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口乡，地处偏僻深山老林中。从县城出发的班车，要四个小时，才能到达乡上。

不是路远，而是路况差，不好走。

从县城出发，半个小时后，开始爬坡。只有一条一车道村级公路，盘绕而上山顶，然后盘绕而下山脚，这一上一下，就花去三个小时。

狭窄的路面，被雨水长年累月冲刷得坑坑洼洼。俞敏被颠簸得几乎五脏六腑要散架。灰尘也重，车行一路，扬起尘土一路。

路两边的杂草树木，被尘土裹得已经面目全非。沿途的村民屋顶，也都铺着厚厚一层尘土。

俞敏头发、衣服上，都裹上了泥土味道。

下山后，沿着山脚小溪，车行半个小时，终于到达乡上。

这不是终点。从乡上到周英家里，还要步行一个小时。下午三点多才到达周英家。

今天回不了县城了，得在周英家住一晚。

周英夫家，房屋倒是蛮宽敞。中间正屋，两边横屋。右边的横屋有吊脚楼。

但周家儿子多。四个儿子，一人只有一间房。

周英两口子分到的，是左横屋，外厢房。厢房后门边，顺着木板墙，搭着个棚子，用来当厨房。

一口只有一个灶眼的简易水泥灶上，沓着一口中型铁锅。煮饭、炒菜、烧水，都是这口锅的任务。

下雨天，飘雨进来，很滑。

可怜周英结婚这么些年了，天天就围着这口锅台转，生活很不容易。

晚上，俞敏和周英住一个被窝，周英丈夫去板楼上打地铺。

俞敏问周英：“他对你好不好？”

周英回答：“人倒是老实巴交，干活也是把好手。就是脑瓜子不带电，笨得很。”

俞敏嗔怪道：“哪有老婆这么评价老公的。”

“真的。”

俞敏说：“那你干嘛同意嫁到这么穷的地方来。”

周英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反正媒婆介绍，嫁就是了呗。迟早要嫁人。”

俞敏说：“以后到了S市，你到图书馆来找我。”

周英却说：“我连县城都很少去，更别说市里了。”

俞敏想起白天乘车的艰难经历，说：“你这里交通太不方便。”

周英说：“没办法。周军他们在H市打工，怎么样？”

“还不错，就是工地比较辛苦。存了好几万元存款了。不过，被我挪用了。”

周英问：“周红呢？”

俞敏回答：“申红卫想她回来，周红不肯。”

俞敏听周英这意思，问：“你也想出去打工？”

“怎么不想啊！孩子小，走不了。”

俞敏说：“让你老公出去打工，你在家看孩子嘛。”

周英说：“我想两个人一起出去。”

俞敏提议：“让妈和俞林帮着带。我有空时，也可以帮着带一带。你两口子一起去，好有个照应。”

周英沉吟，似乎不放心孩子。

俞敏说：“或者你两口子，带着孩子一起出去。租个房子，你负责看孩子做饭，你老公负责赚钱养家，也强过穷窝在家里。”sdＬＣΗxＷz.cＯＭ

周英眼睛一亮，但夜里黑，俞敏并没有发现。

俞敏又说：“但是孩子读书怎么办？”

周英想了想：“让他先去打前站，摸清楚情况，我再决定去不去。”

“这样也好。”

第二天吃过早饭，俞敏回县城。

临走，将周红、周军联系号码写给周英。

俞敏又叮嘱几句：“其实，不用打前站，只要委托周红周军帮忙打听打听，孩子读书的事，和租房的事，你们俩就可以决定，去，或者不去。去一个，还是去两个。”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