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繁星漫天,虫鸣阵阵。 下坝县,段府的院子里,挂着不少灯笼,光亮如昼。 明镜司众人把守在院落各处,脸色冷沉。 来自十二个县城的权贵已经都到了,足足有上百人。 虽然在不同县城,不过到了这个层次,彼此间或多或少都有些交往。 现在陈羽还没有来,这些人就聚在一起闲聊。 “呵呵,赵家主,来这里你怕不怕?” “哎呀,那是自然要怕的,王都的陈大人啊,天下闻名咯,我们这种小人物,哪能不害怕?” 虽然这么说,不过那人一脸笑嘻嘻,完全没有惧怕的样子。 这模样,也让四周众人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有人发出了疑问。 “你们说,这次他喊我们来吃饭,到底要做什么?” “唐老,你阅历最深,不如你给咱们解释一下?” 有人看着身旁一个老者,恭敬询问。 老者一身普普通通的长袍,上面还打着两个补丁。 满头白发倒是梳理的丝毫不乱,气色也非常之好。 他叫唐成,是唐家家主,也是十二县中,最有权势的权贵。 听到其他人询问自己,唐成淡淡一笑,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赈灾咯。” “他陈大人虽然是王都的大人,到了咱们这一亩三分地也不好使啊。” 其他人若有所思,继续追问。 “唐老,依你之见,接下来宴会之上,他会如何对待我等?看他先前所为,怕是不好对付啊。” 众人纷纷竖起了耳朵。 这一次陈羽的邀请着实突然,而且手段非常强硬,让不少人心中都没有底。 唐成看着众人,呵呵一笑摇了摇头。 “你们啊,还是太年轻了。被这位陈大人套路了啊。” 众人愣了愣,彼此看了眼,满脸的不解。 唐成笑了,颇有些得意的看着众人。 “我且问你们,过往时候,那些县令、府尹来到这里,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唐老,他们来这里,第一件事自然是拜访我等。没有我等的支持,他们在这寸步难行。” 他们这些世家权贵,盘踞在各个县城,势力庞大。 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都有他们这些世家权贵的影子。 可以说,在各自县城里,他们手眼通天,黑白两道都吃得很开。 县令虽然是官,但那又如何? 少了他们的支持,怕是命令都出不了县衙。 “不错,这位陈大人,其实先前邀请我们,也是在拜访我们呢。”唐成笑着开口。 众人皱着眉,相互看着。 “唐老,这不对吧?若是拜访我等,又怎么会用这种粗暴的方式?” “就是啊,我可从没见过这种拜访方式。” 唐成抚着胡须,哈哈一笑。 “这就是这位陈大人的高明之处了。你们想想,他是什么身份?” “明镜司主、大秦文宣公,天下儒生之师。这样的名头,让他必须要有威严。” “所以他不会像那些县令一般,亲自上门巴结我等。” “即便是拜访,他也要高高在上,也要威严深重。” 咦? 这么一说,似乎的确有道理啊。 众人眉头舒展开,有些恍然大悟。 唐成见众人明白了,又笑道:“至于这一场宴会?呵呵,就是他在展示威严之后,向我等示好了。” “赈灾离不开我们,他已经要了面子,自然要用一场宴会来安抚我等。” “若我所料不差,他要用这场宴会好好招待我们,让我们帮他赈灾!” “你们还是太年轻,不像有些老狐狸,可都看得透透的呢。” 唐成看了眼四周几个老家主,笑眯眯开口。 那些人,也和唐成一样神色轻松,没有丝毫的紧张和担忧。 见到唐成看向自己,还笑着隔空打了个招呼。 众人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纷纷笑着感慨。 “哎呀,还是唐老睿智啊,分析的鞭辟入里,佩服佩服。” “原来唐老早已经洞察一切,我等还在这里担忧个不停,真是惭愧惭愧。” “多谢唐老解惑,这下子我等可算是安心了。” “呵呵,原来王都里的大官也都一样嘛,我们竟然这么重要?” 唐成笑了。 “我等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我们手上有筹码。这些灾民可不就是我们的筹码么?” 众人连连点头附和。 “对对对!哈哈,这些灾民就是我们的筹码!” “我突然觉得,这些灾民好可爱啊。” “希望灾情一直都有,多死点更好,这样才显得我等的重要啊。” 阵阵笑声,回荡在院子里。 “唐老,那等下宴会之时,我等该怎么办?给面子,还是不给面子?” 有人再次开口。 唐成眯起眼睛,冷笑道:“面子自然是要给的,不过给多给少,就要看看陈大人的表现了。” 众人咧嘴笑了,各个都很得意。 王都大官,还不是要看他们的脸色? 正闲聊间,陈羽来了! 吵闹的院子立刻安静下来。 所有的目光汇聚到了陈羽身上。 “终于来了?” 唐成双手在身前握着,眯起眼睛看着陈羽。 有些好奇,有些感慨,有些不屑。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陈羽,虽然听过名头,可见到陈羽如此年轻依然有些吃惊。 “如此年轻,就能做出那些震惊天下的事情,还能用着刚柔相济之法来对付我等,当真是个人物。” “只不过,这里不是王都啊,没有那些依仗,你在这里耍的小聪明又有何用?” “待会,就让我们给你上一课,教教你什么叫做人情世故,什么叫做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如此想着,唐成与其他权贵对陈羽拱手一拜。 “我等拜见陈大人。” “大家都来了?不用客气。今天请大家来,是请大家吃个饭。上饭。” 陈羽笑着吩咐了一声。 明镜司众人提着篮子,走到每一个权贵面前,从篮子中拿出了东西,分发给了所有人。 权贵们看到手中东西,都愣住了。 手上只有两样东西。 一截黑不溜秋的树根,一碗浑浊的泥水。 陈羽清了清嗓子,道:“我宣布,宴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