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黎明时分,天空眼见就要大亮,此时正是人最松懈的时候,三千一声黑色洪流悄悄涌向崇应彪的大营,崇应彪随时初出茅庐,但是论及行军打仗,也是从小被一大群百战将领耳提面命,自然知道大军扎营,最容易被人偷袭,所以,也派了哨探。
不过哨探值了一整夜的勤,而且整整一夜,冀州城那巨大的城门一点动静也没有,眼见天就要大亮,这些哨探也就松懈下来,认为这传闻中的冀州候也不过如此,见大军兵临城下,已经吓破了胆子,准备据城而守,准备硬抗自己这些大军的攻势。
正在哨探们分别以各种形态,拄着兵器打瞌睡之时,几个黑影慢慢摸道近前,只见这些黑影身手敏捷,分工明确,有人从后面捂住哨兵的嘴,有人在前面用利刃直接切开哨兵的喉咙,四五个哨兵,连一声也没发出来,就被放倒在地,抽搐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这时候,这几个黑影,朝黑暗深处招了招手,只见更多的黑影悄悄的向前,这些人嘴咬着一截木棍,手持利刃,飞快的上前搬开据马,打开营寨的大门,这些黑影再次悄悄的朝营中摸去,而身后的黑暗处,战马不安的刨着地面,仿佛在等着什么。
半晌之后,只见崇侯虎大的营中突然起了大火,军营中到处都是战鼓和金锣的敲击之声,大营之中的一众兵丁,被这鼓声和金锣之声惊醒,但是刚醒过来,面对的就是已经开始燃烧的帐篷,这些兵丁根本来不及穿上战甲、拿起兵刃。
能做的只能是狼狈逃出帐篷,想要去寻找水源,来扑灭大火,可是这些兵丁出门之后,发现根本无法去寻找水源,因为军营中到处都是跟自己一样的兵丁,这些兵丁见此就彻底慌乱了,纷纷往营寨之外涌去,只有到营寨之外,才能保证自己安全。
原本在营中入睡的崇应彪,也是第一时间听到鼓和金锣之时,与其他人不同,崇应彪今夜入睡较晚,根本就没有脱下战甲,听到大帐之外起了喧哗之声,心道不好,赶紧提着大刀出了大帐,但是出了大帐,放眼望去,再无成建制的兵卒,心中既惭且愧,一时不知道如何时候。
就在这时,崇侯虎麾下大将黄元济骑着战马,一只手拖着一把宣花大斧,一手牵着这崇应彪的战马,横冲直撞的来到崇应彪面前道:“少侯爷,快些上马,现在大营中已经乱了套,不能在这里久留,此次事发蹊跷,定然是冀州方面前来劫营,我们还是先撤吧!”
黄元济话音刚落,营寨外好像配合黄元济的话语一般,接天连地的喊杀声由营外出来,而营地中也不知何时,再次出现了那些一身黑衣黑甲的人影,这些人手持利刃,逢人便砍,一时间内外夹击,使得崇应彪军营中乱成了一锅粥。
黄元济此时分为着急,跳下马来,也顾不得尊卑了,拉了崇应彪一把,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左右看看,见冀州兵马还未杀到这里,赶紧说道:“少侯爷,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快些上马,末将就算拼了老命,也要护你杀出重围!”
崇应彪此时也回过神来,看着四处是火,到处是喊杀声的大营,以及到处乱窜,没有衣甲,没有兵刃的兵丁,咬了咬牙,恨声说道:“苏护老匹夫,居然用此下作手段,妄称一时之豪杰,此仇我崇应彪记下了,待到明日父侯大军来到,定然你们好看!撤!”
随着崇应彪上马,从后营而出,整个军营就更加的混乱了,半晌过后,苏全忠一生浴血的高举方天画戟道:“冀州候世子苏全忠在此,不想死的全部跪在地上,再有敢直立的北伯候军队,杀无赦!凡跪在地上投降者,免死!”
