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恒这个孩子.怎么就放不下.”
冷老太爷起身.从冷沁岚手中一把夺回香囊.
“老太爷.会不会是我们理解错了.若是大少爷真的放不下过去.为何四年來从不曾回临安城.”齐成坤谨慎的询问.
“那是他咬牙不回.这一回來.就收不住腿了.说什么要急着去祖坟祭拜.真正的目的分明在这里.”冷老太爷手攥着香囊用力的抖动.
“否则.你说.他好好的让人送回个香囊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不能回來跟人好好说.他这分明就是难以启齿.先斩后奏.从祖坟去相府.烟柳巷也是其中的近路.这也就能说得通他为何会出现在烟柳巷.寻到烟柳巷盛香楼里的伙计來捎信.”
“老太爷.这话可不能……”齐成坤压低声音.提醒冷老太爷.
有些事当年知道的人就很少.过去四年本來都已经淡忘了.这时可不能毫无顾忌的再扯起來.
“大少爷那头.不如等人回來后老太爷再亲自教导.”齐成坤安抚老太爷.
“不行.不能让他胡來.”冷老太爷坚决的摇摇头.“一刻也不能让他在那边多留.”
“爷爷.我可以以曹少夫人的名义去趟相府.”冷青竹自告奋勇.
冷老太爷的眼睛一亮.“好.你快去.适时应变.爷爷相信你.”
“爷爷放心.”冷青竹得到冷老太爷的准话.转身就要去办事.
“慢着.”
冷沁岚叫住冷青竹.
听到冷沁岚的声音.冷青竹不由的顿住脚步.
“我大哥不会在相府.”冷沁岚道.
听他们说了半天.该轮到她开口了.
四年前的原主沒怎么留意到冷卓恒的事.四年中她又在外面沒怎么搭理过冷家.更沒想到平白无故的去查冷卓恒的过往.
虽然她还沒理清冷卓恒与丞相府之间的事.但是她能够肯定冷卓恒并非如同他们猜测的那般去了丞相府.她隐隐嗅到了圈套的气味.
“你凭什么说不在.”冷青竹回过身.目光尖锐的盯着冷沁岚.
否定丞相府.就是否定她的答案.就是跟她过不去.
“因为那香囊不是被顺利从身上取下的.而是被人划断的.试问.如果我大哥要传信.将香囊好好摘下來就是了.为什么要弄断吊绳.”冷沁岚反问.
这一点.香囊在冷老太爷手中翻看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
“你说这绳子是新弄断的.”冷老太爷不大相信.
香囊上的两根绳子.正好能够绑扎成一个花结.把花结打开.香囊也就从身上的腰环处取下來.怎么看也看不出是人为割断的.
“沒错.原本的吊绳应该比现在长一截.”冷沁岚道.“虽然断口处经过处理看不出新旧.但是可以从扎花结时留下的折痕处看出.爷爷可以跟着绳子上的印痕比对一下.”
“我來试试.”冷青竹很不服气的返回來.要亲手印证冷沁岚的话.
冷老太爷将香囊交给冷青竹.冷青竹接过香囊.对照绳子上留下的弯曲旧痕來回的折了几下.
这个香囊实在很旧了.旧到吊绳上绑扎花结的每一个折痕都几乎定了型.在边关常年带在冷卓恒身上风吹日晒寒霜雨淋.顺着折痕处花线的陈旧颜色也深浅分明.一般的香囊极少弄成这个样子.
“确实短了两个半环.”齐成坤看着在冷青竹手中半成型的花结.道.
两个绳子分别短了一截.正好每头少折了半圈.按照折痕來看.一个花结就不够完整.
“这又说明什么.”冷青竹还是不认为自己猜错.谁也可以割断绳子.包括冷卓恒自己.
但冷老太爷不会这么认为.从冷青竹手中拿回香囊.细细打量.“卓恒不会毁坏他娘 的东西.哪怕只是一截绳子.对他也是弥足珍贵的.”
听到冷老太爷认同了冷沁岚的话.冷青竹心下嫉恨的要死.刚刚在冷老太爷跟前刷的好感被冷沁岚的一句话就给破坏了.
“那么堂哥将香囊确实交给了盛香楼的伙计又该怎么看.”
只要那香囊是冷卓恒亲自找人送回來的.就代表传达出的是他自己的意思.
“你们有人跟那个伙计确认过.让他送香囊的就是大哥吗.”冷沁岚问.
“这……那伙计拿着香囊來说是一位公子让他送來的……”齐成坤回想着当时的情形.
“也就是说.是你们自己跟着那个伙计的话认定他所说的公子是大哥.而他口中所说的公子.其实未必就是大哥.”冷沁岚道.
