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当然不知道姜尚的纠结，事实上他也在纠结，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宁冷，这一战对宁冷来说绝对是一个更进一步升华的机会，但是另一方面他不是太理智的那一面却有告诉应该通知宁冷，倘若通知宁冷，大宁这一边的伤亡绝对会少很多，如果说姜尚只是感觉在玩火，那么林寒表示他自己就是在玩火。

玩好了最起码可以拿下三分之一波斯都督府的地盘，可以说是除了血赚就是血赚，但是如果搞砸了，这把火绝对会把他烧的渣渣都不剩。

大宁在西北的战线上需要一个当世一流的帅才坐镇方才可以不落下风，而现在就的局势无论是输是赢，宁冷都是最接近这个可能的存在，倘若他告知了宁冷，虽然可以当下减少伤亡，但是会断掉宁冷的前路，日后恐怕伤亡的只会更多。

牺牲，林寒其实并不愿意用这两个字，只有自愿做出的决定才叫牺牲，而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的付出绝对称不上牺牲，对林寒来说这更像是一种取舍，林寒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需要做出取舍......林寒想了想自己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好像很少有需要做出取舍的时候，谁又能想到需要他真正取舍的时候却是如此残酷的时候，在林寒的心中唯有生命是无法去用价值取舍和衡量的，而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对生命的取舍和衡量。

或许让宁冷负责这一次大战的有着很多很多的缘由，不愿意取舍和衡量也是其中之一的缘由，慈不掌兵，林寒自己也没有想到他这样一个手上沾着无数人生命的家伙也会是一个仁慈的家伙......夜色很美，周遭很静，没有人打扰林寒，无论安平公主还是柳明珠，无论是陈庆还是宁冷苏方烈，好像整个夜色之中只剩下了林寒一个无比纠结的存在，时间好似变得很慢很慢，或许可以说是林寒希望时间变得很慢很慢......当林寒抬起头时，天空已然泛起了鱼肚白，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件白色的披风，他尽是不知道到底是谁给他添的衣衫。

“是陈叔不叫妾身打搅夫君的，陈叔说夫君这些日子压力有些大，需要自己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想一想，等夫君想明白了，自然一切都会好，但是有人一旦打搅或是夫君没有想明白的话，情况只会更加糟糕......这是夫君的业障......”柳明珠一脸担忧的看着林寒，虽然柳明珠在林寒的影响下对神神鬼鬼也是带着几分将信将疑，但是一旦涉及到林寒的问题，那么柳明珠也会变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而且倘若是林寒遇到一些业障也不是不能理解的，坊间就有传言林寒能力无双是向上苍借用了一些力量，既然是借，自然是有借有还，而业障就是一种偿还方式，就好像在北疆那一场大火后的一病不起，就好像第二次北疆之行后颜玉卿的仙逝，这些都是业障的体现，而第一次的业障是应在了林寒自己的身上，但是第二次却是应在了颜玉卿的身上。

以林寒的性子这种事情然是不愿意波及他人的，或许这一次的业障也是林寒心有所感提前准备了。

“陈叔什么时候连这些都懂了呢？”

林寒愣了一下，不过随后想了想也只有这些话方才能说得动柳明珠了，不过真要说起来的话这么解释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夫君.....可是......”柳明珠却是没有听出林寒的调侃反倒是依旧担忧的看着林寒。

“没什么问题了，明珠也知道读书人要比江湖上的人矫情一些，之前只是有一些问题没有想明白，想了一晚上大抵上是没什么问题了，明珠无需担心，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家夫君别的没有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不可能拎着刀子给大军添乱去......”林寒笑了笑解释到，至于说业障什么的，他是不信的，当然就算是他可以和任何一个人讲理也不会和柳明珠讲理，家本来就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

只要能让柳明珠放心，谁又在乎到底是不是业障的问题呢。

“夫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自然无需上阵杀敌......”柳明珠这才松了一口气笑了笑回应道，事实上这也是柳明珠最放心的一点，林寒无论什么时候头脑都是清醒的，或许林寒会弄险，但绝对不会脑袋发热得意忘形，每一个决断或许风险极高，但绝不是无脑的决断。

