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崔伟没急着说,
他手里忙着用树枝给火堆添柴,嘴上心不在焉的回,
“诶,你怎么这都不知道?”
“日不落人老坏了,夏国人没几个不讨厌他们的!”
说到这有意打住,用军刺挑动柴枝,小心的凑上去吹气让火烧得更旺些。
女子不自觉的往前凑了凑,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望向崔伟,一脸期待的等着下文。
但崔伟却偏不理她,
他把军刺搁在一旁,拿过水壶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抱怨道,
“他娘的,这饼干差点没把老子给噎死!”
抹了抹嘴,似乎把刚才的话题给忘了。
女子按捺不住,追了一句,
“说说,日不落人怎么坏了?”
崔伟心下暗笑,
这丫头打狙击是把好手,社会经验却基本是零,比杨继成还好骗!
心里想着,面上装作突然想起这话题,不慌不忙的回道,
“这还用说吗?”
“八国联军听说过没?”
“其中就有日不落,打进夏国烧杀抢掠坏事做尽!”
“还有那个啥,鸦片战争,”
“它在夏国卖大烟,夏国不要,它就开着船用火炮打夏国,逼着夏国要!”
女子听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再次冒起怒火,
“日不落在我们这也卖大烟,现在还卖!”
“许多人赚的钱全都给他们了!”
崔伟补了句,
“不止呢,还倾家荡产!”
“人还搞垮了,啥事都做不了!”
女子连连点头,
“对,他们就想这样,又给他们钱又让我们没力气!”
“我阿爸说了,这样下去我们就得世世代代给他们做牛做马!”
这是共情。
崔伟接嘴道,
“可不是吗?”
“夏国的香港现在还在日不落手里,还有上海,”
“日不落人在那有什么叫租界的地方,”
“他们可以随便对夏国人,夏国人拿他们什么办法也没有!”
崔伟有意说得模糊,说太清楚就不是女子能理解的,也不太符合崔伟此时扮演的身份。
女子恍然大悟,
“你们也有地方被日不落占领?”
随后又一脸凄容,若有所思的望着火堆跳跃的火光,
“你们才两个地方被占领,我们全国都被日不落占领了!”
这是共患难。
崔伟长叹一声不说话。
此时无声胜有声,要给她一点时间消化消化。
崔伟已清晰的感觉到女子放下了戒心。
她表面虽然没有变化,
但全身放松眼神随意,这不是她能装出来的。
过了一会儿,
女子又抬头望向崔伟,
“既然这样,夏国为什么还会帮日不落人?”
崔伟只简简单单的回了句,
“日不落是做坏事,岛国可是要我们亡族灭种!”
一句话就把事情说得通透明白,
女子瞬间就了解了夏国与日不落和岛国之间的利害关系。
见女子愣愣的出神,崔伟又补了句,
“你以为岛国真的是来帮你们的?”
“夏国有句话叫‘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知道啥意思不?”
女子微微摇头,
缅国没有典故成语这说法,就算有她也不知道。
崔伟清了清嗓子,
“说的是打猎,你要是把猎物全打完了,那弓箭……”
说到这崔伟突然觉得不妥,
猎物打完了弓箭不还可以杀人吗?
干嘛要藏起来呢?
古人怎么就没想到这个!
崔伟赶忙改口,
“就好比,你的枪还有你这身本领!”
“要是把敌人全赶出去了,是不是就没用了?”
“没了敌人,你还能一天天的扛着枪?”
“打谁去啊,打自己人?”
女子一脸天真的摇了摇头,
“不能打自己人!”
“阿爸说了,到时候就可以安居乐业,就是种地!”
崔伟一拍大腿,
“就是啊,到时背的就是锄头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
“岛国要是把日不落人赶出去了,他们没了敌人,之后会怎么做?”
女子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愣愣的望着崔伟轻轻摇头。
崔伟没急着说,这需要她自个揣磨才更加“深刻”!
不想女子却忽然想通了,
她带着不太确定的眼神望向崔伟,
“岛国是猎人,”
“缅国是枪,”
“日不落是敌人!”
“岛国要是把日不落赶走了,枪就没用了,缅国就完了!”
崔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女子能理解得这么到位。
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奇怪,
能在狙击场上用手电骗自己开枪,
挑拔着一群日不落士兵屁颠屁颠的追杀自己的人,
智商能差到哪儿去?
崔伟只是“嗯”了一声没再出声。
又到她消化的时间了,
她自个要是能想明白,比崔伟说一千句一万句都管用!
崔伟自顾自的为火堆添上几根树枝,用军刺轻轻拔弄,
原本死气沉沉的火焰像是被唤醒似的,瞬间又跳跃着熊熊燃烧。
沉默了一会儿,
崔伟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不会游泳?”
女子像是被吓着似的猛地抬起头,不解的望向崔伟。
崔伟笑着解释,
“你逃跑时,分明只要跳进河里游一段我就找不到你了!”
“你有三次机会,你也尝试这么做了,但最终都放弃了!”
“为什么?”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抿了抿嘴低下头。
崔伟见此也不好多问什么,他看了看洞外的天色,起身拍了拍屁股,
“就到这吧!”
“有件事需要你配合一下!”
说着崔伟就将询问的目光投往女子。
女子没说话,
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说,
我都这样了还怎么配合你?
崔伟说,
“我回去会说,你已经被我打死了!”
“所以……”
女子瞬间就明白了,她看了一眼架在角落的英七七,回答,
“你把它带走吧,我会换一把枪!”
崔伟点头,
是个好主意,比如换成三八大盖。
以日不落士兵那智商,肯定会以为是新来了一个鬼子狙击手!
崔伟起身抓起自己的步枪,又弯腰捡起女子的步枪一起背在肩上。
女子轻声问,
“你要走了吗?”
言语间竟有些许不舍。
崔伟手中动作一滞,稍稍回头,回道,
“我去清理路上的血迹,”
“否则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到这来了!”
“你可以放心在这养几天伤!”
剩下的事不需要交待,
女子是一名出色的战士,她知道该怎么做。
当崔伟走到洞口时,后方隐约传来一点几不可闻的声音,
“我叫珂孟!”
崔伟脚步没停,脸上挂上一丝怪异。
月亮不是代号,是名字!
珂孟,
就是缅语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