这其实就是代入感的问題.通过某种暗示影响到对方主观上的第一判断.
“这……”齐成坤哑口无言.
照冷沁岚这么一说.似乎事情也极有可能是这样.
“去盛香楼找來那个伙计再问问.”冷老太爷扫了眼冷沁岚.吩咐道.
“不必了.沒用.”冷沁岚连冷老太爷的话一起否定了.
冷老太爷这下不得不正眼看向冷沁岚.
这个孙女儿会说话了.人也跟着似乎变了许多.
“盛香楼里一定沒有我们要找的人.”冷沁岚跟着又补充了一句.
要怪就只能怪冷家把那“伙计”早早打发走了.要是让她多看一眼肯定会另有收获.
“沁岚.话不能说的那么满.”
一旁的赵心柔也看不下去了.废物就该有废物的样子.怎能越发的精明.
“信不信.爷爷可以让人去查.”冷沁岚不在乎.
反正她也沒指望靠冷家的人能查到什么.只不过不想让他们稀里糊涂的中了人家的奸计.
至于冷卓恒.紫菱红袖那边应该也快带回消息了.
“老奴这就去查.”齐成坤告退.
他是最后见到那个伙计的人之一.沒有盘问好是他的失职.虽然他是陪着老太爷一起见到那人的.可老太爷不会有错.错都要他顶着.这是他身为一个家奴的根本操守.
“齐伯伯应该先考虑我大哥的去向.”冷沁岚制止住齐成坤.
虽然让人去查那个盛香楼的伙计她沒意见.但是对于冷老太爷身边重要的人.能少做点徒劳的无用功还是少做一些的好.
“这么说卓恒是有危险了……”
冷老太爷说这话的时候.镇定了许多.
相比于冷卓恒的不辞而别.或者去什么丞相府.要是真遇到什么危险对他來说反而沒了那么重的压力.
“爷爷.我还是去相府打探下消息的好.放心一些.”冷青竹可不想事情全部都依了冷沁岚.
“明明知道有问題.再去触霉头岂不是自讨苦吃.”
“我不像你.只会在这里纸上谈兵.装腔作势.见不到堂哥则罢.见到了我会搭把手.”冷青竹明着讽刺.暗中以图激将冷沁岚出手.
冷沁岚可不会上套.就像她在众人面前开口.若是她自己沒做那个决定.谁都别想轻易逼出她一个字.此时同样.她不想表现自己.只凭冷青竹三言两语岂能逼的她出招.
“先不要去.”冷老太爷出声做主制止了冷青竹.
如果真如冷沁岚所指.冷青竹若去正好中了人家的圈套.当真是自讨苦吃.
可有人背地里使这么一出.到底想做什么.
丞相府.东楚丞相上官平云正在陪昭王世子洛辰禹用午膳.这顿午膳的时间很长.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饭菜早已凉透.还不见散席的意思.
“冷家那边还沒动静.”洛辰禹饮了口酒.问.
“下官的人一直在盯着.从让人给他们捎过去香囊.未见有所动静.”上官平云回道.
“是不是弄得太深.那帮人太笨想不到.”洛辰禹有些怀疑冷家人的智商.
“不会吧.谜底并不难解.别人不行.那冷青竹总还是有几把刷子.”上官平云倒是对冷家有几分信心.
这就需要做事把握好度.太简单会显得假.太难解不出來也是白搭.能显出一个人的聪慧正好合适.
“冷青竹.临安城中数一数二的女人.”洛辰禹将一颗豆子塞进口中.慢慢的嚼着.“不是疯了么.”
“听说最近在冷家调养的不错.”上官平云道.
“哦.”洛辰禹慢慢的嚼着豆子.应了一声.听不出其中意味.
“世子爷.要是冷家的人不來.可如何是好.”上官平云问.
“冷家的人不自投罗网.我们这边还真是热闹不起來.到时候那冷卓恒也难出现……”洛辰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转向上官平云.“上官大人.你说那冷卓恒的心肠真那么硬.当真能铁了心的不再理会府上的旧人.”
上官平云脸色中闪过一丝尴尬.
“本世子知道.难为你了.可那冷卓恒不是也沒來相府赴约么.”洛辰禹又塞进嘴里一颗豆子.
要是冷卓恒肯直接來.他们也不必再去给冷家的人放诱饵了.
现在他们能肯定的是.相府送去的约函多少都对冷卓恒带去影响.沒有返回冷府的他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吃闷酒了.要是不弄出点什么动静來.绝不会在短时间内露面.
可是.他务必要在冷卓恒回临安城的第一时间将人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