父亲好好休息吧,养一养身体。其他的事,等休息好以后再考虑。” 就调职一事聊了一会儿,景妤看着父亲脸上掩饰不住的疲色,有些心疼。 说罢,也不管景福瑞愿不愿意,景妤便起身招呼家里仆从,准备热水。 景福瑞拿景妤没办法,明明有一肚子话想要和出嫁了的女儿说,却只能乖乖去洗澡。 只是在走进浴室前,给两人说了一条新鲜出炉的消息。 “听说有大臣上书,请陛下准当年房相之策,遣卫国公犁扫江湖。” “陛下尚未表态,奏章留中不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