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佩站在河岸边,挥手叫来了一条摇橹船,这种古老的交通工具,使得两个北方来客充满了好奇和兴奋。船划得不快,随着碧蓝的河水悠悠荡荡、缓缓前行。两岸的景色像极了一幅水墨画,青苔石板、烟雨朦胧,周围的一切显得都显得那么静谧,而静谧中又不时传来几声,走街串巷的货郎叫卖声。唐佩坐在船头,那大红色的新娘装束,在这水墨江南的环境里,平添了一抹靓丽的姿色。高原侧坐一旁,望着远处弯弯的小桥发呆。船夫问他们去哪儿?唐佩和高原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一切都陌生而美好,沿途皆是风景,倒是唐佩不太合时宜地问了句:“您认不认识一个叫‘黄国维’的人?”听到这个问题,高原的耳朵也竖了起来,船夫却摇着头,对这个名字极为陌生。后来两人在闹市街的岸边下了船,船夫说来老城旅游的人,一般都会到闹市街转转。在这里才能感受到当地原汁原味的民风民俗,尝到当地的特色美食和传统手艺。细雨已经停了,但被薄雾笼罩的街道,还是显得格外湿润。踏着被雨水打湿的青石板路,两人收起伞手挽着手,不时地买一些当地特色美食,品尝江南的风味。唐佩这个从不爱沾酒的人,也尝试了当地的米酒。虽然度数不高,还带着几丝甜味,可两小杯下肚后,脸颊还是多了几丝嫣红,更显妩媚动人。路过一家旗袍店时,唐佩又被里面的服装吸引了。有几件旗袍是丝绸料的,质地特别光滑,摸上去特别有手感。只可惜定做的话要好几天,唐佩知道小原等不了她那么久。“店里有没有合身的?要是我爱人穿着合适,就不用麻烦再定做了。”高原看着店里有很多样品,唐佩又那么喜欢,他舍不得扫唐佩的兴致。店老板点点头,先给唐佩量了身高和三围,然后又支使老婆去找货。高原等了半个多小时,老板娘才从楼上下来。“姑娘这个头太高,合身的就找到这么两件,合适的话你们就拿,不合适也没关系。”老板娘把旗袍放在唐佩身上比量说。后来唐佩试了一件亮蓝色的旗袍,那样子真的美极了!身材凹凸有致,旗袍背面还绣了一朵大红色的牡丹。就是旗袍的叉开得太高,那白皙的大腿走起路来若隐若现,这要是放在村里,还不得被一群老娘们给议论死啊?可怎奈唐佩就是喜欢,穿上后还有点舍不得往下脱。高原说刚下完雨外面冷,别光顾着臭美,再把自己冻感冒了。唐佩却转着漂亮的大眼睛,故意靠在高原身边小声撒娇:“冷你就搂着我嘛!”高原无奈,付完钱后只得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唐佩身上。他们沿着闹市街一直往前,走过了喧嚣、踏进了宁静,也不知走到了哪里,阴天没有太阳,俩人都调了向,彻底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但唐佩是幸福的,她知道有小原在就好,不认识东西南北又能怎样?这样反倒很好,与爱人相依相伴、如梦似幻。后来他们走到了一条相对宽的街上,路两侧都是那种有年代的房屋,但这里并不是景区,更像是当地人居住的地方。周围的老年人居多,有些还三五成群坐在街边,自娱自乐地拉着胡弦,唱着婉转的地方戏。唐佩仰头看着旁边的路牌说:“这里叫‘琴瑟街’啊?挺诗意的名字。”可高原的身体却僵了一下,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什么东西。他一把抓住唐佩白皙的手腕,颤着嘴唇许久才说:“亲爱的,是这里!琴瑟的‘瑟’,我当时在黄叔叔的信上不认识这个字,一只给读成了‘必’,后来是在语文课本上学了这个字的读音,我才恍然大悟!”说完高原迫不及待,直接跑到街边唱戏的老人中间,激动地嘴唇发颤道:“叔叔阿姨打扰一下,这里以前是不是叫‘琴瑟路’?”几个老人停住手里的乐器,愣了一下说:“是啊,头些年叫‘琴瑟路’,后来改成了‘琴瑟街’。”“那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黄国维’的人?个头不是太高,有些偏瘦,很爱笑,笑起来眼角有些褶,说话特别有意思。”