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集团新任ceo办公室。
极简主义的设计,清冷空旷,而此时,端坐在真皮办公椅上的男人眉眼似浸着霜雪的清冽之色,修长指骨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一颗色彩瑰丽的宝石。
站在下面的盛秘书只觉得室内气压急剧降低,凝神屏气地呈上一份文件:“谢总,这是杨弋电影试镜的女一号备选名单,他过来请示,这些女演员哪个不跟您的鱼犯冲。”
谢忱岸接过薄薄几张纸的文件,随意翻阅开时,低淡的视线在贺南枝这三个字上掠过半秒,吐出薄唇的音质冷静到无一丝波动:
“让他进来。”
杨弋从谢忱岸提前在会所离席后,也火急火燎回去翻找名单。
唯恐得罪了这位,谢氏会撤资与他这边深度合作的影视项目,他心底打鼓似的走进来,还未开口,就看到谢忱岸似乎没什么心情闲谈说:“我投资这部电影,不是为了让人走后门。”
“是是是。”杨弋问:
“那换成……”
他艰难地用眼神求助在场的盛祈。
盛秘书好在和他有几分交情,没有见死不救,无声地递一个暗示的眼神过去:“你不是有原定的女一号人选?”
杨弋恍然想起:“对,那个小新人……她不仅形象还是唱戏腔的功底都比季茵茵要完美符合电影角色。”
说着,他下意识地去观察坐在办公桌后的谢忱岸,还是今晚酒局上的那身高级西装,只是衬衫不合时宜微松了颗最顶端的纽扣,露出修长冷白的脖颈。
在灯光照映下。
杨弋不经意瞥见这位喉结处有一道极浅的靡艳细痕。
他打了个激灵,试探地说:“不如选贺南枝?”
谢忱岸指腹慢慢摩挲着宝石边缘,没否认。
杨弋隐隐约约猜到许是贺南枝的过人美貌吸引了这位高攀不起的资方,而对方有怜香惜玉的那点儿意思,于是顺势又问:
“那要不要给她加点……片酬?”
谢忱岸将搁在桌上的那份文件,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不疾不徐道:“之前季茵茵拿到的女一号是什么片酬,照她待遇。”
-
清早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巨幅落地窗,浅浅照进主卧时。
贺南枝醒来,被这张大床隐隐未散去的淡淡冷香笼罩了一宿,没怎么睡好,拢起浴袍刚起身,忽而想到了什么,光着玉似的脚往楼下跑去。
十分钟后。
在宽敞简洁的客厅里,她那双瓷白小手在灰色地毯上摸索了整整三遍,才略茫然地抬起卷翘的眼睫。
宝石呢?
随即,她想到这栋安保系统级高的别墅,是不可能随随便便有人进来。
所以拿她宝石者,只有谢忱岸嫌疑最大。
用了几秒钟破案后。
贺南枝指尖扶着膝盖起来,绕过玻璃茶几,面无表情地回到了楼上。
自幼父亲就教养她行事,一定要讲究个礼尚往来。
贺南枝走到床头柜,眼睫垂落间,视线看向被阳光照得泛着冰冷光泽的手机,是谢忱岸未带走的。
极短时间内。
她乌黑瞳仁里恢复了淡淡平静,将它拿起。
……
谢忱岸的手机是从不设密码。
没有暧昧的交友软件,也没有什么阅过即焚短信,干净得犹如一新,他自年少起,就是这般——证明自己守身如玉的贞洁。
贺南枝慢悠悠地坐回了楼下沙发,还泡了杯牛奶喝。
她没忘记昨晚引起天大误会的那张女明星艳浴照,指尖点开光滑屏幕,第一时间是,先去销毁干净了再说。
随即。
贺南枝忽然想到什么,又点开了通讯录的黑名单。
果不其然,她看到冷冷清清的界面里。
谢忱时的名字,十分安详地躺在了首位上。
再往下滑。
没有堂哥的。
于是,贺南枝又轻轻滑了回来。
能有这个荣幸躺上谢忱岸黑名单前三的人,不多。
而作为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谢忱时,偏凭本事拥有这个名额。
按理说,像谢氏这种富贵得不显山露水的家族,长辈伉俪情深,除了养育一女二子外,旁系也没别的孩子,这对血脉相连的双生子感情不至于这般针锋相对。
奈何这位日常违背祖训的谢家二公子,自幼就立志做独生子,跟谢忱岸什么都要抢……
贺南枝慢慢品尝杯中清甜香味的牛奶,飘远的思绪忽然被别墅门外的动静打断。
她侧过眸,看到几位女佣端着精致的餐盘车,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许是没想到贺南枝已经起床了。
为首的女佣先怔了下,看着慵懒靠在沙发上的少女清艳侧影,想起盛秘书千叮嘱不能惊扰了这位美人儿,她不敢长时间窥视,低下头说:“贺小姐,早安。”
贺南枝不留痕迹地,将某人手机压在雪白指尖下:“嗯?”
