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青道的这半年多以来,他慢慢适应了这里的训练节奏,同时意味着,木下少棒养成的一些习惯在被慢慢丢弃。 之前每个月都会测一下身体的成长情况,来到高中后,频率变低了,除了两次受伤, 就没再检查过身体了。 之前几乎每个月都有球员和教练的一对一沟通,到了青道这种一百人的大社团里,也不太可行渐渐少了。 尤其是投手个人的定制成长计划之类的,在落合教练来之前,属于半荒漠化的状态,荣纯那种零基础的基本就是捕手带着投手练。 所以高之野投球最速能上150了,这个事情直到比赛场上的测速器测出来后,才得到了印证。 “我们的球队里竟然有两个能上150的投手了,真的像是做梦一样。”要知道, 全日本数一数,上150的投手也能数得过来。 而作为150俱乐部的‘前辈’,降谷本能是觉得和高之野更加亲近了。 “降谷,知道了吧?”突然有人插话进来,语气多有一些挑气儿之意,“球速快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现在王牌已经填补上球速这个缺口,那你的定位要怎么办呢?” 降谷仿若被雷劈中,一时之间只顾顺着话想下去,‘原本我在球队中的特色是球速,现在高君也有了球速,那我。。那我。。’ 荣纯等人落在后头,没听到刚刚的对话, 只围着降谷研究。 “降谷君好像灵魂飞走了。” “碰一下他怎么样?” 高之野则转过头,看向那个惹事的人:“御幸前辈, 请不要这样好嘛。维持投手阵的平稳,不是你这个正捕手该做的事吗?” 来人正是御幸,他兴致勃勃的看着降谷陷入空白,“呀,怎么说呢?马上就要开始冬训了,不给他一点刺激,看来是没用的呢?” 御幸说的正是明治神宫大会,决赛之时,片冈监督决定第八局启用降谷,结果这个人身体僵硬,又回到了用蛮力的状态,投了不到两局就丢了一分。 冬训? 这个关键词同时被两个投手捕捉到。 “御幸一也,冬训是什么时候啊!”荣纯上手揪住对方衣领。 降谷恢复正常,站在后面连连点头。 “怎么会有人期待冬训?”朗致用手掩住嘴,偷偷和小春吐槽。冬训那可是地狱般的存在啊,不管是什么运动的冬训,原理都是在冬天狠狠操练,防止长膘和技能退化等等。 小春斜斜咧了下嘴,大概明白这两个人在期待什么,笑了一声没回应。 那头御幸被高之野解救了下来。 “咳咳, 你要掐死我啊!今年的冬训时间据说会延长, 12月整月都会训练。”大概是片冈监督看到了未来甲子园赛场上, 最大的对手就是巨魔大吧,那只秋天新组建的队伍,防守方面一点都不比上一届差,显然得益于他们严酷的训练。 ‘其实我也觉得会是个地狱来着。。’咳嗽两声才捋顺气管的御幸,只能苦中作乐,逗弄下后辈了。 “诶?快给我说说,冬训都会做什么?一群人一起去山里吗?我其实老早就想要参加冬训了,在乡下球队的时候,冬天我们打完球会一起吃暖呼呼的寿喜锅。真怀念啊,降谷你呢?” “没有。所以想参加一次,冬训。” 高之野暗自摇头,合着这俩人啥都不知道呢,凡事都有第一次,不如来个印象深刻的。 所以不约而同的,知情的大家都避开谈起冬训的真相。 东京的另一头,一个女人正在家里忙活着。 “诶呀,这个赛季终于算是结束了,咱们家里能团聚了。”自从两个孩子上了高中,沈晴就分外感觉棒球‘阻碍’了孩子们和家庭的联系。 尤其是高之野,佐佐木先生总是在饭后说他有成为棒球明星的潜质,都说多子多福,可那个前提是家庭成员的连接足够强。 现在的亲生儿子,有种控制不住即将飞走的倾向。 小女儿和小儿子长大到20多岁能独立的时候,沈晴夫妇也要60多了,这中间出现任何的变故,他们两个老人是无法顾及的,就只能靠成年的两个大儿子了。 养儿防老,养儿防老,即使是亲情里面,谁又能说少了权衡,只不过是情多一点,心思少一点罢了。 “哥哥,哥哥,御幸。”前雪的意思是要高之野把御幸也带回去,让她亲眼观摩下,被假装听不懂无视了。 “那就这样吧,我和朗致今天晚上回家。” 结果还是被念叨着回去了,原本之前和御幸信誓旦旦的说着,自己是要和球场过所有的休息日的。。 ‘妈妈的鱼尾纹好像重了一些,有在保养吗?’ 佐佐木先生也突然胖了不少,终于像是一个中年男人了。 家庭中的权力、地位倒置,就是在家长老去、孩子成.人的过程中完成的。不想被抛弃的人,从哭泣的孩子,变成了蹒跚的父母。 “你都多久没回家了,上次在球场外面又没说几句话。” “你也慢慢站稳脚跟了,上回和二宫教练碰见,他说你之后很有可能高中毕业就进入职棒。” “体育社团的人员混杂,你可不要跟着他们学坏了。” “等你当了大明星,家里的事儿不用你管,我们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一次次的,将高之野那颗想要飞走的心捆绑住,不知道沈晴有没有后悔把钱还给高之野,在有钱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的社会,实际上这个孩子已经很自由了。 “碰——”安静着的4号室,突然被人撞开。 “快走啊,你今天怎么这么慢。”朗致一秒钟都等不及了。 看着这张充满期待的脸,高之野低下头拿起书包。 为什么要离开——是为了寻找真正的归宿,找到真正的安宁。 那现在这个家庭中的安宁,同样也是安宁吧。 大雁无法脱离雁群完成迁徙,人也无法脱离人群完成心灵的安定,‘也许还要再待一段时间吧。’ 二楼的栏杆处,有人看着两兄弟的背影走远。 同样背着一个背包,御幸关上了背后的宿舍门,‘还有什么不满的,这家伙,最后不还是回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