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茵茵也看懂了口型,没由来地升起股紧张忐忑情绪,下意识想抬手挽住贺斯梵的臂弯:“斯梵,今晚会有很多媒体在场……”
她就算明里骄纵,面对这个心底难以捉摸的男人时,却很难摆出往日那种高人一等的大明星姿态。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比什么都准,贺斯梵在她手指还没触碰到西装衣袖的刹那间门就已经朝灯光暗处的贺南枝走去。
气氛倏然变得微妙起来。
特别是在场的主办方工作人员有幸目睹这幕,并且嗅到了流量小花和十八线小明星之间门的无形硝烟。
只有知道内情的谭颂暗爽了一把,自觉让道。
等贺斯梵径直迈步走到面前时,贺南枝唇角始终弯着淡淡的弧度,说出来的话,就没有那么礼貌了:“是你未婚妻存了心要找茬,特意在禁忌里写了一条任何场合下都拒绝跟我同框,贺斯梵,今晚你要敢主动离开我半步,等着吧,我连夜就回家找爸爸告状。”
话音未落,她卷翘的眼尾抬起,挑衅地看着这个能为贺家鞠躬尽瘁的无情赚钱机器人:“让你跪贺家的列祖列宗,好好忏悔你是怎么大逆不道敢惹全家最宝贝的小公主生气的。”
这番张牙舞爪的话从贺南枝口中一顿输出,贺斯梵听了却无动于衷,不过他修劲有力的手臂再也自然不过虚扶住她薄肩,一同朝前排的座位走去。
晚宴上越是引人瞩目的聚光灯下地方,就越代表权势的中心。
一般都是一位难求。
贺南枝要过来的话,自然就得有人让出名额。
不等主办方为难,贺斯梵淡漠的眸色扫了一下愣在原地的季茵茵,语调仿佛在给她下最后通牒:“你不是拒绝跟她同框?”
怎么还不走?
季茵茵听出了言外之意,感觉五脏六腑都堵着口郁气:“我走了,坐哪?”
贺南枝睁着双漂亮无辜的眼眸:“我的座位让给你好了,跟这里隔着十万八千里……季小姐不用担心会同框到。”
季茵茵是带着气走的,而周围的人还意犹未尽想继续看两个女明星为大佬撕逼争宠。
可惜贺斯梵向来是属于喜怒不形于色的上位者类型,从神色看,就算选了更美的那个,也无欲无求似的端坐着,反倒是贺南枝就没有众人刻板印象中女明星该有的样子,而是掏出手机,若无其事地在大佬旁边打发时间门。
恰好点到了那部热播的古装剧又上热搜了,不过这次没了她的名字,从粉丝热评的反应来看。
好像贺南枝这三个字,已经成了禁词条。
这防爆行为——
简直是昭然若揭。
要平时就忍了,偏偏这时候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贺南枝开始阴阳怪气起来:“贺斯梵,你要不要考虑去跟谢忱岸结拜成异性兄弟,我发现你们两个在恶意针对我这件事上,非常信手拈来?”
贺斯梵将她面前被璀璨灯光折射出冷调光晕的香槟换成牛奶,不疾不徐道:“他欺负你了?”
不是。
为什么一句话里,你也能挑字眼来聊天???
贺南枝哽住两秒,红唇抿了抿,再怎么也不可能跟贺斯梵说谢忱岸欺负人的细节。
她抬手拿起玻璃杯喝了口奶,消了会气。
珠宝宴会进行过半。
贺南枝抬头间门,看到谭颂站在老远的地方比划看手机。
正疑惑,微信叮的响起了一声。
是谭颂给她分享了个超话,名字就叫人间门第一枝
这起因还是拜贺斯梵所赐,在他那一套撤热搜以及连犄角旮旯里的小角色名字都要封成屏蔽词的强硬手段下来,贺南枝的粉丝也嗅到了不正常。
明明这种级别的仙颜,都能载入内娱史册的。
怎么就红不了???
