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荆小强不知道,已经有人找到文工团大院去了。 这会儿他还在泰然面对:“我看化妆品销售还蛮顺畅,一个月左右时间开展得比我们那边店里还快……” 罗莉撇嘴,最喜欢她那小店了,不过第一个月确实还没这边卖得快。 白莲婷比他更会撇清:“我们系里好几位老师已经用上了,反响特别好,那护肤霜我向不少同学推荐过,都觉着LV的牌子这么便宜?但用了都说好……” 这时候会客厅的平戏院系领导出来,看见荆小强在外面跟自己的学生说话,还有点惊讶。 荆小强多熟悉这几位啊,稳准狠的面向其中真正的大佬解释:“我在青歌会表演的时候,就是白学姐给我做的舞台妆,非常感谢她的专业技能,实际上我也是舞美化妆专业,多向她学习!” 潘云燕她们就八目相对,哦,原来是这个关系。 但化化妆就能知道荆小强的青梅竹马,还是不一般呀。 领导们立刻恍然,还觉得挺有面儿,笑着点头:“多交流,多交流!” 众人就往化妆间去。 荆小强不动声色:“那你帮我做个伤痕效果,打戏的时候我扯开来可能效果会更好些。” 白莲婷就:“您说了都成。” 两人不约而同的找了个稍微远离点其他人的地方,潘云燕还想过去,杜若兰拉住了,安宁犹豫下,算了吧。 其实两人沉默了会儿,白莲婷手脚麻利,荆小强像是来做小保健似的靠着还闭目养神。 最后是二十二岁的白莲婷没五十岁的老头儿稳得住气:“可以啊,这又搞出一火箭来升空了。” 换荆小强捧哏:“托您的福。” 白莲婷逗哏:“我觉得那小杜比小潘好,性格更适合你,上回你说有人喜欢你,是她吧。” 荆小强不动声色:“咳,你还干上婚介所了。” 白莲婷其实都观察过了:“那个姓安的姑娘好像上过什么戏吧,我觉得在哪部戏里看过她。” 荆小强嗯:“她有前途,不过我更希望那个小罗有前景,跟你打电话发货那小姑娘,编剧专业的。” 于是这边就像两口子聊一群小孩子那么平淡:“瞅着是挺有戏的,待会儿看看她台上表演呗……那穿孔雀绿的姑娘是谁,老瞅这边。” 荆小强又得介绍那也是学姐啊。 妆都快画完了,荆小强才问:“化妆品的销售能长久做下去,持续做大吗?你有兴趣的话还需要我做什么?” 白莲婷漫不经心:“嘛意思啊,给我画大饼哪?” 荆小强笑:“那是,在您这儿画大饼能把一切都卷了吃!” 白莲婷终于笑了下:“不能卷火腿肠,不地道。” 荆小强脑海里忽然有画面了:“晚上还去吃锅巴菜不?” 白莲婷嫌弃:“早点才吃锅巴菜,那家儿都是当主食端出来的!” 荆小强乐呵:“哟,你还自己找着去了,味道不错吧,那要不还是吃西餐去……” 结果是白莲婷把那消息传递给荆小强的:“哦对,舞美那边有帮人搞了个乐队,跟着东城那帮滚圈儿的混得多,今早还带出话来,叫你去卡丹餐厅露一手。” 荆小强嗤笑:“露什么呀,唱服了他们又不多一毛钱,大概率还得招一顿不服气,摇滚这玩意儿公说公有理,还不如跟你吃锅巴菜呢。” 白莲婷这才满意:“我也寻思捣鼓这干嘛呀,就吃那家儿吧,你带着你的美女团?” 荆小强再噗嗤:“小孩子家家的带着干嘛呀,她们自个儿玩。” 白莲婷居然很周到:“那完场以后我自己先过去找个包间,你现在大明星了,露个脸也不够烦的。” 荆小强想想说行。 结果这场在平京戏剧学院的演出,远比之前的所有演出都学术化。 平戏这边很认真。 而且抓住的点也很独特,方言。 从罗莉一开始的吴语摇啊摇,到潘云燕俏皮的豫南话蓝精灵,西北版的遇见,黔州话的《Faded》迷失中文版,一样样的最后归结到万众一心的背景音《一条大河》,再到最高潮的《祖国》都是普通话。 这种本来荆小强是想故意增加趣味性的设计。 在戏剧学院的专家们解读出来,就是方言跟家乡才每个人心头思念的魂魄,这种语言上的万流归宗,也是从小我到大我的升华转变。 有位教授甚至慷慨激昂的谈到抗美援朝战争中,那些义无反顾冲向敌阵的志愿军战士,心中响起的就是家乡小调…… 弥留之际,喉头滚着血,哼起的也是家乡小调。 是因为保家才去卫国,也正是有了国,才有家,这个设计深刻揭示了家国关系,非常棒……谷</span> 荆小强啥都不敢说,只能默默点头,做出一副我就是这么想的模样来。 