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确实只能休息。
将手伸出屋檐,青年默默地看着一片雪花落在自己的手心,微冷的触感就像一只冰水里泡过的手点了他一下。
即使是古代的昏君和暴君也懂得冬季是不能动土木、起兵戈的。
因为一个国家、一个系统需要干点什么,首先需要钱粮,无论什么样大的行动,参与工作的人消耗体力增多,都需要更多粮食喂养,更别说冬季,热量需求大,需要的粮食更多,还可能有不少人被冻死,不小心耽误春耕,国家社稷都可能直接崩盘。
所以古代战争通常在秋后冬前,毕竟春天打仗耽误春耕,也就耽误夏收和夏种,耽误夏种也就耽误秋收,以这时候的农业生产力,直接一年白干,废了。
秋后冬前还可以顺便抢别人的钱粮和人口。
是以,政治上古人将春夏、秋冬划为两部分,国之大事,唯戎(秋冬)与祀(春夏),是为《春秋》。
你当然可以违反这条规律,只要实力雄厚,经得起耗。
当年唐灭高句丽就是春耕时去找事,没几年高句丽就废了。
他顺手捞起脚边躺在炉子边上的猫撸了两把,这是当初抓回来的猫产的幼崽,他在自己的住所,同时也是办公的地方养了一只,以免这里以后闹鼠患。
至于这个小炉子,它可以移动,和人的膝盖等高,是用陶土烧制而成的,用它可以在各种地方烧火取暖,也可以做饭,不过金属科技现在还没点出来,所以只能用它烤肉和煮汤,另外,这小猫倒是不嫌炉子里面有焦味和碳灰,很喜欢往里钻,弄得他每次生火都需要先拿根木棍捅一捅,看它在不在里面。
陆大古把猫放下。
它一晒到火光就不挪地方了,液体一样趴在那儿瘫软开,非常安逸。
大古走到自己的桌边,拿起上面的兽皮和石板,反复看了看。
最近的政务已经是两天前的了,发生了些许成群野猪袭人事件,因为夏国人储备的冬粮食物很多,吸引了动物,有野兽跟人抢吃的,陆大古命人把它们都杀了,小部分肉收上来,大部分肉分给参与捕杀的国人,留两头野猪的肉和皮毛给那户因为野猪遭受损失的人家。
五天前有狼群进城袭击圈养的猪,当晚他的餐桌丰富了菜品,狼肉很柴,刚好对付野兽的器具陷阱抓住两三只,问他怎么办,他的回复是按老规矩,先观察,暴躁的狼杀了吃肉,怂的比较快的可以留下来配种,扩大狗群。
幼崽可以先养一段时间,大了暴躁伤人的杀了吃肉,比较听话的收下当狗。
一代代筛选他们需要的好狗。
“簌簌.”
他放下东西,紧了紧包裹在脚上的兽皮鞋,带人走出屋子。
道路两旁的房屋院门都紧闭着,零零散散有几家的烟囱冒着炊烟,几户门开着,有人用扫把往外扫雪,在看到他的时候,所有人都停止动作,敬畏地伏低身子。
他们已经发现房屋在遮风挡雨保证安全之外,还可以御寒,而且屋内灶台壁炉设计让室内做饭、取暖非常方便,这是他们从未想到过的事,现在夏国的人们既崇拜他的力量,又崇拜他的智慧。
而他的目的地,是工区。
族人们制造石刀石斧、长矛弓箭、陶器编筐的地方。
这里的工作也基本上停了,只叫两户安家在工区旁的勋章工人顺带看守。
“咔。”
他拿起放在架子上的器具检查了下,这玩意儿算是石器时代的剑,他让工匠尝试着打造了一把,充作礼器,从外表看,它是一根近一米长的棍子,一头粗一头细,细的那头有握把,粗的那头尽可能地削成扁平,边缘插入一圈尖锐的石片,像拼合的锯齿,组成“剑刃”。
陆大古尝试着挥舞了下,再次确认它没什么用。
它那圈“锯齿”或许可以让他的敌人死状凄惨,伤口像被绞肉机刀片剜过,但论杀伤效率,绝对不如他徒手来得快。
还是得把金属科技点出来才行。
大古取来木工工具,命令士兵守在周围,别让人靠近,自己席地而坐,对着提前让人备好的竹材、木料操作起来,依靠智力加点和思维加速,他的手很快且稳,不到两小时,完工。
他让手下士兵扛上东西跟着他,直奔陆大进的住所,那里名义上是两人共同的居所。
但大古平常食宿都在王宫。
方便办公,随时反应。
“大古?”
正趴在案前皱着眉头对付着泥板上的符号的少女听到来人,抬头看到他和他身后士兵搬运的东西:
“那是什么?”
“躺椅。”
陆大古指挥士兵放下它,铺上皮毛:
“这一年来你帮我做了不少事,包括主持八次大的祭祀,春夏秋冬、两次播种两次收获;帮忙订立基本规矩,组织人手训鸟,还有造字。”
“可我想了想,并没有什么能支付给你的东西。”
“所以我做了这个。”
“这是你做的?”
“嗯,我记得你的身高是1.65米,我照着你的身形做了这把躺椅的曲线,你先试试看。”他思考着,“如果你觉得坐着不舒服的话,我也可以.”
“挺舒服的啊。”
她坐上去,晃了晃,再一躺,惬意地眯起眼睛,它的曲线是大古专门计算过的,垫了三层皮毛的躺椅给她的感觉就像人体工学沙发,然后他把这里的暖炉抱到少女脚边,掸了掸皮毛毯子给她盖上,后脑勺垫上枕头,在她疑惑的目光,告诉她:
“你可以在这里睡一会儿,剩下的工作交给我,正好我也需要熟悉一下这些文字,如果文字造出来却用不了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哦。”
他活动了下手腕,坐到工作桌边,在坐下来的瞬间,他舒了口气。
对味儿了。
让士兵们出去,确实需要熟悉新文字的青年拿起一块块泥板、树皮写字察看,空着一只手用指尖在桌面上描画,不时拿起刻刀,时间慢慢在记忆和刻印中加快,突然,他抬起头:
“真的舒服吗,现在有哪里不对还可以直接告诉我,我拿回去再改。”
“不,挺好的。”
少女闭上眼睛,表情放松,非常安详。
她刚才在看自己,陆大古感知到了。
他感到不解地多看了看她。
接着才低下头用刻刀在未成型的文字泥板上继续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