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在离开火车站前放了一把火烧了物资,
当鬼子主力穿插到这里时,
能得到的就只有一堆焦炭!
还有53具尸体,
一具不多一具不少,
全摆在森林前等他们检阅。
此外还有老兵顺手埋下的地雷……
22辆装满粮食的汽车在崎岖不平的路面上艰难前行,
四周到处都是浓烟,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焦臭味。
部队跟在汽车两旁握枪跟进,
许多战士肩上还扛着一袋粮食,
毕竟200师近万人,
(200师是5团制,总兵力两万人,
但因为日不落不愿配合,
及时赶到同古的兵力还不到一半)
22车粮食看起来多,但按正常口粮分配也就撑个十几天,
战士们能多带一点就多带一点。
最苦的是周东风,
他一路都要扶着瘸了腿满身污秽的罗伯特。
周东风几次向战士求助,
得到的无一例外都是拒绝:
“上尉,我们使长枪的不方便哪!”
“就是,万一有敌人来了,咱们扶着人就没法打枪了!”
“你不一样,你一手扶人一手盒子炮,多好!”
……
周东风一脸生无可恋,
他没想到盒子炮有一天居然会成为自己的弱点!
忽然,他将目光转向同样使盒子炮的崔伟。
崔伟赶忙从一名战士肩上接过一袋粮食,
“别看我,忙着呢!”
……
“长官!”
周东风退而求其次,无助的望向崔伟的背影:
“洋人腿受伤了,能不能让他坐副驾驶……”
话还没说完,汽车兵就从驾驶舱里探出头来回应:
“不能!”
“他要上来了我咋开车?”
“要是翻车了粮食运不走,谁负责?”
这话没毛病,
烟雾遮住天空保护自己的同时也降低了能见度,
再加上路面坑坑洼洼车上粮食又处于超载状态,一不小心就会翻车。
周东风一脸黑线……
我是得罪谁了我?
遭这份罪!
600团指挥部,
“讨粮队”迟迟未归让团长杨继成有些坐不住了,
正在签字的他把手中的笔一放,
问身旁弯腰递文件的刘副官,
“崔参谋出去有三四个小时了吧?”
“什么消息都没有?”
刘副官站直身子掏出怀表看了看,回答:
“已经四小时十分钟了!”
“正常情况……”
“不管要没要到粮都应该回来了!”
“不过他们没派人回来通报,应该没什么问题!”
忽然,
一名在电讯室的通讯兵“腾”的一下站起身,惊慌的报告道:
“团座!”
“二营报告,榜平火车站方向传来枪声!”
众人纷纷侧目,
榜平火车站就是崔参谋去讨粮的地方,
而崔参谋只带了一个连。
“咣!”
团长杨继成惊得像被针扎似的跳了起来,
椅子都被他的动作带倒了。
接着就后悔不迭的手心敲手背走来走去,
嘴里喃喃说道: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我怎么就让他去了呢?”
“还只带一个连!”
刘副官赶忙上前劝道:
“团座别急!”
“情况还不是很清楚,”
“榜平火车站离前线还有几里地,”
“说不定不是鬼子……”
……
“不是鬼子又是什么?”
杨继虎没好气的反问,
“难道还是日不落军队跟崔参谋干起来了?”
如果是这情况就更糟。
不久,通讯兵又传来情报:
“团座,火车站方向着火了,冒着浓烟!”
这下就更加确定是鬼子了,
日不落人当然不会自己烧自己。
团长杨继虎犹豫了下,接着就下令,
“快,把警卫连调上去!增援榜平火车站……”
……
“团座!”
刘副官直接就惊了,
“警卫连要是派上去了,那指挥部……”
指挥部里不是军官就是通讯兵、后勤兵,
警卫连要是被调走了,
随便冲几个鬼子特务进来都能大开杀戒!
但杨继虎却是铁了心要去抢人,
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回道:
“指挥部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容易出问题,”
“增援榜平要紧!”
“还愣着干什么?马上执行命令!”
“一定要把崔参谋抢回来!”
……
“是!”
刘副官无奈,只能下去调警卫连。
心下感概,
跟团座这多年从未出现这情况,
就算前线十万火急也没调过警卫连,
今天算是头一回。
不过还没等刘副官出去,
满头大汗的杨力就匆匆推门进来,
“报告!”
杨力将腰杆挺得笔直,声音自豪而洪亮:
“崔参谋率我部击溃鬼子特工队,毙敌53人整!”
“22车粮食正在返回途中,约一小时后到!”
“请团座准备接应!”
所有人都被这话给震撼住了,
只带一个连,
刚从战场上下来疲惫不堪的连,
一个死伤惨重只剩七十几人的连,
不仅要到了粮食还顺便干掉了53名鬼子特工?
等会儿……
为什么是“顺便”?
——————————
当崔伟带着护粮队返回色当时,
受到600团官兵们最高规格的欢迎。
团长杨继虎亲自带着警卫连前来接应,
警卫连分成两个部分全副武装的守着街道两侧,
前方还有两辆架着机枪的边三轮开路。
车队缓缓驶进城内,
战士们满脸自豪的朝前来欢迎的官兵挥手,
立时引来一阵又一阵的欢呼,
有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没经历过这苦难的人很难体会他们的痛苦。
有句话叫“宁死不当饿死鬼”,
意思是就算死,
也要填饱肚子满足这个人世间最平常、最基本的要求。
可眼前这些官兵,
还有在前线与鬼子拼命的战士,
他们随时有可能失去生命,
牺牲前填饱肚子这个基本要求对他们而言,却是奢望!
这怕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团长杨继成一看到崔伟,
就快步迎上去紧紧的握住崔伟的手,
再看看“隆隆”开过身边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粮食车,
更是激动的拥抱了崔伟一下,
“好,好样的!”
“不愧是咱600团的兵!”
“给我们争光了!”
这一刻,
团长杨继虎似乎早就忘了崔伟军统的身份,
更忘了之前有多厌恶军统。
接着杨继虎又热情的拥抱着老兵,
“感谢你们!”
“你们辛苦了!”
轮到周东风时,杨继虎微笑着张开手臂正要上前,
突然一股臭味袭来使他动作一滞,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飞快的打量了周东风一眼,
然后,
似乎看到一个老熟人,
忽地扭头热情的握着下一名战士的手,
动作转折得丝滑漂亮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内谁,我认得你!你姓……”
“报告长官,我姓王!”
“啊对对对……姓王,我想起来了!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报告长官,我是刚调来的!”
……
周东风苦丧着脸在旁提醒:
“团座,团座……”
杨继成就像没听见似的径自与他人寒暄。
后来据说周东风洗澡都洗了几小时,
把自己的皮都给搓掉了两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