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严顺开又给俞敏打电话，说：“俞经理，是我，严顺开。蒋总电话打不通，你在上班吗？”
俞敏正在组织一场开放式发艺展示课程。
讲课的专家，是花重金，从广州请来的发艺师傅。听课的，除了本店理发师傅和徒弟，还有上百个本市其他门店的发型师。当然，他们听课，是要交钱的。
俞敏匆匆走出课堂，压低了声音问：“严老板你有什么事吗？”
严顺开却不想说正事，只闲聊：“我在S市，在我儿子家里，和几个朋友聊天。”
严顺开和四个儿子，都在S市置的有房产。但都在省城定居，S市的房子空着，偶尔回来住一晚。
下一句，严顺开终于说到正题：“我就是想问一下，你们蒋总，从重庆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昨天回来的。”蒋老板也在听课现场。
严顺开说：“我到S市办别的事，想顺便到你们那里，把欠款的事也办了，没时间以后又专程来一趟。蒋总回来了，就好办。那我明天来要工程款。”
“那你明天到店里来嘛。”
严顺开说：“好的，明天到洗脚城来看你。”
俞敏没接腔，却说：“我听蒋老板提起过你的事，是五十万，对吧。”
“不止。”
“不止吗？好象有困难，不够付。”
严顺开骂道：“他答应这次全部付清的。那你有没有帮我说说话。”
俞敏老实说：“我不敢。”
俞敏说：“那好，那你和朋友聊开心点。明天见，有什么吩咐，你尽管打我电话。”
第二天是周一，下着雨。中午一点钟，洗脚城上班前的集体训话，刚结束。
俞敏刚退到大堂，蒋老板从吧台经过，手里拿着手机在说话。听得他在对着手机说：“严老板吵着要结帐，付清算了，行不行？”
对方好象不同意，蒋老板重复说了两遍。
下午两点，严顺开出现了。他果然来到洗脚城，找蒋尧要工程款。严老板怕冷，已经穿上夹克了。严顺开对俞敏点个头，进了蒋老板办公室。
俞敏沏了两杯茶，端到蒋老板办公室。严顺开正低着头，在一份协议上签字。
俞敏问：“怎么，还有协议呀？”
严顺开回答：“不是，以前的协议我弄丢了，现在重新补一份，否则拿不到钱呀。”
怕蒋老板起疑心，俞敏不好显得太过关心，回到自己办公室。他们两人又一起去了财会室。看样子，这次蒋老板是真心打算全部付清严顺开的欠款了。
省城那个工程，已经使用了好些年之后，欠严顺开的建筑款，才付清。严顺开终于可以了却一桩心事。
第三天，严顺开又来到洗脚城。
蒋老板本来答应一次性付清。结果还是拖了一个尾巴，没付完。严顺开特意过来，办一下。
天下着一点毛毛雨，装电子监控的技术员，给吧台打电话，说正在围墙装外围器材，让安排个人去看一下。
这会儿大家都在忙，蒋尧叫俞敏去看一下。
等俞敏回来，已经不见了严顺开和蒋尧。
一会儿，严顺开电话来了：“我现在去开湖区办点事，那里还欠我五十万，我去催一催。”
俞敏礼貌地说：“那你去忙。”
严顺开说：“我就是还有个事，想拜托你一下。”
“什么事，你说。”
“请你跟刘会计说一声，我等下还要过来，送身份证，需要财会室给我开个户，然后还有十万、十五万的两张票据，要退给我。”
俞敏应承道：“好的，我一定转达到，那等下见。”
俞敏去财务室看了看，刘会计不在，出纳在。问出纳，出纳回答：“刘会计出去了。”
俞敏问：“等下会回来吗？”
“应该会来。”
出纳好奇地看着俞敏：“有什么事吗？”
“没有。”
之后俞敏又朝财会室看了几次，刘会计都不在。
下午三点，刘会计回来了。俞敏说：“严老板等下要来交身份证。然后有十万、十五万两张什么票据，要退给他。”
刘会计回答：“是的，知道了。”
俞敏问：“你下午不出去办事了吧。”
“不出去了。”刘会计回答。心里纳闷，这俞敏怎么那么热心严老板的事呢？是不是两人有一腿。
俞敏则马上告诉严顺开：“你什么时候来，我已经跟刘会计说了，让她在办公室等你。”
严顺开却说：“我喝醉了，正在休息，等下来好吗？”Μ.δdl℃ΗxＷΖ.Ｃom
“啊！喝酒了？”
“中午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多喝了两杯。”
“你酒量应该还可以的吧，怎么会醉？”
“可能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俞敏问：“那你打算几点来？”
“六点钟来好吗？”
俞敏说：“六点钟啊！那时候刘会计已经下班了，她只上白班。”
“她下班那么早？”
“是呀！她有时候下午五点半就走了。”
严顺开说：“那我马上来。”
俞敏提醒：“你喝了酒，不能开车吧。”
“没关系，还有个朋友，和我在一起，他可以开。”
俞敏建议：“要不，明天来算了。”
但严顺开却坚持马上来。
半小时后，严顺开出现在洗脚城大堂。没穿夹克，穿了件蓝条格长袖衬衣，深黑西裤，一尘不染的黑皮鞋，纯白袜子。
能看出，浑身上下的东西，都不便宜，显得比之前几次见面，有气质。
就是脸色不好看，那种典型经常熬夜、喝酒、抽烟的晦暗脸色，蜡黄，没有光泽。上嘴唇还长着一个脓包，被人为抠烂后，结了血痂。
俞敏对严老板说：“我给你倒杯热茶。”
严顺开推辞：“不用，不用。”
“喝一杯吧，醒醒酒。”
“那就喝白开水。”
俞敏确认一下：“不要茶？”
“恩，不要，白开水。”
饮水机刚打开，水还没有开，也没有杯子。
刘会计下楼办事去了，严顺开转移到吧台前，坐等。俞敏到财务室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严顺开：“何必这样强撑着，不舒服，就明天来嘛。”
严顺开说：“明天要回省城。回去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严顺开又说：“我刚把身份证给了小刘。”
“她办去了？”
“出纳办去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