“谢总吩咐九点钟如果您还没走的话,要给您备些中式的早餐,加了糖的米粥已经炖得很软糯了……”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
贺南枝没拆穿女佣的话。
因为谢忱岸才不会这么好心呢。
*
离开婚房后。
贺南枝等了快一周,都没有等到谢忱岸来赎回手机。
她不免怀疑,这男人不会忘了自己还有一部商业机密的手机流落在外吧?
片场拍完戏,贺南枝穿着小网剧中的劣质面料古装袖裙坐在树荫旁的休闲椅上,指尖漫不经心地卷着标注着密密麻麻字迹的剧本。
过了会儿。
有什么一团柔软橘色的毛茸茸滚到了她裙边,贺南枝动作稍顿,卷翘的眼睫垂落看到,随即弯下腰,声音透着浅浅的笑:“夏来。”
毛茸茸的小橘猫喵呜了声,亲昵地去蹭她。
贺南枝发现它胖了不少:“看来颂哥那一箱豪华小鱼干罐头没白喂。”
说起这个。
她想到了夏郁翡,手一停,将旁边手机拿起。
摇人。
铃声响了几秒。
接通后,贺南枝声音清柔地问:“你上次说要给我一部古装剧本,怎么没寄来?”
“别提了。”夏郁翡此刻在为拍杂志封面做妆发,抬手意示造型师的卷发棒离自己远些,声音懒洋洋地:“那部剧的男主角带资进组,把我这个女一号也换了。”
“……”
临时被换角这事,在满地拼后台的内娱圈不稀奇。
贺南枝白嫩的指尖揉了揉眉心,跟着她轻叹。
到底是相识多年的好闺蜜,夏郁翡在电话里问:“你那个破戏院又缺钱了吗?”
“不是。”贺南枝微微侧身避开逐渐转移过来的日光,晒不得的嫩脸蛋还是浮起一层薄薄的浅红,她抿了唇,犹犹豫豫地透露:“我三年前请骆岱帮我玉雕了一个谢忱岸的手办,欠了尾款三百万……”
你还真敢。
夏郁翡倒吸口气:“枝啊,我给你出个招。”
“嗯?”
“比起接戏赚辛苦钱,你不如把手办倒卖给跟谢忱岸有着同款脸的谢二公子来得快些。”夏郁翡说:“你就咬死手办是为他雕的,那疯批绝对信。”
贺南枝想到这对兄弟的‘爱恨情仇’,眼波流转,慢悠悠地吐出一句,“然后我和谢二双双被谢忱岸弄死?”
夏郁翡哽住:“……”
是哦。
正在树荫下跟她聊到一半,忽然谭颂找了过来:“先别聊了,有个天大的好消息。”
*
下午三点,星纪公司的总经纪人黎麦办公室开了一扇门。
要换平时,三线以下的旗下艺人是没资格进来的。
此刻。
谭颂没忍住重复了一遍:“杨导要重新选角,换我们家南枝做女一?”
落座在对面的黎麦是个典型的职场女强人,语调不咸不淡道:“横竖杨弋不太满意之前的季茵茵,从试镜里面重新挑了一个……”
她话顿。
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坐在奶咖色的沙发上贺南枝,此刻她正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美式咖啡,微低的侧颜雪白剔透,宛若枝头薄雪。
刚递到唇边沾了滴,似尝不了一点的苦涩味道,又放了回去。
直到现在。
黎麦还记忆犹新,贺南枝来签约那天,公司整个经纪部都惊动了,说是楼下来了一位内娱百年都不会出一位的人间仙女,她那时也跟着热潮过去了眼。
生的是好,好到恐怕跟贺南枝同期签约进星纪的那批人里,无一人能比得上。
而就在她想着怎么把这位仙女捧红时,谁知贺南枝先一步拒绝潜规则得罪了资本,几乎被雪藏到了现在。
如今翻身的机会摆在眼前。
黎麦敲了敲桌面说:“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贺南枝全程都安静,直到这刻,她轻抬起乌黑的眼眸问:“我想问下片酬。”
黎麦:“资方说按季茵茵的待遇给你。”
谭颂惊喜道:“季茵茵是一线啊!”
黎麦看了他眼:
“她之前是零片酬出演电影。”
谭颂石化般僵住,良久才溢出几个字:“……零片酬?”
啊啊啊!
哪个万恶的资本家连十八线小新人都要奴隶!!!
“《内幕》这部电影是谢氏集团注资。”黎麦敷衍似的报了名号,显然懒得废话,从椅子起身,将这份合同扔在了会议桌中间,用不可回绝的语气说:“公司已经决定替你接下,近期也会安排一些通告给你。”
门砰一声关上。
谭颂骤然沉默了许久:“还真是看你便宜。”
贺南枝纤白的手扯过薄薄的合同,蓦地站起身。
谭颂:“你去哪?”
“找谢忱岸要十八线女明星应得的片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