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土坡那么!”“吼嘿!”
一群工人拖着铁轨到达预定位置,这是铁路工程队在施工,抓着拖绳在最前面的工人跟着使力的节奏高唱:
“对地唱那么!”
后面的工人们齐齐使劲:
“吼嘿!”
“我家在东边!”“吼嘿!”
“为了搞建设!”“吼嘿!”
“出家乡!”“吼嘿!”
“家家户户坐铁路,过上好日子!”“吼嘿!”
热火朝天的铁路工地侧面,铁路工程队的炊事班正在大锅煮粥,粥里有菜叶有肉,有盐和鸡蛋,几里外,炊事班的采购员和拿着梭镖的队员们乘着几辆马拉拖车经过村上的土路,向当地村民采购肉和蛋。
“顾大哥,王大哥。”
路边的农妇和他们打招呼:
“又来买菜啦?你们要的东西都放村口了!”
“诶,谢谢啊。”
接着几个孩子嬉笑着经过采购组。
铁路工程队在当地名声很好,因为他们有纪律不扰民,还会抽空帮村民修缮房屋,给人们讲故事。
而就在这因铁路工程队而热闹起来的村子里,又来了一群人。
村北边的田里,汉子挥着铁锄头整地,刚一锄头砍进土里,忽然听到听见马蹄声,抬头望去,就见一群穿麻布衣服,风尘仆仆的人出现在视野内。
“足下。”
那群旅人中领头的中年人对汉子施了一礼。
汉子把锄头拿在手里戒备了下,皱着眉头打量来人穿着,见对方的衣服染着灰尘,且有补丁,放松下来,倚着锄头问:
“你们是来投奔黄巾的吧?”
中年人后方的人群中,有个青年欲言又止,他回头眼神示意他们不要开口,继而对那汉子说:
“是。”
“哦,那你们从这儿,一直往那头走,到驿站待几天,那边会给你们整一个叫准入登记的东西,然后有人引你们坐铁路走,听他们的就行了。”
“铁路是何物?铁....还可以做成路?”
“就是两根铁做的杆子,马车轮子从上面过,老快了,你们看过就晓得了。”
“您知道的很清楚啊。”
“嗨,我自己都是这么来的。”汉子挥起锄头,“这外面兵荒马乱的,刚好遇上黄巾,就给我带到这儿安家了。”
“你们可别惹事啊,遇上事跟那边的黄巾军说,他们会帮你们。”
中年人应声,再对汉子施了一礼。
“这里的人,说话都很有条理。”
领着队伍往对方指出的方向走,他和跟在他身边的人说:
“不像是普通的村民。”
真正一辈子没见过外面的农人,问他熟悉的东西,比如怎么种地,他能说上半天,问到不熟悉的,怎么也讲不明白。
还有,农民所用的农具,居然都是金属。
这在他们来时的地方是不可想象的。
刚一到黄巾治下,这里便给了他们良好的印象。
至少在黄巾治下,人们的生活和外界有根本差异。
“巨子,我们真要助那黄巾?”
队伍中有位青年发问。
“再看看。”被称作巨子的禽理矩如此告诉问话的那人,“我常教你们,做事之前认清事情的全貌,才能明确做事的方法,而一旦开始就不应犹豫。”
“好比一块木头,做什么样的物件,在削切的时候就要定好,中途反悔,这木料即使还能用,用处也不如原先的大了。”
这里的人都是从燕赵魏三国聚集起来的墨家子弟,而作为带领他们的人,禽理矩的第一件事是做实地考察。
踩着修整压实过的土路。
抵达驿站。
驿站的建材第一时间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那是座占地三百多平米的砖房,砖块用水泥粘连,屋顶铺设瓦片,房屋被明显地划分为住人和储藏两部分。
在他们看来砖和瓦并不稀奇,固然奢侈一点,也不过是烧制成特定形状的粘土。
“这是何物?”
他们关注的是用于粘连的水泥,他们本能地以为那是某种三合土,但细看发现有区别。
那是完完全全的新东西:
经过一系列的实验,陆大古和大进在石器时代任务就摸索出了水泥的配方,在这个世界还敲定了改进配方。
用粘土、砖块、陶器碎片,还有耐火材料如矿渣(如炼铁废渣直接入水淬火而成),以上这些材料可单独取七成五,或混掺共取七成五;生石灰取二成至二成五;石膏矿石磨细成粉末,石膏粉末需加热炒至灰黄色,再掺入半成,也可不加,但影响成品质量。
以上各种材料洗净后烘干,磨细成粉,粉需能过筛面粉的面萝。
越细越好。
然后按比例混合即为水泥。
这种水泥抗冻性不如现代水泥,但抗腐蚀性更强,强度足以用于地下工程。
还有种更原始的水泥,即用筛过的草木灰入水浸泡,倒掉水面杂质,烘干煅烧后以三比七的比例混合筛过的粘土粉末,泡水即可用于建筑。
后一种水泥只要知道方法连一个原始人挖个坑用粘土筑个半人高的窖都能独自烧出来。
“这位....亭长。”
驿站里的人正在工作。
一个男人领着十几个精壮的小伙子在仓房里整理蜂窝煤,听见禽理矩的话,连连摇头:
“我可不是什么亭长,我就是个站长。”
“你们是从外面来投奔我们的吧?”
“是,我们从燕国来。”
“那行,跟我来登记吧。”
男人脱掉手套,擦了擦粘着煤灰的手臂:“没什么问题的话会有人把你们用列车带走。”
“我可警告你们,到地方别生事啊,遇上事找衙门。”
跟着去登记的他们看见了铁路。
确实是两根地上的金属杆子,以横放的许多保持间隔的木方和碎石子为基,延伸到极远处,头尾不见尽头。
“......”
他们感觉到了萌芽的工业力量对三观的冲击。
这么大规模地运用金属对他们来说是超乎想象的。
“站长。”
禽理矩稳住心神,问男人:
“您说登记,您读过书,认识字?”
“我上过夜校,认全了字,书看得不多,也就看过那么几部。”
“夜校?”
“就是每天收工以后有人领着我们认字识数。”
又一项对三观的冲击。
他们当场怔住,禽理矩霎时间汗毛炸起,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发颤:
“你们那里能上夜校认字的人,多么?”
男人回过头。
脸上写满了理所当然:
“所有做工的人和小孩儿都要学认字识数,还要学一样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