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的这个消息,并没有让巩珺开心起来,她反倒更加忧愁地皱眉道:“别瞎说,我怎么可能怀孕?!”可老板娘却捋着耳根的发丝道:“你多长时间没来例假了,自己心里还没数吗?”巩珺却张着苍白的嘴唇,欲言又止!她确实很长时间没来例假了,但她以为是自己压力过大、情绪焦虑导致的。长时间的精神紧绷,哪儿容得她去考虑身体上的问题?!这时候老板娘又轻声细语道:“谁的啊?那个文东的?小伙子不赖,蛮帅气的,比我家那口子可强多了!当初要不是看我老公有钱,我能嫁他?”巩珺轻咬着嘴唇,除了文东还能有谁呢?这一年下来,她只和文东发生过关系。而且有好几次都是在酒醉之后,两人玩儿得很疯。但巩珺以为那是安全期,不会出问题;结果…怎么就能中标了呢?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什么话也不想说。她只感觉自己累了,精神都垮了;她试着去反思很多问题,这回之所以失败,是不是自己的人品真的有问题?!唐佩明明人畜无害,她却非要把唐佩当成宿敌;高原开始购买设备时也无恶意压价,她却欺负高原不懂行,完全不讲情面地要宰人家一刀;再就是她给文东设套,文东就因为自己的善良,非但没有钻入圈套,反而还把巩珺给套了进去。善良的人有天佑,很多意外的发生,真的是有某种力量,在帮助那些心存善念的人啊!巩珺在那一刻含着眼泪自省:这世间的事,讲的真是一个因果轮回?如果不是,为什么他们就能如此幸运,而自己又如此不幸呢?八月份刚刚开始,端吉就立刻跟高原上报了市场行情。他是跑着进了高原的办公室,喘着大气兴奋道:“松了,都松口了!之前被收购的小石材厂,现在都开始往外低价转让了!”高原听到这话后,忙起身激动地问:“是咱们对手收购的那些石材厂?”“是,咱们的人都盯着呢!而且不是一两家,有20多家都在往外转手。目前因为石材价格走低,还没有一个人敢接盘。几乎都白菜价了,他们还卖不出去。”端吉颤着牙激动道。因为高原之前所有的判断,今天都开始应验了。高原深深吸了口气,他跟巩珺可不同,为了防止事情再出变故,高原第一时间就命令道:“动用银行的贷款储备,开始收购吧!把这一茬拿下之后,咱们就立刻将价格抬升起来。”端吉则咬牙愤懑道:“高总,现在整个石材市场都握在咱手里,咋不得给它提上个3倍的价钱?!这些日子真是憋屈死了,必须得狠狠抓一把羊毛。”高原却猛地摆手说:“真要提三倍的价钱,外省的石材可就要进来了!你以为对方之前,从原价的基础上涨1.5倍,是一拍脑门乱涨的吗?这1.5倍的价格,是外省石板材运往本省的长途运输费用。咱们要是把价格拉得太高,那跟外省比就没有任何优势了!”顿了顿,高原继续又说:“就在原价的基础上,上涨两成的价格。这两成很温和,既不会破坏石材市场,同时还能跟外省保持竞争优势。而且随着地产行业的发展,建材行市肯定会越来越好。所以做事情要细水长流,不要竭泽而渔。”采石场的文东,开始大彻大悟了!其实他应该感谢高原,这种感谢不单单是对他人身安全的保护。文东身上本就扛着巨债,而且还带着强烈的负罪感和挫败感。如果没有一个发泄的渠道,文东真的就废了,这么年轻就摊上了这么大的事,十个有九个估计都很难翻身。但高强度的体力劳动,让文东找到了情绪发泄的方式。凿石、撬石的时候,文东咬牙鼓着青筋,把年轻人那股子蛮力,全用在了与大山的较量上。如此大开大合的宣泄方式,使他在极度的疲惫当中,获得一丝安逸的喘息。只要能发泄出来就好,压力只要不闷在心里,这个人就不会废掉。何况文东有知识、有文化,他能很快地掌握采石技巧并加以改进,还能在管理上跟俊山叔出谋划策,把整个矿区都统筹的井井有条。一个真正强大的人,他的能力势必要先在土壤里生根发芽,在最基层产生作用,这样他的步子才能扎得更稳,考虑事情才能更谨慎周全。看着眼前这些叔叔大爷挥汗如雨,看着自己布满老茧的双手,看着那一批批石料运出去,就是高王庄未来的希望!如此一来,文东还敢再去质压800万的货款吗?高原虽然曾经总在他面前说,石材厂的盈利,都是叔叔大爷用血汗换来的。可说是一回事,而文东真正亲身体验、亲身劳动过后,那才是另一回事!人生的漫漫长路,光靠讲道理是不行的。懂大道理的人很多,但成事者少;归根结底的原因,是那些道理都是别人的,只有自己亲自趟出来的、悟到的,那才是自己的,才是对自己有价值的。想明白过往的种种之后,当文东再次抬眼看待这个世界时,似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他能看到那些叔叔大爷们,在劳动中收获的喜悦;他能在中午歇息时,因为喝上一口凉白开、吃上一根冰棍儿而感到幸福;他能在月底结款时,拿上4000多元的工资而高兴不已。因为这4000多元的份量,比曾经那800万的货款还要重!这才是文东脚踏实地得来的,掺不得半分假。人才放在哪里都会发光,文东的谦逊、机敏和实干,很快就赢得了工人们的认可。再也不是曾经那个趾高气扬,背着手在矿上巡视一圈,还要无厘头地指点两句,然后嫌弃矿上的工作环境差,而匆匆调头下山的公子哥了。文东的真本事和吃苦耐劳的精神,已经开始令人刮目相看。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只是那心爱的姑娘,文东还是久久放不下。巩珺的父亲病了,也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自打文东被下放矿场,他就很少再跟巩珺联系了,他觉得自己的身份,已经配不上那个漂亮的姐姐了。稍显自卑的他,偶尔会给巩珺发几条短信;巩珺只说家父重病,感情的事先往后放放。文东害怕失去,却又不得不说服自己,去勇敢地面对失去。虽然那是他的初恋,是他在事业巅峰时,陪伴自己的女人。但失去就失去吧,文东还是会把这份唯一的爱情,给珍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