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府出来,林煞和林羽还是同乘一辆马车,而林庆宇在两人上马车时,走过来道:“我与郡主一起,羽儿你去我的马车。” 不等林羽回答,林庆宇已经上了马车,根本不容任何人反抗。 林煞听林庆宇第一次这样称呼她,“郡主”。 这两个字,里面包含了太多的不满和愤怒。 紫嫣也愣住了,她有些担心的看着林煞,结果看见林煞面无表情,甚至于挂着她特有的微笑。 那笑容,是林煞面对外人特有的标志,是一种疏远,一种无所谓。 紫嫣默默的退后一步,她本来想跟林煞一起乘车,可是看林庆宇那架势,她选择一人跟在马车外,反正两人不会打架,紫嫣选择自保为上。 林羽在苏府的脸面是彻底丢尽了,虽然林煞说她“大度”,可是这种大度却让许多妻愤恨不已。 如此,林羽还没过门,已经成了众多贵族夫人的眼中钉。 林煞跟在林庆宇身后上了马车,林羽恨的要命,却也无可奈何。 只得自己一人去前面的马车独坐。 林庆宇见林煞进去后,也不说话,自顾自坐在一边闭目养神。 林庆宇暗暗握拳,他看着那张平静的脸颊,心里烦躁不已。 “丫头,你今日是知道的是吗?”林庆宇率先打破僵局,开口道。 林煞听到“丫头”那两个字,心里不在有一丝波澜,睁开双眸,淡淡道:“二伯说的是什么事?” 林庆宇薇薇一愣,脸上闪过一丝冷冽,看着她道:“今日这场局,是你早已得知的消息,可你依然这样做了,你对林羽就那么讨厌?以至于忘了你们之间的姐妹情谊?你真是太让我心寒了。” 在林庆宇的观念里,他这般对林煞,林煞就该感恩戴德,就该听他的话,甚至有了事情之后应该礼让三分,并且与他商量,可是结果呢? 林庆宇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林煞猛然间睁开眼睛,两个炯炯有神的眼睛直视林庆宇,她目光冰冷,语气也是冰冷刺骨,道:“不知林大人从哪里看出来的姐妹情谊?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我只记得在我有记忆以来,那狭小冰冷潮湿的地方是我的容身之地,每到冬天,外面寒风凛冽,窗户起不到任何作用,寒风透过缝隙吹进来,那么冷,屋子里的我、乳娘、紫嫣紧紧靠在一起,却没有一点儿暖意,” 林煞的目光看着林庆宇,但是又感觉她没有在看,反而是透过林庆宇看空气一般,她接着道:“从小我就是这么过来的,夏天被蚊子叮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冬天手脚起冻疮,那指头肿的跟萝卜一样,可是依然要干活儿,因为厨房不会送吃的过来,每月的吃食都被换成了搜的,你吃过霉的食物吗?” 林煞认真道:“我吃过,那味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林庆宇怔怔的看着林煞,他已经把那段尘封的岁月自动屏蔽,在他的潜意识里觉得林煞一直都是这般强悍,聪敏,毫不退让。 可是当林煞提起这般过往,让林庆宇的记忆缓缓打开,是啊,那一段回忆,在林府所有人心里都是无所谓的,可是在林煞这里,是一辈子过不去的坎儿。 林煞把目光转移,看着外面的闹市,这些记忆都是本尊给她看过的,也让林煞感同身受,本尊的悲凉和绝望,以至于亲如母亲般的乳娘死掉之后,她看着有好几个嚯嚯的菜刀,想到了自杀。 “你的宝贝女儿,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的林雪仁,三五不时的会来到我的住处,看望我,”林煞回过目光,嘲讽般的看着林庆宇,隐忍着怒火,道:“你有没有试过在夏天的火堆上捡项链,如果项链有脏东西附上还会被逼着用嘴巴舔干净?你有没有试过在冬天滴水成冰的日子里,我穿着单薄的衣服,没有鞋子在冰窟窿里捞鱼,如果捞不上就不让上岸,我因为高烧而没有跪在地上给那几位小姐当马骑,生生被毒打一顿,乳娘看不过眼趴在我身上恳求她们放过我,而被她们活活折磨致死。” 不知怎么回事,林煞说着说着,越来越平静,那眼眸里怒火也慢慢平静,直到消失。 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林雪仁命丧他乡,死的那般凄惨。 林雯雯在宫中如履薄冰,还是林煞特意吩咐了让她活着,否则林雯雯早已疯魔了。 而可笑的是,林雯雯毫不自知,还以为是她的功劳,依旧挥霍无度,张扬跋扈。 林羽,已经成了案板上的肉,就看别人什么时候落下这把刀了。 所以一切,都不急。 林庆宇放在袖中的双手松了又握,紧了又松,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林煞说的事实。 这一切,说不知道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的潜意识里总认为她可能住的不好,加上她每次看他时都充满着胆怯和软弱,人都是对弱者没有什么感觉,自然也就不会上心了。 谁会知道林煞会变,而且变的如此强悍,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林庆宇不自觉的咳嗽一声,道:“我知道你之前过的不太好,可是羽儿毕竟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不为她着想?她如今面临嫁入赵家,可是赵家是什么人家你不是不知道,你又如此给她下不来台,这么一个侧妃进门,你让她今后如何自处才是?我对你也不差,你总不能这般对我吧?” 马车突然一个颠簸,马儿出一声嘶鸣后,停了下来。 “林大人,我想邀请郡主一起去个地方,不知你可否下车呢?”马车外炎天磊的声音传了进来。 林煞本来极力忍耐的怒火,听了他的声音,缓缓放下来。 “不必,我乘齐王的马车便好。”林煞不等林庆宇开口,自己下了马车。 林庆宇看着林煞那挺直的脊梁,心里划过一丝不忍,但是很快就被她不听话的表现给气着了。 林庆宇不禁感叹,要是林煞还像当初那般软弱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