高原对黄叔叔的印象有些模糊了,但他大体还能形容下来。倒是那负责唱戏的老太太,合上手里的折扇说:“小黄我认识啊,跟我是街坊,你说的这人是北方来的对吧?!”“对对,但他也会说南方话,黄叔叔会很多方言,他以前是走南闯北干买卖的。”高原激动地手都颤抖了。“那没跑了,家里还有个闺女对吧。没老婆,说老婆得病去世了。”紫色旗袍的老太太,也跟着兴奋地聊了起来。高原一个劲儿地点头,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这辈子该见到的人,终究还能见到。“他还在这里住吗?您知道他家在哪儿吗?我是他侄子,从北方过来探望他的。”高原禁不住喜悦地问。“哟,那你这趟算白跑了,他好像很多年以前就搬走了,听说是去外地干什么大买卖。当时走得还挺急,这里的宅子都没来得及卖。”“那您有他的联系方式或地址吗?”高原提着嗓子眼儿问。“这我哪里有?他在这儿也没住几年,挺忙的一个人。平日里很少跟街坊串门,不过人倒是挺好,很有礼貌,见谁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老人对黄国维的人品,评价还是挺高的。“这样啊、这样啊……”极致的兴奋,又带来了极致的失落。倒是唐佩赶紧掏出电话说:“阿姨,咱们留个联系方式,如果回头黄叔叔来这里看老宅,麻烦您让他联系我们一下。”老人很热情,黄国维好歹也是她的老街坊,于是便跟唐佩互留了电话,唐佩还给老人发了黄龙县的地址。倒是高原仍不死心道:“阿姨,要是方便的话,您能带我去黄叔叔的宅子看看吗?”“行,不远,前面胡同进去,二排第二家就是。”老人放下折扇,便热心地带着高原俩人朝前走。到了地方之后,门锁早已锈迹斑斑,高原透过门缝,看到院子里长了不少杂草。“房子总不住人就容易塌,这里好歹是黄叔叔的老宅。”高原转头看向阿姨说:“这样,我给您3万块钱,其中一万是劳务费,您自己拿着。剩下的两万,麻烦您找些工人,帮着简单修修房子、清清杂草什么的。锁撬开也给换上新的吧,总归…我能给黄叔叔做点什么。”“哟,像你这么孝顺的亲戚不多见,这个事情我让家里老头子来办,也算不枉我们跟小黄邻里一场。”“谢谢了,钱要是不够就给我们打电话,黄叔叔要是过来,请您一定要通知我们。明年我还会过来,一直等到黄叔叔为止。”高原之所以这么说,是怕老人拿了钱不给好好办事。虽然这种情况很难发生,但修房子终归是还黄叔叔的人情,是还自己的一个夙愿,这个事情不能马虎。刘建设在厦州待了三天,几乎事无巨细地与当地企业家,把招商事宜给谈了下来。厦州一行,刘建设没想到会谈得这么顺利,他返回黄龙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黄龙港约见了孙涛江。与孙涛江聊天的语气,跟在高王庄可大不相同。高王庄是刘建设一手扶持起来的,但黄龙港是孙涛江,凭一己之力干出来的。而且公司规模也不同,黄龙港的价值,目前来说要比高王庄大多了,孙涛江更是名声在外的企业家。刘建设很客气地把自己的经济规划,与孙涛江畅谈了一番后,孙涛江是举双手赞成!“领导,若是开辟南方航线的话,这个事情我自己还做不了主,得跟总公司汇报才行。毕竟牵扯的资金量有些大,但我个人还是支持这个发展模式的。”孙涛江说话严丝合缝,既表明了立场,又不轻易下定论,只说让刘建设等信儿。“资金的事情你不用管,如果你们总公司不投钱,这投资我们县里给拉!毕竟港口是在咱黄龙的地界上,就得为咱黄龙的经济来服务。”刘建设语气稍微强硬道。孙涛江则微微动了动眼角,其实他早就想从总公司,分出来单干了;可怎奈何手头资金不足,无法把整个港口盘下来。而远在厦州的严朝,此时正摇晃着红酒杯,眯眼望着北方的天空。他的目标,远不止一个高王工业。他要借助黄龙县的优惠政策,直接把厂区办在中海集团的第一线!同时扼守住海运这条路线,入股黄龙港。有了海运这个渠道,他们的产品既可北上也可南下;而中海失去了运输上的便利,下游产业链被抽空,对方还能怎么玩儿?最后只能乖乖缩回去,一点点接受被蚕食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