所以在别处演完就收工的歌舞剧,在戏剧学院都下午五点过了饭点儿,随便到食堂凑合一顿,还要展开一系列的研讨会! 好在沪戏的同学们很激动,觉得来平京争光了,全力以赴的参与。 就荆小强和白莲婷远远的相顾无语,翻白眼。 大家热情高涨的捣鼓到晚上十点过才“依依不舍”的完成,平戏和沪戏的师生们都觉得收获颇丰。 平戏赞扬沪戏在歌舞剧的新方向上踏实探索,沪戏感谢平戏提出了这么多中肯的建议和参考意见,回去一定再接再厉。 最后依依惜别的上车,开出去大概两条街,荆小强起身找司机说自己东西忘了,打车回去拿,晚点能回就回,不能回明天直接到平大清京那边会合。 司机班的都跟他熟了,知道这家伙连青歌会都是自己住在砖儿电视台媒体中心。 笑说好咧。 疲惫不堪的杜若兰她们,也就安宁刚注意到这个细节,还没等她从趴姿起身,就看见荆小强已经溜下车,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打个车往回跑了! 第六感迅速告诉她是干什么去了! 荆小强打车去了六七公里外,东城那家有锅巴菜的饭馆儿,不出所料的果然已经关门歇业。 可晚间一直没单独交流过的白莲婷,裹件厚厚的羽绒服站在店门外的路边,冷得一个劲儿跺脚搓手。 戴着口罩的拉衣领遮住下半张脸的荆小强跳下车。 两人面对面的笑了下,不约而同的伸手抱住就开始咬鱼儿。 白莲婷反应可激烈了。 这么冷的天,两人站在路边咬了好久。 好不容易喘口气的荆小强环顾四周,正在琢磨哪里有酒店。 白莲婷伸手招车:“我在学校后面租了房子的……” 犹豫了下,还是没说是用来放货的地方。 因为荆小强走进去一看,就跟他上一世梦里无数次回去过的那个小屋差不多。 戏剧学院本来就在胡同片儿里,学生们在周围租房子体验生活,也尽是老破小的四合院边角小屋。 可白莲婷的习惯就是一定要收拾得干净温馨,哪怕脏乱的墙上也要拿蓝白格子布贴住做墙裙,破旧的老床也被她用纸板包裹得焕然一新,坑坑洼洼的地上则铺了泡沫垫子,每个角落都看得出来是用了心思打理结果。 然后一口老柜子里面才是可怜兮兮的一点儿化妆品,基本上到货都被她卖光了。 煎饼果子裹火腿肠都摊完了两三回,她才说起自己这段几乎都住在校外,自在得多。 但稍微缓过口气,又习惯性的揶揄:“这环境衬不上你大明星了吧,我怎么觉得我还挺占便宜的。” 荆小强光膀子靠纸板床头叹气:“反正在我看来,再怎么豪华阔气,都没这窝心。” 白莲婷嘴角翘了下,马上控制住。 荆小强想了想还是提议:“但春节前后你再抓紧猛出点货,然后货款别想着马上就回,先去买个三环内的房呗。” 白莲婷一边嫌弃一边也坐起来点:“压着我头发了!有你这么暗度陈仓的嘛,我要回津门的,在平京买什么房,我爸妈有房住!” 然后又觉得光膀子靠着冷拽被子多盖着点,但光溜溜的肩头还是很诱人。 所以荆小强得尽量说事儿:“买房就是投资,你看现在全民经商,平京作为首都,全国人民稍微有点钱的都想来这里买房,房价一定会涨,疯涨,我这个把月赚的钱尽量都拿去买房了,以后就算你在津门跟爹妈住,这房也不亏。” 白莲婷就不会有陆曦那种二话不说言听计从,还不耐烦:“再说吧,睡了睡了,明天还一堆事儿……晚上还回来不。” 荆小强会听音:“回,还没去吃锅巴菜呢。” 白莲婷就拿这当借口了:“嗯,那就明晚去吃,你要是贵人多忙碌呢,就不用过来了。” 荆小强靠那琢磨的嗯。 早上悄悄就偷了白莲婷的身份证走! 上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没在平京买房,其实以那会儿的收入咬咬牙也不是买不起,可就是浑浑噩噩的把钱都贡献给了铁道部和电信局。 这回就当圆个梦吧。 可是等他中午才心满意足的开着辆崭新的夏利车到了平京大学,见面儿看到的不光是神色各异的姑娘们。 还有差点哭出来的蒋桂章! 你这是把衬衫都卖到平京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