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在兰墨烟脑海深处的某些记忆好像在这一刻逐渐浮上脑海，多少年前的一个夜晚同样是一个书生被她擒住，同样的死亡近在眼前，而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是这么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丝杂质，没有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一丝丝的畏惧，唯有无尽的温柔，就好像两人第一次相识那般温柔。

兰墨烟突然很是庆幸，庆幸现在的自己虽然神智有些不清楚，但远没有当年那般失去理智，当时她的心头就曾经有过一个疑惑，分明是那个男人‘背叛’了她，为什么死到临头了还会那么温柔？

现在她看着眼前的林寒，好似之前经历的一幕在眼前重新上演一般，这一刻兰墨烟突然懂了，她读懂了现在她眼前的林寒眼神中的深意，也在这一刹那明白了当年那个男人的眼神中到底蕴含了什么......“事已至此，墨烟便动手吧......”“既是除魔卫道，墨烟何必犹豫呢？”

这是那个分明‘背叛’了她的男人说出的一番话......当时她只是对方觉得所作所为对不起她，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而在知道这一个局是自己师父针对她布下的局后兰墨烟依旧没有释怀，因为无论如何男子的‘背叛’是真实存在的，其他哪怕是她师父的谋划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而这些话是对方一心求死方才说出的话使出的激将法。

现在看来不是那个男人一心求死，而是她并没有读懂那个男人眼底的深意。

那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只想让她活下来啊，就好像现在林寒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想让她活下来一样，一样啊！兰墨烟平生第一次如此的恨自己，恨自己的愚笨，为什么没有读懂那个男人的意思，如果有选择她宁愿不知道这个残酷的真相。

可是真的不愿意知道么？

或许就算是在给兰墨烟多少次机会她还是会选择知道真相吧！“我若活着，终究会成为墨烟的弱点，倘若事不可为，小生愿意死在姑娘剑下。”

这是兰墨烟在离开那个男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那个男人最后说的一句话，兰墨烟不知道多少次想要回到当初，如果知道是现在的结果她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去执行任务啊，或许在当时那个男人便心有所感吧。

“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见到你，死而无憾。”

“今日小生一命换的姑娘再无软肋，便是小生对姑娘最大的帮助......”“如果爱可以让姑娘活下去便去爱，如果恨能让姑娘活下去便去恨，要活下去，如果可以请忘了小生。”

现在想想当初两人诀别那一幕，兰墨烟之前一直不懂那个男人到底想要表达什么，现在看着眼前的林寒，她懂了。

或许比起说出口的这两句话，这些话才是那个男人真正想要和她说的，或许那个男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如果他告诉了自己真相的话或许两人之间不会有误会，但无论是兰墨烟还是他都不会有活命的机会。

于是那个男人选择了用自己的命给她来争取活命的机会。

就好像现在的林寒......兰墨烟终究是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怪物，也做不到对深爱自己和自己深爱的人动手两次，就好像同样的错误不能犯下两次一样，她现在又怎么可能对林寒下的了手，世人皆当她是女魔头，唯独眼前这个男人只当她也是值得呵护的女人。

一个女人一生遇到一个愿意呵护自己的男人已然是幸事，更何况她遇到了两个，兰墨烟的心头涌上一个念头，如果她对林寒动了手恐怕自己也会疯吧。

媚功已然不受控住的自行运作起来，她第一次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会选择了这样一个邪门的功法，在她的眼中世界都化作了红色，要么杀了眼前的人儿，要么在荒唐一次，神智已然开始恍惚起来。

模模糊糊之间她好看到了两个同样深爱自己的男人在这一刻幻化做了同一个人。

“倘若......妾身今夜杀尽何府之人，公子怎么做......”兰墨烟虽然已然神智不轻，但她还是强咬着牙关语气清冷的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或许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此一问。

“自是陪你阅尽万夫所指，我一直都是一个亲疏有别的家伙，一方面是自己的女人，另一方面是一群无关紧要的人，我会如何做选择？

就算是事后杀人偿命，也该是我这个做男人的偿命......”林寒撇了撇嘴无奈的说到，爱上一匹野马自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公子莫要说笑了，妾身可是兰墨烟，玉剑门的兰墨烟，万丈红尘兰墨烟，谁敢......谁敢动妾身的......男人。”

“瞎说，你只是兰墨烟，我林寒的兰墨烟，什么玉剑门的兰墨烟，什么万丈红尘兰墨烟，在我这里你只是兰墨烟就够了。”

“林寒......林寒......公子用这一招骗过多少良家女子？”

“我可从来没有骗过人......只要墨烟幸福，小小的江湖真的重要么？”

林寒低声的回应到，就凭他现在的地位还真的没有骗人，他林寒要想保护的人别说一个小小的江湖了，天下还真没有多少人能动的了。

“墨烟......一定要幸福......”兰墨烟喃喃自语到，好像那个她熟悉的那个男人就站在她的眼前一如现在的林寒这般，她轻声呢喃着，好似那个男人呢喃。

这一刻林寒唯有沉默以对，他知道兰墨烟的这一番话绝对不是和他说的，他也清楚此时此刻的兰墨烟绝对不希望有人打扰，哪怕是他，虽然林寒并不知道兰墨烟到底在经历着什么，但是林寒清楚或许这对兰墨烟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绑在林寒身上的红菱已然松开，林寒也恢复了自由，而兰墨烟虽然看上去虚弱不堪，但宛如一尊雕塑，目光虽然是看向林寒的，但是林寒很清楚此时此刻出现在兰墨烟眼中的人物绝对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的脸却不是那么稳定，一会是她熟悉的样子一会又幻化做了林寒的模样，兰墨烟也不知道这种变化对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告诉自己心爱的人，她的心中多了一个其他的男人。

或许对于那个男人来说自己重新找到了一个愿意呵护她的男人是一件好事吧。

果然随着兰墨烟的心头冒出这样一个念头，面前的人儿也终于定格在了林寒相貌之上了，这一刻兰墨烟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自己好像放下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放下，看向林寒的视线更多的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复杂。

虽然天下男子皆是负心之辈这个念头已然深种心底，一时半会却是无法改变，但是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是生出了愿意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的念头，虽然林寒不像是她心中的那个男人般专情，但是在深情这一方面绝对是有过而无不及的。

“希望......公子可以记得刚刚说过的话，莫要让妾身独自面对江湖的腥风血雨......还请公子记住他的名字叫秋霜......”兰墨烟低声对林寒呢喃到，眼角一滴泪无声落下，林寒的种种表现已然证明了这个男人的感情，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被江湖人称之为魔女，但是她又怎能让一个深爱她的人陷入两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