说是自知之明也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她总觉得自知之明这个词好像不是什么褒义的词，只是每一次这些个词都会从林寒的嘴里蹦出来久而久之，柳明珠也就习惯了，比起没事，没问题，柳明珠却更是喜欢听到林寒拿自知之明说事。

“今天大概还是要打一场的，作为主帅我还是需要到场的，不能亲自上阵杀敌，但是态度还是要有的......”林寒摇了摇头笑了笑，虽然一晚上没有休息，但是他非但没有一点倦意反倒十分的精神，无论是自我安慰还是其他的原因，林寒还是选择了去战场，就算是吉祥物也是有吉祥物该有的工作......柳明珠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最终没有开口，战场之上有自己的规则，自己的夫君既然是最高长官，总是需要去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不拎着刀子拼命已经是林寒对她做出的最大的保障了......相比起战场休息却是微不足道，孰轻孰重柳明珠还是可以拎得清，就算是关心林寒也不是这个关心法子......现在无论是对林寒来说还是对整个大宁来说赢才是第一位的！作为林寒的妻子除了支持林寒的决断已然没有了其他的选择，个人武力在战场之上起到的分量只能说是微乎其微。

“妾身懂的......”柳明珠最后所有的爱意都化作极尽温柔的四个字。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林寒的脑海中第一个蹦出来的却是这样的念头，在不知不觉中柳明珠也在成长，或许只是他没有关注罢了。

或许此战过后，自己的确需要远离纷纷扰扰的世俗一段时间了。

......林寒出现在战场上对大宁这一方的士气是有着不小的加持，就好像林寒说的那样，就算是吉祥物也是有吉祥物该做的事情，林寒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更多的士卒知道，他这位西北大都督与每一个士卒同在。

只是哪怕林寒对军事一窍不通，属于一个二把刀子也看的出来眼下的局势对大宁不是很有利，怛罗斯城守军一改前一天摇摇欲坠的风格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宁冷组织了几波攻势想要压碎对方的斗志，但是非但没有什么效果反倒让对方的斗志更加高涨了起来，虽然这么打，怛罗斯城守军的伤亡大幅度上升。

但是战斗力却是不降反升......“对方的指挥官的确是个人物啊......”林寒看着不远处的战局喃喃自语到，无论是对方有没有后手，凭借几万精锐和十几万杂兵就可以和大宁大军打的有来有回不分高下绝对不是一般人，怛罗斯城现在可是一个孤城，都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但是事实上又有几人真正做到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历史上破釜沉舟成功的也就一个项羽......其他敢这么玩，锅砸了，船凿了，人也没了，而林寒却是发现对方的指挥官却是隐隐约约有被迫进化的趋势，一般只要能进化的人物无论是主动进化还是被动进化都算的上是大佬了......势如破竹是一种难得的天赋，越挫越勇更是难得，绝望或许很可怕，但是在绝望中找寻希望，没有希望就自己创造希望的人更为可怕。

宁冷大抵上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了。

不过林寒却不打算说什么，这是对方成神的机会也是宁冷更近一步的机会，磨刀石和刀往往都是相辅相成的，刀砍磨刀石，没断的就是刀，断了的就是磨刀石，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而兵家往往更加残酷。

这一条路很难走，但是宁冷也只能自己走下去，他林寒别说不是神仙就算是真的神仙也不可能替宁冷走下去。

只是负责守卫林寒安全的憨熊却是不怎么服气的冷哼了一声。

“憨熊不服？”

林寒收回目光好笑中带着几分好奇的看着憨熊，憨熊怎么说呢，人如其名一个字就是憨，两个字就是头铁，三个字就是铁憨憨，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憨熊这个铁憨憨有吃醋过，但是现在很显然这个憨憨对他评价怛罗斯城的军事主官有些不大开心，那感觉就好像在吃醋，没错，就是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