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说:“可惜,我今天要卖香蕉,没有时间。不然我可以带你去香蕉林边上看看。不要钱!”
“香蕉林里,就可以看到对面吗?”
老太婆回答:“当然!我以前带亲戚去看过。”
老太婆说:“对面的风景可好看了。他们的村庄、房屋、田地、船只,甚至路上来回走动的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导游不可能带你们去这些地方,导游只会带你们去独树成林、去寺庙、去八角亭。那些景点有什么好看的,真正好看的风景,只有我知道在哪里。”
“那你也带我去看看。”老太婆的一堆话,说得俞敏动了心,来了兴趣,央求老太婆带她去看。
“不行啊!我要守香蕉摊。”
俞敏问:“去转一圈的话,需要多少时间?”
“得大半天。”
于是俞敏说:“这点香蕉能卖几个钱,我不会亏待你的。给你开工资,带我去吧。”
“不行,不行。我没有时间去。”
俞敏说:“带我去嘛!我保证今天你赚的,比卖香蕉多好几倍,去不去?”
老太婆说:“要不,你先去别的地方转一转,等下再过来。等我卖完香蕉,我就带你去。”
老太婆越推辞,俞敏越心痒想看:“现在就去嘛!”
老太婆说:“真的?你真想去?那好吧,我不要你钱,义务带你去看看。”
“我给你开工资,不会亏待你。”
于是老太婆做了个走的手势,说:“我带你去看看对岸美丽的风景。”
村子尽头,就在老太婆房子不远处。
从那棵大树下,往河边方向有条小路,下到香蕉林里。穿过两百亩宽的香蕉林,就到了河边。而河对岸,冒着袅袅炊烟的村庄,就是缅方小勐拉的地盘。
老太婆其实不老。她走路的姿势,可利索了。虽然身材矮小,又瘦又黑,在高过头顶的香蕉林里,东窜西窜,象极了一只调皮捣蛋的小猴子,动作非常迅捷灵活。
老太婆走几步,见俞敏拉在后头,回头帮俞敏撩开香蕉树叶。
“还有多远?”俞敏问道。
老太婆边走边吹着口哨。不走直线,而是走的之字形。在香蕉林里绕圈圈。
俞敏警觉起来,她这是要干吗?!
进了茂密的香蕉林,俞敏根本看不见外面,也搞不清楚河的方向。只能跟着老太婆走,否则会迷路。
俞敏急了,问道:“怎么不走直线?那边不是有条小路吗?”
老太婆说:“那条小路到不了河边,是通向大马路的。”
老太婆想起自家的香蕉还没卖,说:“没见过这么大面积的香蕉林吧。香蕉年年丰收,卖不出好价钱。”
老太婆指指村另一头的方向,说:“我家的香蕉林在,那一头。”
俞敏却停下脚步,喊道:“河不是在那边吗?你方向走反了!”
“嘘!”老太婆吓一跳,急忙做手势,让俞敏别出声,说:“没走反啊!这里我最熟悉了,闭着眼睛都能走到河边,不会迷路的。你放心。”
“不去了。我想回去了。”俞敏停下脚步,站着不动。
老太婆说:“马上到河边了,不远了。”
果然,钻出香蕉林,就看到了河水。
“进来一点!别出去!别让周围的人看到你。”看到俞敏想走出香蕉林,老太婆慌了,急忙阻止,把俞敏拉进香蕉林里。
“你看,那是正在修建的跨国公路。”
俞敏顺着老太婆手指的方向看,河对岸的某处,确实沙尘滚滚,有拖车在拖沙石。毛坯路已经成型一小截。
“走,我们换个地方看。”
俞敏跟着老太婆,又在香蕉林里转悠了一会儿。来到河边的另外一个观察点,这里能看见对岸村庄。村庄里正冒出袅袅炊烟,在朝阳映衬下,显得宁静而安详。
“走,再往前走,能看见他们的挖沙船。”老太婆矫健的身影,在俞敏前面一晃一晃,一会儿就停下了脚步。
俞敏也跟着停下脚步。果然,一艘挖沙船,停在河那边,船上有人在走动。
“别照了!快走!”老太婆生怕俞敏手里举着的相机太晃眼,被对方发现。慌忙催俞敏快走。
照片倒是照了一些,但是并没有看到老太婆来之前所描述的美丽风景。
“你说的美丽风景呢?在哪?”俞敏好奇地问。
老太婆说:“现在去不了。那得坐船过河,再走一个小时的山路,才能看得见。”
“那岂不是去不了吗?”
