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了，还有一个多月，樊桂花快要放寒假了。
年度目标管理检查，就在下个月。樊桂花担心，自己会因没上课被扣分，会拖学校后腿。因为有规定，凡是中层以上学校管理和领导，都必须兼课，不能脱离教学第一线。
樊桂花的声带小结问题，有点严重。这个学期，已经不能进教室上课。她是暑假在省城大医院找专家看的病。偏偏把病历材料丢失在省城。
樊桂花不想为这个事，专程再去一趟省城医院开证明。又不想直接上本市医院再检查一次，因为病情已经大有好转。
左右为难之际，樊桂花问俞敏：“医院里你有熟悉的医生吗？”
“干嘛？”
“帮忙弄个证明。”
“怎么了？”
樊桂花说：“嗓子有问题，不能进教室上课的证明。你在洗脚城上班，认识的人多。找个熟悉的人帮个忙。”
俞敏知道樊桂花嗓子不好，俞敏有办法。周时刚、周勇，都有熟悉的医生。
周勇猜道：“莫非，是你三完小的老同学要用？”
俞敏回道：“你真是神仙，帮不帮忙嘛！”
周勇：“我想想......这么多年了，好久没和他打交道了。恐怕现在说不上话了。”
周勇说：“要不，你还是找周时刚吧。靠谱一点。”
于是俞敏找周时刚，说了事情原委。
周时刚却说：“有是有一个，三医院的。不过，那人我有点不放心。”
俞敏奇怪地问：“怎么了？”
“这人乌七八糟，乱来。”
俞敏笑道：“别把人说得那么坏嘛！”
“我还真不放心，不想你和他们认识”，周时刚说，“不论老少，他走到哪，都要撇一腿。到处有故事，连我都看不惯。”
俞敏保证：“不会有事，你放心。”
周时刚说：“这个人叫胡伟，耳鼻喉科医生。我先给他打电话说一下。”
过了一会儿，周时刚说：“联系过了，他答应了。你把他手机号码记一下，给他打电话约一下，看什么时间去找他。”
俞敏照着周时刚给的号码，拨通了胡伟。胡伟说：“明天早上八点半到九点，你带人到医院来找我。”
这天是星期四。
俞敏和樊桂花两人往三医院赶。昨天和胡伟约好八点半至九点见。
到了三医院，时间还剩十几分钟，两人拐进食堂吃早餐，买了一个馒头和一碗稀饭。准时八点半，俞敏拨通了胡伟手机。sdＬＣΗxＷz.cＯＭ
胡伟说：“我还在家里，就来。”
俞敏不知道他住的远不远，也不好意思多问，只好等。
一等等到九点，没动静。俞敏拨通胡伟手机，电话是通的，但对方没接听。
又等了半小时，俞敏拨通胡伟手机。一个女人的声音问：“我是胡伟老婆，你是周时刚的那个朋友吗？”
俞敏说：“是的，我找胡医生办个事，请问他来吗？”
胡伟老婆回答：“他病了，不能来，要不明天吧。”
俞敏有点失望，想争取一下：“他刚才说让我在医院等。怎么，不来了吗？”
毕竟这么冷的天，已经等了个把小时，不能前功尽弃。再跑一躺的话，麻烦。
胡伟老婆说：“他不能来，对不起。”
俞敏和樊桂花准备走，周时刚电话到了：“怎么样，办好了吗？”
“哪呀！八点半联系他，还在家里，让我等”，俞敏说，“一等等到九点半，又说不来了。一个女人接的电话，说是生病了。”
“有这种事？”
俞敏说：“是呀！害我们俩白等了个把小时。可能是不想帮忙了吧，也许有难处。不想帮忙了，也不说一声。”
周时刚断言：“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怎么回事？”
周时刚问：“是一个女人接的电话？”
“是。”
周时刚断言：“是他老婆，肯定和老婆吵架了，不准他出来。”
“你怎么知道？”
周时刚说：“我怎么不知道。他的事，我太清楚了。”
俞敏犹豫着说：“看样子来不了。我们俩走算了，不等了吧？”
“不，你别走，你等一下，我给他打电话问问。”
“好。”俞敏和樊桂花，只好在门诊冷清的一楼大厅，转悠，挨时间。外面风大，太冷。
导诊台三个穿白大褂的女实习医生，在闲聊。指着不远处走来走去的俞敏，说：“她这件棉衣好看，罩屁股的。”
这件罩屁股的棉衣，是前些天，俞敏从网上买的，才两百多元。
