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敛,一群人乱糟糟却安静地涌到一处街角。
最前面的青年悄悄探头,往前面一座朱门府衙看去,观察大门口几个守卫,待收回视线,他问身后的人们:
“各个村想活命的都来了吧?”
“诶。”“来了。”
“来了多少人?”
离他最近的一个少年掰着指头数了数,答道:
“八百。”
陆大古沉默了下,一拍大腿:
“八百就八百,干了!”
“我再问最后一遍,这可是杀头的买卖,都想好了吗?”
闻言,有人面露迟疑。
大古随即笑道:
“怎么?怕了?怕了就回去等死!”
“来都来了,哪能回去呢。”那人重新坚定下来,低声说,“老子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周围一片应和,直到陆大古叫他们安静。
“等下我先往里冲,你们跟在我后面,我原是山中的猎户,力气够大,不是我吹,我能生擒虎豹,我夫人能徒手打死老虎。”
“真有这么厉害?”
“那当然了,不然怎么敢在山里住到仗打过来才跑啊....准备好,要上了。”
紧张、压抑掺着一丝兴奋的气氛在人群中传开,他们攥紧手里的农具、木棍,粗沉的呼吸声变得异常清晰。
大古猛然起来,一挥手:
“走!”
然后率先冲出去,几百号人跟着他跑出去,原本站得歪歪扭扭打瞌睡的几个卫兵随即惊醒,拿起长戈:
“什.”“嗖。”
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被陆大古用扔飞刀的手法掷出磨尖的石片刺透喉管,“嗬嗬”地捂着脖子握着长杆乱挥,被他轻易夺下长戈,划开几人的颈动脉,跟随他的乡民见他这么干脆利落、厉害的模样,都愕然,但随即狂喜,更多了些底气,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散。
“把他们的戈和剑都拿上。”
等乡民换上几柄青铜兵器,他对着府门一脚狠踹,实木门裂开大口,轰然倒下。
“什么人?!”
现在,院子里有十二个人,在看到大古的瞬间,向他围上来,陆大古开启了思维加速,周围一切,包括他自己都变成了慢动作,他的出招精度也随之达到毫秒和毫米级,堪比最顶尖的武术家。
他把长戈横在身侧,对准最近的一名挥剑砍来的士兵,猛地旋转,刺出。
“铛!”
火花四溅。
铜剑顺着士兵送力来的反方向倒飞。
这叫弹反。
接着戈尖变向,轻易挑断对手的喉管,将惊骇的神情永远定格。
他身若游龙,凌空抓住士兵脱手的铜剑,掷出,直接穿过几米外一个士兵的胸口肋骨缝隙,刺透心脏,而后刺、划、挑、撩、劈余下敌人的要害,最终一个横扫把最后两人打飞倒地,生死不知。
跟着涌入的乡民们继续收捡兵器,并对那些还没死透的人补刀,这些人里只有一半是陆大古的空间士兵。
但剩下那一半普通乡民见了血,也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胆子渐渐大起来。
陆大古顶在最前面,用最霸道刚猛的招式,大开大合地挥舞长戈,四方宵小毫无抵抗之力,根本没有能力近身,鲜血在他脚下流淌,矛尖染成暗红。
他留了个活口,矛尖指着那瘫坐在地,吓破了胆的小卒:
“说出你家主子,那个狗都尉在哪里,某不杀你。”
那人战战兢兢地指了个方向。
大古便跨过他,其余人也不理会他,只夺了兵刃,他自己两眼一翻,竟然昏死过去。
“元朗兄,再来再来。”“哈哈哈——”
此时,府邸深处,几个都尉还在推杯举盏,忽而传来呼喊,卒伍们跑动,听见嘈杂,其中一人骂道:
“慌什么!”
士兵推门而入,惊呼:
“上官!一群黔首打进来了!”
“废物!”另一个都尉也骂,“一帮泥腿子还能翻了天不成!你们手里的兵戈是干什么吃的?!”
醉醺醺的三人叫嚷着持剑出门。
“喀喇,喀喇,喀喇。”
陆大古刚好从院门口走进来,身后满地死尸,他一手执戈,裙甲随着行走响动,那是刚从砍死的敌人身上扒的,溅上脸颊的几滴血迹让面无表情的他看上去多了几分森冷幽气,漆黑的眼瞳打量着三人,上下游移,似乎在锁定要害。
一群士兵用戈尖指着他,但都倒退,左顾右看,没一个敢上前。
三人的酒当场醒了大半。
“出去。”
大古对围着他的士兵们说:
“脱掉军服,放下兵戈,滚出去,某可放你们生路。”
“当啷。”
他们立刻照办,成群逃走。
留下三个都尉和陆大古面对面,他迈步。
“你,你想干什么?”中间那人拔剑,剑尖颤抖,不知是恐惧还是吃了太多酒,怒喝,“逆贼!你这是犯上作乱!”
戈刃转动,脚边落下几滴殷红,长杆在他手中收紧,他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平直地凝视三人的脖颈和心脏处,走近,那人还在威吓怒骂,举剑欲砍,颤声道:
“贱民,受死!”
嗤。
戈刃入肉。
像扔垃圾一样,陆大古非常自然地用兵器把它丢到靠墙。
剩下两人还想说什么。
跟他打入府里的乡民已经冲进门,一双双昏暗中几乎在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它们,然后一齐冲上来,不管他们的呵斥喊叫,一刀一刀地捅进去,几下便没了声息,鲜血染红台阶和泥土。
乡民们和大古一起走进里屋。
桌上的饭菜还热着,飘起阵阵肉香。
一个少年看得红了眼睛:
“猪狗不如的东西,他们有酒有肉,有那么多好东西,为啥还要抢我们?”
“不够。”陆大古拍拍少年的肩,“对他们来说,永远也不够。”
然后转身对乡民们喊道:
“乡亲们!咱们把这些酒肉分了吧!”
“咱们这次是为了活命,干了这杀头的买卖!不用挨饿了!可那些王公贵族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以后肯定会派兵来消灭我们!现在我们一起吃了酒肉,带回粮食,那便是生死兄弟!只要你们听我的话,像今天一样跟着我干,我古,肯定会带着你们闯出生路!”
众人齐声应诺。
几坛酒倒进碗里,人们一口一口地喝完,分了菜。
被他组织起来搬运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