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宁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睁开眼睛，可是这一刻的声音，似乎在杨宁的脑海一直回荡。

“大哥哥，我已经好久没这么开心了……”银铃一般的声音，总是动人心弦，让人回味。

甚至杨宁剑心如铁，此刻也想睁开眼睛瞧瞧，看看眼前起舞的红袖，如果和当日的上官婉儿相比，谁能更胜一筹。

但是最后，杨宁还是忍住了。

因为前路漫漫，不知所谓初代天香阁阁主的考验真正在什么地方。

杨宁听着欢笑的声音，并未表现出任何波澜和情绪的波动，但是杨宁的心里却在不知不觉间，被这如银铃的声音撕开了一道口子。

关于这一点，杨宁并不知道。

红袖尽管名字之中有一个“红”字，但是却和红红火火这样的情绪完全无关，甚至这位红袖姑娘还有这淡雅，心思也十分单纯，这一点却是和寰灵非常相像。

虽然此刻红袖很开心，可是每当看到杨宁紧闭的眼睛，眉黛之间，却是不经意间闪过一丝愁容，似乎自己起舞的画面，终究不能和眼前人分享，会让她很失落。

“大哥哥，桃花可美了。花香风动，就会有桃花雨落下，天地素裹，好美啊……”

红袖心情很好，绿裙微红，自桃花素裹间翩然而动，同时口中不时传来银铃之音，为杨宁解释周围的优美桃花园。

时间一点点过去，似乎很快，一个下午，不知不觉间就这样逝去。

外间在天香巷的巷头，也过去了近一个时辰。

“宁哥哥他怎么停下了？”寰灵最是关心，不断问着身旁的祝焱。

“我也不知道。”这句话祝焱在这一个时辰之内，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如今一个时辰过去，杨宁现在五十步的地方，一动不动。

当然杨宁的身体，并未出现其他的征兆，就是先前因为对抗天香巷所造成的损伤，也在不知不觉间，全然恢复。

可是此刻的杨宁，就像是真正的入定，如果不是因为站着，甚至祝焱都感觉不到任何关于杨宁生机的波动。

“他这种状态，很不对。”虽然杨宁没有任何表现出痛处，但是上官婉儿下意识的感觉很敏锐。

“以他现在的位置，我想很可能已经进入天香巷的第二阶段了。”孙颖绕是天香阁阁主，但是也对天香巷所知不多，此刻也只能依靠猜测去推测杨宁的状态。

“第二阶段？”上官婉儿疑惑，看向孙颖，因为关于这些，她完全不知。

“不错，第二阶段。”

“真正的红袖天香。”孙颖点头。

“此刻的他，正处于一种精神世界，当然这种精神世界，我们称之为幻像也不为过，不过其中的一些会发生变化，但是如果杨宁不能真正通过这一阶段，那么他将保持这种状态，一直就此沉迷下去，直至身死。”孙颖说着，不敢看向上官婉儿。

寰灵的脸上却是紧张起来，因为一个时辰，杨宁已经不动分毫，这就说明，杨宁已经有了沉迷的迹象。

上官婉儿听到这里，却是反而镇定很多，道：“师姐，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帮到他？”

孙颖摇头，道：“其实自从进入天香巷，关于杨宁，我们就只能当一个旁观者，自他进入的那一刻，他的所有，就只能靠他自己。”

“所以，我们根本无能为力。”孙颖道。

关于天香巷，甚至可以说自从初代天香阁阁主设立以来，就从未开启活，甚至孙颖都有些怀疑，杨宁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得知天香阁这个规矩的，居然对天香阁了解如此之深。

上官婉儿的眼神却坚定起来，道：“纵然他此刻承受万般痛苦，我不能为他分担，但是在这里，纵然只是隔着几十步，我也会看着他，陪着他。”

“十几年的相思，我不会再经历。”上官婉儿似乎也铁了心，直接盘膝坐在了天香巷的巷头。

“师妹，你这……”

“又是何苦？”孙颖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上官婉儿，只能无奈摇头。

孙颖其实内心之中，却是有些艳羡，因为上官婉儿虽然看起来眼睁睁看着杨宁，可是最起码，他们能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可是自己呢……

孙颖有时候很羡慕上官婉儿，表面上看起来她是天香阁阁主，一代圣地之主，光羡照人，可是她终究是一个女人。

“哎……”孙颖并未在天香巷的巷头停留，如果杨宁真的走出了天香巷，她也会第一时间得知。

不过天香巷的不远处，却是引来了很多天香阁的弟子。

无论是前世的宁尊，还是今生的剑首，随着踏入世间巅峰，声名也在圣地之间流传开来，甚至年轻一代，十大圣地，几乎无人可比，尤其是得知杨宁上山的原因，更是让很多天香阁的女弟子瞧瞧，看一看这个因为一诺，而强闯天香巷的男子，究竟是何等风姿。

“思锦，你这是给杨宁剑首施了什么迷魂汤啊？”

“对啊，思锦，给师姐说说，我也好学一学？”

“思锦师妹，冲冠一怒为红颜，好福气啊。”

