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让我们再来回忆一下,古人是如何看待天空中的日月星辰的。”
刊登伽利略望远镜观测结果的五天后,在一个稍明亮的月夜,空旷的草地上,陆大古将一大群学生召集起来,对他们说:
“古人认为,混沌中诞生天地,清气在上为天,浊气在下为地。”
“所以地积块耳,充塞四虚,天积气耳,日月星辰,乃积气之中有光耀者。”
“然而,天果积气耶?”
“我观察到了一些有趣的结果。”
大古问他们:
“在这里的人都学过鉴燧的原理吧?”
这里所谓的鉴燧,就是可以在阳光下生火的铜镜。
“学过。”“老师教过。”
“很好。”
“我们都知道,我们之所以能看到东西,是因为光照进眼睛里,鉴燧是凹的,上面映出来的东西会缩小,如果凸出来,应当会放大。”
他点头,指着架在空地上的望远镜:
“我派人用水晶造出了两块表面外凸的水晶片,把两枚水晶重合在这根管子里,理当可以把映入眼中的事物变得很大,我称之为望远镜,我把它对准了月亮。”
“你们都可以来看看。”
学生们面面相觑。
一个个在好奇心驱使下按照他的指示把眼睛对准观察口。
然后他们看到了月球表面大大小小的环形山,“山脉”和“洼地”。
这颗带给人类无数遐想的卫星在他们眼中褪去了少许神秘的面纱。
“好荒凉啊。”
一位眼神好,年纪稍小的少年眼神复杂,直言不讳,他觉得月亮上恐怕只有石头:
“这种地方真的会住人么?”
“或许月亮上的东西都是银色的呢?”另一位少年不确定道,“那月亮上不是还有海吗?”
他把月面深色部分认作了海洋。
“如果你们用望远镜观察月亮观察的久了,还会看到亮的部分和暗的部分移动,这点上你们是对的。”他对那些地心说派的少年说道,“月亮本身不会发光,它只是像镜子一样反射了太阳的光芒。”
接着,他调整了会儿镜头,再让给他们:
“你们再来看看这个。”
他们凑上去。
惊奇地发现一个模糊的圆形轮廓,轮廓周围好像有个环。
“这是哪儿?”
“岁星(木星)。”
“岁星也是球???”他们很惊奇,有孩子问,“那别的星星也是球么?”
“或许吧,但它们大都太远了,用这架望远镜也看不清。”陆大古仰望夜空,“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银河,古人所谓的积气之中有光耀者,每个发光的部分都是很多个星星。”
“至于,天圆地方和地心说哪个正确,我也不知道。”
“不过我知道怎么证明哪个正确。”
他的声音并不大,透着平静与温和,让作为听众的学生们听得很清晰:
“我们都知道,一直往东走会遇见海,如果大地是平的,那么驾船出海,到达大地的边界之后,必然会从边界掉下去。”
“如果大地是圆的,那么往东开到头,会绕一圈,从西边驾船归来。”
言毕,他放手将望远镜的使用权转交给学生们,任他们自由地观察星辰。
他们一直观测到后半夜,才不舍地离去。
几天以后,陆大古和学生们的对话刊登在报纸上,再经由学生们自己传开。
天圆地方论和地心说的讨论度下降了很多。
这一年部分学生开始思考测量地球周长的办法,一些学生约定合作驾船出海。
其中坚持到最后的人们将成为该历史线上第一支科考船船队的船员。
科学意识种在了他们心中。
也是在这一年,陆大古治下的煤矿产业推动整合,从开采到炼焦,再到投入冶铁业,和人民日用,新开通的几条运输专线将在一开始便完全用金属铺设轨道,以承载更高频次、高强度地运输煤炭。
“六百万公斤的铁产量还是有些少了。”
大古对自己治下的冶金成就如此评价:
“翻个三五倍还差不多。”
在大古的老家历史线,最早开展工业革命的英不列颠,像这样的行业整合按照本来的发展轨迹,是由商人和社会在商业活动中无意识地完成的,先有商人们为了更高的利润相互竞争、联合,然后才是府政下场,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里,政策总是具有一定的滞后性,事情先发生了,决策者才知道还会有这种情况。
不过在这里,是陆大古倒果为因,摸着后世的炎华过河,跳出了许多困难。
只是他依然要在这个过程中注意构建从下到上的利益链条,保证有足够数量的拥护者,以免他走后人亡政息。
“再一个,马匹在后续的年岁里将会渐渐无法追上我们的需求,蒸汽列车的研发必须要加紧,但我们恐怕还要十几年才能见到可用的成果。”
他采用的轨道宽度,为2000毫米。
比他老家历史线的铁路稍宽,以承受更高的载货量,代价是必须更注意列车重心,且需要用更大的力量拖动列车,走出从零到一的关键一步比他的老家稍难一些。
总结起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因此这一年陆大古没有对外扩张。
整兵备马,在等待中惶惶不可终日的五国贵族发现黄巾军竟然与他们暂时相安无事了,由于大古治下几乎不会向他们传出任何消息,面对大片盲区,小股试探部队摸向黄区边界。
当然,守边部队都打成了歼灭战。
以让各国知悉,黄巾军的力量绝没有半点减弱。
第七年全年都在平稳发展中。
第八年也同样地。
陆大古只办三件事:
国家治理体系,包括郡县制和教育业的构建和完善、农业改革、工业发展。
第八年八月下旬,大古收到了一封来自他直管的蜂窝煤厂底层工人的信。
信中说,他发现那些清扫大街的老人薪资太低,只能勉强维持生存。
陆大古感到高兴。
底层人民潜意识里的身份自觉养成了,开始有余裕同情和自己一样处于底层的人。
对这封信,他的回复是:
现在自己的治下表面上不错,但力量依然有限,这个薪资标准就是专门定给那些缺少赡养的孤寡老人,为这些边缘人提供岗位的,如果薪资定高了,引来青壮入场。
这些边缘人就会无法生存。
因此提高其薪资不可行。
不过还是感谢来信,这对他的治理工作有帮助。
第九年二月底,陆大古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消息。
“燕王被刺杀了?”
“啊?”
忙着整理教育业资料的大进好奇地凑到他身边看那封信,大古嘴角抽了下:
“墨家的人干的。”
一个名为格的墨家子弟假托献上窃自黄巾于国有大利的器械图纸,近身,图穷匕见,一刀划了燕王的喉咙。
北方大量墨家子弟正赶来投奔黄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