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林荫,凉风细涩,好似卷着绿意,扑面而来的空气都是清爽的。 车子在经过一段颠簸的山路,路过乡间集市,缓缓停在了一处红瓦白墙的院子前,门口月季摇曳盛放,从墙内伸出的瓜蔓已悄然露头。 许老住的地方,与京寒川想的不大一样,就与普通农家别无二致,可能就是屋子修缮得更为漂亮些。 院子里种了不少蔬果,还有两棵柿子树。 四合院子,房间总是有限的,许家人已经从车内搬运行李和营养品,大家经常来小住,自然都有各自常住的屋子。 京寒川站在院子里,院后几棵遮天蔽日的白杨落下一片荫凉。 “别站着,把你的行李搬到鸢飞那屋。”许老拄着拐杖,步履踽踽,拍了下他的肩头。 “爸?”许正风蹙眉。 “干嘛,人家两口子领了证,是合法夫妻,住一起有什么毛病?”许老看他的眼神,宛若智障。 “我只是觉得屋子本来就不够,他和舜钦挤挤也成。”许尧由于要上班,没跟来。 “干嘛非要和舜钦挤,我们家的床本来就不大,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太挤了,再说了,哪儿有结婚领证,还整天和大舅子睡一起的。” 许老闷哼着,“你当初结婚那会儿,不是整天粘着鸢飞她妈,真好意思。”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差不多就得了。” 饶是许正风脸皮再厚,此时也觉得臊得慌,只能眼睁睁看着京寒川将行李提到了许鸢飞房间。 她屋子不算大,十几平而已,一张贴墙的实木大床,挂着白色文章,桌椅板凳都有些年头了,窗前还有几盆绿植,也很舒适惬意。 “你东西随便放吧。”许鸢飞伸手扯了扯头发,略显局促。 京寒川刚放了东西,就听得有人喊他,出去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站了不少不认识的人。 “许老,这就是您孙女婿啊,这小伙子长得真精神。” “你们家什么时候办酒啊?” “您这是双喜临门啊,身体好了,孙女也出嫁了。” …… 许鸢飞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京寒川被人围住,一副无所适从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这些人都是附近的邻里乡亲,听说许老回来,特意拿了些东西过来探望。 都说许老进城一趟,气色都好了。 许正风当时正帮忙招呼乡亲,就听到父亲说了句:“这不是有喜事嘛,我孙女嫁人了。” 老乡都很热情,只能把京寒川叫出来给他们看两眼。 什么帅小伙、长得好看、男才女貌之类的词可劲儿往外蹦,京寒川饶是再处变不惊,心底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波澜。 许鸢飞第一次看到,京寒川似乎有些害羞了。 好不容易送走乡亲,大家赶车搬运行李,都出了一身汗,不过许家这里,只有一个小浴室,轮流排队洗澡这得等到天黑,干脆就把地方留给女眷,几个男人,拾掇了东西,去了乡里的浴室。 这是京寒川第一次…… 与一群男人洗澡! 而且这里是没有隔间,大家全部都在一起,这让京寒川大囧。 “愣着做什么,赶紧脱衣服。”许正风倒是干净爽利,双手卷着上衣下摆,将衬衫脱掉,露出精壮的上半身,饶是人过中年,依然健硕。 京寒川可没想过,到这里第一遭,不是与自己媳妇儿亲热,而是与岳父坦诚相见。 “别扭扭捏捏的。”许正风盯着他看。 许如海父子早已进入里面的浴室。 京寒川咬了咬牙腮帮,终是脱了衣服,跟他往里走。 许正风打量着他…… 微微蹙眉。 这小子怎么生得如此细皮嫩肉,完全不像个大老爷们儿。 许尧是学习拳脚的,身上难免有些擦伤,他不是,端一看,没有半点疤痕,还白得很。 不过还有几两肉,不全是皮包骨。 京寒川那叫一个尴尬,他真的想过临阵脱逃,可是又不能不洗澡,或者表现得过于拘谨,这只会让许正风更加瞧不上自己。 他这辈子都没洗过如此尴尬的澡…… 而且这地方太小,邻里乡亲大多认识,光着身子,还在聊天,他只能飞快冲了下身子,就赶紧钻了出去。 “他是不是没进过这种澡堂子?”许舜钦倒是坦荡,毕竟小时候也在这里待过。 “估计是,都是大老爷们儿,怎么还学起小媳妇儿的娇羞了。”许正风咋舌。 “没来过确实会不习惯。”许如海说道。 …… 京寒川穿了衣服,也顾不得头发未干,随意拿着毛巾蹭了下,就低头看了眼手机。 除却父母,只有傅沉给他打了个电话。 此时恰好许舜钦出来,他打了招呼,就走出浴室回电话。 “……到了吗?那边怎么样?还习惯?”傅沉笑声透着一抹戏谑。 “还行。”京寒川想起方才的事,还是觉得尴尬地要命。 “准备待几天?” “两三天左右吧。” “你们住一间屋子?” “嗯。” “加油吧。” …… 几人回去之后,京寒川刚回屋,就看到许鸢飞正坐在梳妆镜前,偏头拿着毛巾擦头发。 “你回来了?”许鸢飞偏头看他,语气熟稔的就像是在等着丈夫归家的妻子。 “嗯。”京寒川原本心底总是有些不舒服,莫名其妙光着身子和岳父一起洗澡,此时看到她,心底那点郁燥就被平复了。 “歇会儿吧。” 她话音刚落,京寒川就走到了她的身后,“我帮你。” 他说着,手上动作更快接过毛巾,轻轻盖在她头上,动作轻柔的擦拭着。 长发柔软,擦得半干的时候,许鸢飞就叫停了,“不用擦了,梳一下就行。” “我来。” 他手指将头发轻轻拨到后侧,拿着梳子,一点点帮她梳理,动作轻柔,手指从她发间温柔擦过…… 有水珠从她侧脸滑过,一路往下,落在心尖。 有点热。 “方才去洗澡,你是不是很不习惯?”许鸢飞猜得到,他肯定没试过这种浴室。 “嗯。”京寒川没藏着掖着,很坦然得承认了。 许鸢飞起身,微微仰头看他,“是不是想回去了?” “更想陪着你。” 她半湿的头发贴在颈侧,有点凉,只是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充斥着,暖融融。 若非快吃饭了,这两人怕是分不开了。 ** 用晚饭的时候,一群人凑在一起,肯定要喝点酒。 乡下天高日长,远离喧嚣,总是轻松惬意的,很容易让人放下所有戒备。 许正风原本是想着,把京寒川给灌醉了,醉得不省人事,肯定也做不出其他的事,他心底打着如意算盘,一杯接一杯的劝着京寒川。 “差不多得了。”许母伸手阻止。 许正风喝多了,总是喜欢拉着人谈心,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不难伺候,就是觉着烦人。 “没事,就喝一点。”许正风笑着端酒看向京寒川。 几轮下来,京寒川神色还算清明,他已经有些昏昏欲醉。 京寒川又被许老拉着聊了会儿天,等他回去的时候,许鸢飞披散着头发,换了睡衣,正坐在椅子前回复美团上的客人留言。 “回来了?爷爷和你说什么了?”许鸢飞认真看他。 京寒川没说话,伸手拉着她往床边走。 “困了……” 他声音嘶哑着。 其实乡下也没什么娱乐活动,许鸢飞这屋甚至没有电视,所有人都休息的很早,天一黑,外面就没什么动静了。 许鸢飞点头,刚挨着床边坐下,他忽然弯腰,帮她脱了鞋。 她下意识想要缩脚,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他忽然低低笑了,“你脚上也是软乎乎的。” 许鸢飞手脚肉多,对于这个情况,她也无可奈何。 京寒川还笑着伸手捏了两下。 真不知道她的手脚是怎么长的,这么多肉。 他松了手,许鸢飞就缩着脚,先钻到了床上,眼看着京寒川将两侧的蚊帐放下,关了灯…… 黑暗中,借着窗外的几许夜色,她隐约可以看清,他也上了床。 许鸢飞忽然觉着有些挤。 两人自从领证后,极少这般独处,共处一室,还待在一个床上,气氛瞬间就变得大不同了。 “鸢飞……” 黑暗中,他低声唤她。 “嗯?” “困吗?” “还行?” …… 夜风从窗缝吹来,清清凉凉。 许鸢飞本觉得害羞,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算了,由他去吧。 …… 最后清醒,许鸢飞知道他去外面打了水,给她擦了身子,又喂她喝了点水,润着嗓子,他还出去冲了个冷水澡,回来时,浑身冰凉凉的。 许鸢飞依着他,昏沉睡去,隔天醒来时,已是十点多。 她出去的时候,没看到京寒川,却看到自己父亲,正坐在一个竹编的小凳子上,低头抽着烟。 “爸,早。”许鸢飞干咳着,想起昨晚的事,见到父亲,总有些不好意思。 许正风偏头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抽烟。 心底那叫一个憋闷! 原本是想把京寒川那小子灌醉,就没接下来的事了,没想到自己先醉了,反而给了那小子可乘之机。 “寒川呢?” “他跟爷爷出去遛弯了。”许舜钦从一侧屋里出来,他卧室紧挨着许鸢飞的。 “嗯。”许鸢飞说着就准备去洗漱。 京寒川回来时,见着她,还旁若无人的问了句:“起来了?怎么不多睡儿会儿。” 这都十点多了,还睡? “不困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鸢飞恨不能伸手把他嘴巴捂住,低声说道,“我很好。” 这话也不知是对谁说的,许鸢飞算是彻底没脸了,许正风将烟头扔在地上,抬脚碾着…… 老爷子紧接着又说了一句,“可以考虑要孩子了。” 许正风动作更狠,紧紧碾压着烟蒂,好像踩得是京寒川一般。 ------题外话------ 我好忐忑,嗷嗷—— 六爷持证上岗,我连头发丝都没敢让他碰o(╥﹏╥)o 六爷:…… * 月底啦,攒票的美人儿,可以投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