“跪地投降者免死!!!”
“跪地投降者免死!!!”
“跪地投降者免死!!!”
一时间,崇应彪大营中,高喊此言者无数,待到天明,苏全忠打扫战场,清点人数,发现崇应彪一万大军,只死伤三千余,,还有两千余人不知所踪。大部分都是因为夜晚互相践踏而伤,而出城劫营之人,才看看损伤三百余人。苏全忠命令没有武器衣甲的一众北伯候士兵,搬运物资,剩余的冀州候麾下士卒,在苏全忠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朝冀州城而去。
冀州城中兵卒,见苏全忠大获全胜,心中非常激动,众所周知,北伯候乃是大商北疆最大的诸侯,自己这冀州都是其统辖范围内,自己这小小的冀州,就可以微小的代价,杀敌三千,俘获五千余人,如此忖度,冀州大获全胜,也不是妄想。
冀州候苏护亲自在城门口,迎接浑身浴血的苏全忠以及出城参加夜袭的兵丁门,在引领一众兵丁入城之后,苏护宣布这些兵丁休假三天,再赐予无数酒食,让这些有功之臣各个心情振奋,此战之后,这冀州城中士气顿时升高,战意盎然。
且不说冀州城中的欢心鼓舞,单说崇应彪,他与黄元济狼狈逃窜,在大营附近的山谷之中,勉强收拢了五百残部,望着被付之一炬的大营和辎重,崇应彪目眦欲裂,这是其第一次独领一军,还没开始打仗,一万大军一夜之间,仅剩五百余残部,现在是缺衣少粮,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崇应彪踌躇之时,一队骑兵从远处赶来,崇应彪赶紧上马,提着大刀,做出戒备之色,而起身后的五百余残兵,尽皆目光凄然,神情郁郁,士气简直是低落至极。黄元济在崇应彪身旁,看到来人衣甲颜色,和打出的旗号,兴奋的朝崇应彪道:“少侯爷,我们有救了,这是侯爷的军队,这领兵的不是别,就是孙子羽!”
这孙子羽乃是崇侯虎麾下一员骁将,黄元济当然认得。崇应彪听黄元济所说,这才松了口气,把大刀挂在得胜钩之上,翻身下马,一屁股坐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神情低落。黄元济也是灵通剔透之人,见崇应彪的神态,就知道崇应彪是被此次的事情打击到了。
不过黄元济本就不是崇应彪的心腹,交浅言深乃是为人处世的大忌,所以黄元济也没有开口劝解,之时默默的牵着马,站在崇应彪身前,片刻之后,孙子羽就来到了崇应彪所在的大石头旁,他观察观察周围兵丁的装束,和崇应彪的状态,就知道,昨晚的大火,定然是让崇应彪吃了大亏。
但是孙子羽是崇侯虎的嫡系,与崇应彪自然相熟,赶紧快走几步,到了崇应彪面前,上下打量一下崇应彪,然后才说道:“少侯爷,你没事就好,侯爷昨日见冀州城方向起了大火,特来让我连夜前来查看,现在见到少侯爷无恙,末将就放心了。”
崇应彪低着头,默默的看着地面,也不出声,孙子羽见状,知道崇应彪之所想,孙子羽开口道:“少侯爷,胜败乃兵家常事,少侯爷这才刚刚有些受挫,还不到气馁的时候,侯爷大军马上就到,少侯爷你要打起精神,在这冀州城下一雪前耻,到破城之时,少侯爷要怎么泄愤,还不是少侯爷说的算!”
崇应彪听了孙子羽的话,听说能一雪前耻,猛地抬起头,神情坚毅,朝孙子羽道:“父侯还有多远,我们先回去跟父侯汇合,之后我要在冀州沉下用苏护父子的鲜血,洗刷身上的屈辱,待到破城之时,定要毁苏家宗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