老太婆说:“不是的,我们本地人可以过河。你就不行了。你不可以去。你去的话,会被罚款。”
俞敏说道:“既然看不到美丽的风景,那我们还是回去吧。”
老太婆很热心地说:“还有一个点,可以看到对岸。”
俞敏坚定地说:“不看了。没有什么好看的。咱回去。”
老太婆继续说:“那里能看到对岸另一个村庄。”篳趣閣
“不看了。回去吧。”
老太婆问俞敏:“好不容易来,真不看了吗?”
“恩,不看了。回去。”俞敏说完,带头转身往回走去。
“回村不是那个方向。你走反了。”老太婆说。说完,继续往前走。
俞敏越来越担心老太婆耍什么花招,不肯再跟着走,打算自己独自回去。
老太婆感觉到了俞敏的不信任:“你那样走的话,离村子越来越远了。放心,跟着我走吧,我不会骗你的。”
俞敏只好相信他的话,跟着走。果然,刚走了一小截,就看到了不远处村边那棵大树。来的时候,就是从那里下来的。
俞敏放了心,放松了警惕,与老太婆有说有笑起来。
俞敏问:“你多大?”
“四十九。”
“啊?!”才四十九?!俞敏惊讶。因为从年纪来看并不老。可是看起来,似乎有六、七十岁了。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皮肤干枯。像一具骷髅似的。
“怎么,不相信?”
“相信,相信。”俞敏说,“你老公呢?”
“我没有老公。”
“怎么呢?”
“我没有男朋友,也没有老公。”老太婆说。
“给,这是给你的工资。”见老太婆有点可怜,俞敏将五十元递给她。
“这怎么可以,不要这么多,不要这么多。”老太婆推辞。
俞敏说:“拿着。感谢你今天带我看风景。”
老太婆有点激动。一个劲重复着说,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
参观完中缅第一寨,俞敏出村口,来到勐景来大门坊处等车,准备回打洛镇。
可是等了很久,也没有搭到车。
倒是有不少旅游大巴,不断进进出出。
俞敏试图与旅游大巴司机和导游套近乎,看能不能搭他们的顺路车,回到打洛镇上。
俞敏问一个女导游:“请问这车去哪里?”
“我们的车满员,没有空位。”导游给了俞敏一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拒绝和俞敏交流。
俞敏厚着脸皮,问了第二辆旅游大巴车的司机:“请问,我可以搭你的顺风车出村吗?”
“你要去哪里?”司机问。
“打洛镇上。”
“我们不去镇上。”
“请问你的车去哪里?”
“我们是团队,不搭散客。”司机说完这句,下车,关上车门,走掉了。
俞敏看到,偶尔有男村民骑摩托车经过,俞敏赶紧招手。但是他们丝毫没有停下来搭载游客赚个小钱的意思,自顾自飞奔而去。
快中午十二点了,这可怎么办?
两公里路,把俞敏给难住了。
虽然只有两公里,但一上午,俞敏在村里来来回回,走了不少路。又跟着老太婆,在香蕉林里,转悠了一大圈。
差不多一直在走,脚步没有停过。走了将近三个小时。回到村口,已经累得不行。
加上白花花的太阳照在身上,格外热,腰酸背疼,俞敏再也挪不动脚步了。
看来送俞敏来的那辆摩的司机,没有蒙骗俞敏,他说的是实话。勐景来村口搭车,确实比较难。
幸好留的有手机号码,俞敏拨通了之前留的摩的司机手机号码,叫他过来接。
不多久,他就到了。
幻想从打洛前往邻国的计划落空,俞敏只好走勐海县城,去景洪。
因为西双版纳州的勐腊县,有个磨憨口岸,可以去往lao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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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记录一下上传这一章的时间,是2020年7月11日星期六。新闻里再次播报不好的汛期消息。全国多地还要涨水。几大河流普遍水位居高不下。在疫情未退的严峻形势下,又迎来一连串暴雨洪灾。灾年啊!读者朋友们多加小心。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