给母亲也同时买了一件，三百多元。可是现在母亲走了，那件质量最好的棉衣，也烧了给母亲了。
周时刚在电话里对俞敏说：“哈哈！他昨晚一夜没睡，被老婆抓现行了。”
“真的呀！你猜这么准。”
“他答应马上来。我说，我从来都没找你办过什么事。第一次找你办事，就放鸽子吗？”周时刚说，“他老婆不得不放人。”
樊桂花说：“这男的这么坏。”
俞敏心里却在想着，蒋文一点也不坏。郝秀仁也不坏。严顺开虽然坏，但对俞敏很尊敬，从没欺负过俞敏。
还有，多杰也不坏。不过，好久没有和联系多杰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很忙。
周时刚在电话里，听到了樊桂花的话：“胡伟坏倒不是蛮坏，就是见不得女人。一见到女人，就想往里钻。”
俞敏说：“他老婆够厉害，能把老公折腾成这样，自由都不给了。”
周时刚说：“以前就闹过，一直没捅破。这次终于被捅破了，瞒不住了。”
俞敏笑着问周时刚：“你有没有比他更坏？”
“我改过自新了，你没听陈伶俐和徐月莹说起过吗？”周时刚顿了顿，见俞敏不说话，意识到了点什么，说：“哦，对不起，我忘记了，你和徐月莹闹翻了。”
周时刚说：“有什么好生气的嘛！这么久了。改天，我做东，大家聚一聚，把徐月莹也叫上。好吧。”
俞敏不置可否。
周时刚炫耀道：“我老婆现在对我可放心了。如果是我老婆，最多就问一句，你找他有什么事吗？是吧。”
俞敏说：“素质不一样嘛。”心里却不敢苟同。周时刚的老婆，俞敏是见识过的，厉害着呢。
“不是素质的问题。”
俞敏干脆顺着周时刚的意思说：“是你调教得好，胡伟哪能跟你比。”
就听周时刚哈哈大笑，然后回到正事：“来了没有？”
“没有。”
“不要紧，我再催胡伟。M的，他小舅子，曾经在我工地上承包了一段工程。孩子读书的事，我也帮过忙。他敢不给我办好这件事，小心我骂人。”周时刚发了狠话，“你再等一等，别急。”
周时刚暗自思忖，这么点事，也办不好，不是让俞敏看笑话吗？一定要办成！
十点半，胡伟出现了。
俞敏和樊桂花站在二楼楼梯护栏边。边等边看手机网页小说，慕容雪村的《原谅我红尘颠倒》。接近尾声了，正纳闷魏达怎么和肖丽没死，反而结婚了。
胡伟没带手机，他手机被老婆没收了。好在整个大厅一楼二楼没几个人。看到俞敏和樊桂花站在楼梯口玩手机，他径直上楼问俞敏：“是你吗？”
两人交谈了几句，胡伟带樊桂花上楼到自己办公室，俞敏跟在后面。
看这胡伟长相不咋地，个子不高，五短三粗，穿着很一般，五十多岁了，典型的猥琐男，看不出一点男人魅力。
胡伟坐下，叫樊桂花也坐下。打开探照灯，叫樊桂花张开嘴。
樊桂花一惊：“还真检查吗？”
胡伟说：“不检查清楚了，谁敢随便给你开病假证明啊！那是要担责任的。”
俞敏在旁边劝樊桂花：“复查一下，也正好。”
胡伟问了问樊桂花在省城检查治疗的情况，又问吃了些什么药。然后开了一张单子，让樊桂花去照个片。胡伟在办公室等着。
照完片，拿了结果，俞敏陪着樊桂花回到胡伟办公室。胡伟拿着片子左看右看，工作十分敬业。
然后胡伟说：“嗯，恢复得不错。但是，至少还要继续养几个月时间，少说话。”
胡伟从手头撕下一张处方单，写上一句“声带小结，建议停止授课半年。”
谢过胡伟，两人下楼找导诊台盖章。但是发现没写落款时间。于是回头找胡伟落款。
写完，胡伟才发现，使用了两只不同的笔，字迹颜色不同。诊断用的是黑色笔，落款时间用的是蓝色笔。
胡伟只好重新填一张。樊桂花这才千恩万谢地，将证明收起来，放进手提包。
来时，两人是打出租车来的。回去坐胡伟的车，胡伟主动提出送，两位女士没有推辞。胡伟这是找借口，故意拖延回家接受老婆训斥的时间。
胡伟问俞敏借手机，给人发个信息，说：“我手机在家里，忘记拿了。”
估计是发给那什么人，俞敏和樊桂花等他发信息，扭头看着车窗外。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