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的一个深夜十二点，郝秀仁打俞敏电话：“我想见你，你到C县来。”

俞敏还不知道郝秀仁家里发生的事，问：“来干嘛？”

郝秀仁气冲冲地：“你来不来嘛！赶快！”

俞敏回敬道：“也不看看几点了啊！”

郝秀仁不管不顾：“租个出租车！两百元，快点！”

俞敏听他说话口气异样，就没有多问，说：“好，我马上出发。”

到达C县，是晚上一点半。俞敏问：“你在哪？”

“枫林宾馆401。”

俞敏进枫林宾馆来到401。门是开着的，俞敏走进去，郝秀仁躺在床上看电视，一动不动。

俞敏问：“怎么了？”

“怎么一个人住宾馆？”

郝秀仁说：“贾琳琳不让我进家门。”

“吵架了？”

郝秀仁说：“她把门锁换了。”

“为什么？”

郝秀仁声音颤抖着，把脸埋进被窝里：“我女儿没有了，她在怪我。”

“啊？！”

郝秀仁说：“我女儿要去游泳，她没答应。我答应了，结果我女儿淹死了。”篳趣閣

提起女儿，郝秀仁欲哭无泪。十天来，已经哭干了眼泪，悔青了肠子。

俞敏问：“吃东西了没有？”

“没有胃口，吃不下。”

“那不行！我下楼去买点。”

俞敏下楼，来到夜市摊。买了郝秀仁爱吃的卤猪蹄、蛋炒饭、手撕包菜。

郝秀仁勉强扒了几口，就说饱了。

郝秀仁擦了擦嘴：“我憋得慌，想和你说说话。”

上次郝秀仁还在电话中，让女儿叫俞敏“干妈”。

雯雯开始不肯叫。后来听说是S市的图书馆阿姨，将来要去她家读高中，就乖巧地叫了一声：“干妈！”

声音甜甜地、脆脆地。

回想起这一情景，俞敏也是唏嘘不已，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得出来，傲慢的郝秀仁，这次受到的打击很大，可以说一夜白头。瘦了、有皱纹了、明显老了。

俞敏说：“贾琳琳可能是悲痛过度，所以怪你。等她平静了，想通了，就没事了，你别伤心。”

郝秀仁说：“失去女儿，对她打击太大了。她一直在怪我。”

“那，你也不故意的，谁想到会出事呀！是吧。”

郝秀仁说：“雯雯会游泳，也不是第一次下河。已经多次跟着我，到河里游过泳。我以为不会有事。”

俞敏安慰道：“这是意外，不能怪你。”

俞敏冷静地提醒郝秀仁：“你老婆现在这么伤心，不但你自己要坚强起来，你更应该想办法，做贾琳琳的工作，使她走出伤心的阴影。你不应该在这时候叫我来，万一让她知道了，误会了，岂不成了雪上加霜？！”

郝秀仁心里也清楚，叹了口气：“唉！不知道怎么搞的，今天特别想见你，和你说说话。我快郁闷死了！”

俞敏说：“好了，好了，没有过不去的坎，时间会冲淡一切。来，我帮你放洗澡水，你泡个热水澡，然后睡一觉。”

郝秀仁比俞敏小三岁，象个孩子，任由俞敏摆布。让脱鞋，就脱鞋，让脱衣服，就脱衣服，让洗澡就洗澡，让躺下，就乖乖地躺下。

一会儿工夫，郝秀仁沉沉睡去。

俞敏心想，这一趟，没有白来。至少安抚郝秀仁睡了个好觉。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