后来粉丝们也学聪明了,想要宣传贺南枝的话就得低调点来。
于是就有了人间门第一枝超话,那些自称是仙女粉的都不敢明目张胆吹,只要点进去,手速快的话,就会发现她们经常发个贺南枝剧中绝美照片,等新粉点击保存后,又很快会自动删除。
偶尔还夹带私货,故意发一堆女明星美艳照片,其中把贺南枝某张侧影照夹在里面。
甚至这些粉丝还有个口号叫:【枝此一生,为宁所愿】。
……
谭颂的消息接连发来:「哈哈哈哈你堂哥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贺南枝扫了几秒超话,确实是被封了一个词条,就立刻会有新的出现。
而且会更隐秘,让妄想封杀她的万恶资本揪不出来。
垂眼看了会,她淡定地将退出手机聊天界面,继而抬起美到毫无瑕疵的脸蛋,对贺斯梵一笑:“趁着我还没升咖之前,要不要考虑提前收集我的亲笔签名?看在岌岌可危的兄妹情份上,算你一张一万元人民币好了。”
这番堪比春秋大梦的话,让贺斯梵淡淡看了眼:“喝奶喝醉了?”
贺南枝:“……”
安静几秒。
她气鼓鼓的说:“以后我成大明星了,你就高攀不起我了!!!”
贺斯梵抬起冰凉的指骨去掐她脸蛋,忽然嗤笑了声:“哦,高攀不起的小公主殿下什么时候能凭本事坐第一排?”
“贺斯梵!”
贺南枝拍掉他手,宝贝极了护住自己的脸,那双漂亮的眼睛递了个我很记仇的凶巴巴眼神过去:“我要去告诉谢忱岸,你掐我!”
以防贺斯梵掐她另一边又嫩又薄的脸,贺南枝单手提起裙摆就愤然离席。
不过她找了圈,却不知道谭颂跑哪儿去了。
倒是在走廊内,跟还没走的季茵茵狭路相逢。
贺南枝拨打了两次谭颂的电话是无人接听,细白指尖又朝微信一点,远程给谢忱岸发了个位置定位过去,很是理直气壮的把他当司机使唤,裙摆下的高跟鞋往前走,正要编辑段话过去:「给你一个来接女明星的机会,快谢恩吧。」
结果谢恩两个字还没打出来。
季茵茵就拦阻住了路,声音浸透着凉飕飕的冷意:“贺南枝,你故意的是不是?”
没有贺斯梵在场镇压,贺南枝见她又暴露本性,清灵的音色带着点儿懒懒的随性道:“故意什么?”
季茵茵穿着这一身粼粼珠光高定晚礼服,连妆造都改了无数次,就为了呈现出最完美的容貌在媒体镜头里,让所有人都觉得她跟贺斯梵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结果官宣恋情的通稿还没发出去,就被贺南枝故意截胡。
结果她还轻飘飘的发问???
明晃晃的冷光灯下,季茵茵伪装温婉的面具瞬间门崩裂,贝齿咬着下唇半响说:“你不就是想让我给林惊鹊腾位置吗?”
“季茵茵,我们的私人恩怨,别牵扯师姐身上。”贺南枝就是纯粹跟季茵茵合不来而已,见她还扯上无辜的人,微侧过脸,纤长眼睫下的视线清冷冷落了过去。
“她无辜?”
季茵茵冷着一张脸:“别以为我不知道林惊鹊喜欢了贺斯梵十年,只不过是身份匹配不了堂堂的贺氏掌权人,只能待在那破戏剧院里,日日求盼着别人的未婚夫能来看她一眼。”
可惜贺斯梵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没有感情,贺南枝都不待在戏剧院了,他又怎么会把时间门精力放在这里?
而即便这样,也不妨碍季茵茵讨厌林惊鹊和贺南枝。
前者是情敌而已。
而后者这位出生于锦绣丛中金枝玉叶,才是她这辈子都想狠狠踩进污泥里的。
季茵茵看着贺南枝这般不沾染凡尘的仙女姿态,口中刻薄的话忽而一顿,只因想起了初见她时。
……
见到贺南枝之前。
季茵茵还是季家非常不受宠的二房小姐,父不管,长年生活在沿海小城镇的外婆家,后来到了念书的年纪,就被家里大伯做主接回了泗城,那时候豪门里的小伙伴们都孤立她,嘲笑她身上有股鱼腥味。
而大伯的掌上明珠却走到哪儿都被众星捧月。
季茵茵被气哭,只能躲在暗处羡慕着像小公主一样的堂姐,偷偷的效仿着她。
再后来。
她听说堂姐因为一手丹青画的好,被顶级豪门贺氏的族长选中成为了他的学生。
大伯私下却说:“贺家族长有一位养在家中避世的金枝玉叶,她叫小鲤儿,你能有这个运气成为他学生,平日里肯定能见到他的爱女,一定要处好关系。”
小鲤儿?
季茵茵躲在屏风后想,为什么都是跟鱼有挂钩,贺家那位人儿就连堂姐都得费尽心思去巴结呢?