不管杨宁现在成功与否，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思锦，已经成为了天香阁的焦点。

思锦听着周围的言语，并未生死，也并未反驳，更没必要解释什么，以她的身份而言，当时进入天香阁，也只不过是为了方便，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方便，其实也并不方便。

只不过让思锦意外的是，杨宁居然如此坚决，为了自己，不惜闯天香巷。

天香巷的来历，思锦也了解一点，对思锦而言，并不是什么问题，因为她根本不受天地规则的控制，但是杨宁不同，他不仅是真正的人类，就是修为，和当初的初代天香阁阁主相差甚多，也就是说，杨宁此去，可以说十死无生。

“想不到，世间竟是真的有这般可爱之人。”思锦只是一个灵，一个秘境之灵，和她接触最多，和她记忆最多的，也只有方面的锦江堤，甚至这么多年过去，思锦很为自己的主人感到不值。

因为，这些年，她历练红尘，看到了很多勾心斗角，看到了很多关于人形本恶的东西，不过此刻，思锦的观点，却是变了。

因为人间还是值得的，因为还有一些人，说到做到，还有一些人，让思锦感觉到了人间有爱。

“主人，这些年你当年以生命为代价，或许就是为了这样一些可爱的人吧。”思锦呢喃着，来到了天香巷的巷头，没有避讳因为没有必要。

“灵儿姐姐。”思锦亲昵的叫着，并未因为当初寰灵认出她不是人类而有任何生疏。

“思锦妹妹？”寰灵多少有些悲伤，毕竟杨宁已经一个多时辰，纹丝未动，这让寰灵很担心。

“灵儿姐姐，放心吧，他肯定会没事的。”虽然思锦还具体不知道天香巷到底是什么，不过以杨宁的剑心，自己走出天香巷，并不是什么问题。

“嗯。”寰灵重重点头。

上官婉儿却是有些吃惊，原本以为，思锦会是一个大美人，可是现在看来，却是自己错了。

“思锦妹妹，你的主人，当初到底对付的是一群什么样的敌人？”上官婉儿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些自己关于杨宁重生之后，所接触到的东西。

因为犹记得自己的哥哥曾经说过，凌天诀，还有天阙剑这样东西，本不应出现在世间，但是当年却被杨宁和裂天偶然得到，不过现在看来，这一切并不是偶然。

还有思锦的出现，无不证明着这一点。

思锦看着上官婉儿，道：“具体我也不知道，我当年诞生灵智，已经是后来的事，只记得主人当年的敌人，名为汰，这是一个可以汲取人类生魂的强者，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对方也和我一样，并不是人类。”

“汰？”上官婉儿感觉很陌生，不过杨宁曾说过，这些人的实力，很强，甚至已经超越了本源三步，因为当年的苍穹大陆，就是被这样一些强者毁灭，然后这才有了现在的苍穹境。

“是的，他叫汰。”思锦肯定道。

上官婉儿并不相信命，其实说白了也就是因果，但是现在，上官婉儿却是突然有些相信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了。

凌天诀和天阙剑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只不过现在对他们而言，这些依旧只是一个迷罢了。

“他身上，到底肩负着怎样的使命？”上官婉儿看着天香巷之中，依旧纹丝不动的杨宁。

思锦不知道。

而寰灵心思单纯，更加无从得知。

但是上官婉儿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苍兰霸体，刀客无匹，寰灵的空灵仙体，还有自己的哥哥裂天，犹记得自己的哥哥，好像也是神体之一……这样的一些人聚拢在一起，难道就真的是因为杨宁的人格魅力？

不，很有可能，在宿命之中，这些人的出现，就是围绕着天阙剑，以及凌天诀而出现。

可是其中，到底是什么关系？

上官婉儿越想越觉得糊涂。

“不管将来怎样，此刻，我只希望你，能够平安走出这里。”上官婉儿最终还是回到了现实，双眸盯着杨宁，只希望杨宁能够动一动，哪怕只是一丝生命的波动。

可惜，上官婉儿的愿望落空了。

杨宁已经在原地已经，三个时辰未动了。

……

天香阁的大殿之中，孙颖却并未坐在大殿的正中央，因为此刻这里，已经有人。

“师父？”孙颖很惊讶，因为自己的师父，虽然是上一代天香阁阁主，可是早已不问世事多年。

“颖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曾有想过心动？”老妪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在空荡荡的大殿，没有产生任何回音。

孙颖却是脸色一变，不过很快恢复原样。

“没有。”孙颖摇头。

“师父老了，但是并不代表老眼昏花。”老妪的声音颇有些生气。

“当年应该也是圣地交流会吧，你自从见了他，就一直心神不静，若非如此，以你的资质，就算是此刻达不到当年老祖的境界，但是绝对要比现在的境界要高。”老妪说着，却并未生气，显然对她口中所说的他，也非常清楚。

“你可曾后悔？”老妪问道。

“我……”孙颖有些犹豫，这些事，一直被她埋藏心底，却从未想过，自己的师父，竟然心知肚明。

“放心吧，这些年已经过来了。我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更何况你已经守护了天香阁近五百年，为师也困你够久了。”

“如果此次他能成功，你也去试一试吧。”老妪说完，一下子似乎苍老了数十岁，叹息一声，然后身影逐渐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