这是她第一次向往又嫉妒素未谋面的贺南枝。
而事情很快迎来了新的转机,堂姐半年后在出国旅游的途中意外身亡了。
季茵茵高兴坏了,白日陪大伯母哭红眼睛,夜里却躲在被窝里偷偷的笑。
因为她知道。
那么出色优秀的堂姐死了,季家就再无别的女孩,而她,就能取代季家大小姐的地位了。
这一切都如季茵茵所期盼的那般,大伯不愿就这么失去跟贺家结缘的机会,于是费了一番心思将她名声打造成了第二个堂姐,送进了贺家宅院。
季茵茵穿着最喜爱的粉色公主裙,手里抱了只漂亮洋娃娃,微翘着唇角想去看传说中的小鲤儿。
但是贺家宅院的路真的很长,她半道就被谢忱时给拦了下来。
那个身形清隽而挺拔的少年,低垂着一双墨玉眼,平静冷漠的目光注视了她足足三十秒。
在季茵茵纤细的颈绷起冷汗时,才开口警告她离小鲤儿远点。
这几个字。
就跟提前宣判了她的无期徒刑,季茵茵忽然感觉鼻酸,泪水也跟着从眼眶滚落了下来。
……
……
年幼时期的贺南枝是被深藏在闺阁之中的明珠,是旁人梦寐以求都想去沾上的一抹神圣光芒。
而如今季茵茵自觉也能跟贺南枝分庭抗礼,从记忆中慢慢抽离出来后,她踩着高跟鞋朝前慢慢走了两步,在抬头对上贺南枝那双美人眼时,声音咬的极轻,却很清晰:“你这双眼,从小就顾着长在谢忱岸身上了,哪里能看得到别的东西呢,不过老天爷真公平……让我们都避免不了家族联姻的命运,我要的,都得到了,你呢?”
“到头来谢忱岸会愿意娶你,不过和贺斯梵一样都是为了家族利益而已,真是可笑。”
话落间门。
季茵茵姿态高傲地朝着前方走,有意落下这些话膈应死贺南枝。
一秒还是两秒过去。
她突然感觉到光裸的手臂被什么猛地砸到,然后一只莹白色的高跟鞋连带声响滚落在了走廊盆栽旁边。
季茵茵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死死盯着拿鞋砸人的贺南枝。
“你教养呢?”
这就是人人夸赞的贺家名媛教养???
名媛就是这么在大庭广众下,拌嘴不过别人,就开始武力攻击的?
在仿若止息的气氛下。
反观贺南枝纤细的腰肢弯下,细白的手又将另一只高跟鞋脱下,直直朝她膝盖扔了过去:“跟你谈什么教养?”
季茵茵手里还捏着镶钻名牌包,正想反击回去。
眼角余光,先敏锐地看到刚出现在五米开外的一群西装笔挺男人身影。
她忽然变了脸,委屈的泪水蓄满了眼眶:“贺斯……”
梵这个字都没机会喊出口。
为首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就漠视了自己妹妹小打小闹欺负未婚妻这一幕,携着秘书转身离开。
而留下的另一位,正是贺南枝召唤的时候已经抵达晚宴门口的谢忱岸。
在他一身矜贵墨色西装缓步走过来时。
贺南枝也是怔住几秒的,漂亮的眼眸不再愤怒情绪,蓦地闪过惊喜之色。
而她也没忘记季茵茵这个恶心人的存在,要变脸谁不会?
她光着脚,裙摆沿着雪白脚踝柔滑的垂在地上,就这么站着,朝谢忱岸伸出小手:“地上好凉,快抱我……”
毕竟前一秒季茵茵被高跟鞋砸红着膝盖,还被自己未婚夫给无视。
而贺南枝就这么公然的秀恩爱,并且谢忱岸偏偏还配合,真的主动将她公主抱了起来。
低淡的嗓音,在她耳边落下:“有没有受伤?”
除了被人语言恶毒的攻击了一番幼小脆弱的心灵,贺南枝心想她暂时还是挺健康的。
于是将瓷白的脸蛋往男人胸膛前贴去,抿着唇儿不准备开口说话。
在谢忱岸抱她离开走前。
贺南枝又忽而想起什么,抬起脑袋遥遥朝嫉妒到眼睛都红了的季茵茵望了过去,唇角弯起一笑,就是这么温柔挑衅,仿佛在说“不好意思我未婚夫就是这么宠我,你现在觉得谁更可笑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