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雌雄莫辨 韩城铁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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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口谕,昆仑派弟子吴征接~旨~!”

昆仑派早早备好了香案,即使只是口谕也半点轻慢不得。

吴征身穿内门弟子的天青色长袍跪地弯腰五体投地。

已是第二回见到中常侍屠冲,大内太监头子,圣上的贴身侍者亲自来宣旨,规格甚至比得上奚半楼封疆凉州之时。

“昆仑派弟子吴征,系出名门,一十五载学艺有成。今得知吴征智勇兼备除暴安良,朕心甚慰,特着吴征入京觐见~~”屠冲拉个唱戏文般的长音结束了正式的仪式,伸手拉起吴征,温和道:“吴小友终于长成,圣上期盼已久。此回虽未定日期然不可拖延,早些收拾收拾去吧。”

“劳动屠公公大驾,心中有愧,还请公公盘桓数日让昆仑上下一尽地主之宜。”

吴征被一只枯瘦却有力如同鹰爪的手掌抓住,身不由己被提了起来,面上不动声色谦恭道。

公公不是一个职位,是对宫廷内侍的尊称,并不是所有内侍都能当一句公公的。

屠冲的身份自然当得起,但听一个久居深山的少年郎这么称呼,可比叫他屠大人舒畅多了。

他神情始终带着温和的微笑,此刻笑的更欢,苍老的面容如同刀劈斧凿皱纹密布:“六品上,很好很好,吴小友前途不可限量。咱家要服侍圣上不敢久留这便回了。顾先生,告辞。”

屠冲来去匆匆,昆仑派上下却都喜不自胜。

自从奚半楼去了凉州,韩克军隐退不出,胡浩与林瑞晨在京都孤掌难鸣羸弱已久,如今终又有极为出色的弟子入京,昆仑派大有咸鱼翻身之势。

顾不凡将屠冲送出二十里方才拜别,回山虽未见吴征仍不由拈须微笑。

这一次江州事件昆仑派大发特发:迭轻蝶被抓可谓天赐良机,骠骑将军迭云鹤被彻底堵上了使绊子的嘴。

关键贺群还涉及青城派昔日隐秘,更与迭云鹤有直接的关系,料他半个不字都不敢吐。

吴征事情又办得极为漂亮,当事贼人被灭口,只一个刘荣逃得不知去向。

至于迭轻蝶,迭云鹤处心积虑毁了韩家小姐,不过五年自家爱女便遭了相同的命运,真是一报还一报。

青城派除了迭轻蝶再无特别出众的人才,这一代算是彻底断了档。

嘿嘿,昆仑有后,昆仑有后!

吴征从回山的第一刻起就没歇一口气,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太多的事情要做要准备。

原计划肃清一伙蟊贼,顶多混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能不能成还不一定。

圣上本就排斥打压昆仑派,迭云鹤再找时机碎碎嘴,说不定连小官儿都捞不着。

得,不想事情闹大发了,贺群的人头在吴征手上交出,这小子一脸讳莫如深,想知道我知道了什么?

猜去吧!

迭云鹤知趣地闭了嘴,保荐吴征的帖子递到他面前时更是乖乖签下了大名。

侍中胡浩一脸笑意:“迭大将军,承蒙抬爱,承蒙抬爱。话说吴贤侄替您清理了门派叛徒,当得上您大笔一挥。”也不管青城掌门郁闷恼怒,至于他的女儿受了辱……关我屁事。

京师里的动作远比吴征所想的快得多,待他回到昆仑山,奚半楼的书信早便到了。

内容简单言简意赅,要准备的事情却令人焦头烂额。

吴征站在藏经阁崖侧,俯视山崖下的百亩良田。

这处地方原本是片树林,奚半楼尝过辣椒二话不说禀明几位师伯,毫无阻碍地得到最大支持。

民夫将这片林地清理干净之后,秘密召集的农夫便入主了此地开始人工种植辣椒。

初时并不顺利,吴征只知其物却对农垦一窍不通,辣椒的习性,花时,果时,阳光水分均不明了,不是种子不发芽,就是授粉不足果实小小。

这个世界可没有反季节培育的条件,足足花了三年才终于种出形态色泽俱佳的二荆条来。

农田旁又多了两排依后厨格局打造的屋舍,奚半楼亲自从凉州选了批信得过又有天赋的寒门子弟,层层筛选,最终挑出十人送到此地,在昆仑派于成都开设的酒楼“昆仑楼”大厨崔余子的带领下开始烹制辣椒适合的菜色。

也作为未来昆仑楼大展拳脚时储备的未来大厨。

几位师祖倒了血霉,不仅身背藏经阁重任,辣椒田也划入警戒范围之内。

昆仑派囊中日渐羞涩众人皆知,师祖们看辣椒田就像看一座金山,瞪着狼一样的目光,除了有限被允许的几人,连一只蚊子都休想飞得进来。

原本藏经阁与辣椒田之间还留了两排林木,阻挡入藏经阁修行的弟子视线。

在辣椒大白于天下之后也被伐去,从山崖上望下去一览无余。

“半楼啊……你不孝啊……征儿下山之后……你让老子吃什么还能有滋味啊……半楼啊……”

絮絮叨叨的无病呻吟自打吴征回来起就没停过,朱泊以晃得人眼晕的速度唉声叹气来回走个不停,摇头晃脑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滚!”大师祖景精忠烦不胜烦,终于忍不住开口怒喝。

“哎!滚有什么用啊?”朱泊依言着地连滚,“滚能解决问题,老子也不用寻死觅活了呀……”

“你……”一大把年纪还泼皮似的耍无赖,景精忠气不打一处来,“呆不住你就下山去,别来惹人心烦。”

“哪!大师兄你说话算话啊!小弟亲耳听见了的,你们都听见了啊,我没乱说啊!”朱泊从地上弹簧似得蹦起来,指着景精忠连连呱噪。

其余几位师祖眼观鼻鼻观心,权当入定听不见……

“滚滚滚滚滚!趁早滚!”景精忠挥舞衣袖,像在驱赶只恼人的苍蝇。

吴征立在田间看着农夫驱虫施肥,二荆条正在抽果,果蒂儿处冒出怯生生的一点青绿,令人爱不释手。

老郭姓郭,昆仑山脚下的农夫,种了一辈子地不会别的,也没有名字。

小时候叫小郭,老了就叫老郭。

老实巴交的农夫遇事总有些畏畏缩缩,然而站在田间则自有一股不凡的气度,在这块地方,他就是权威。

“郭老,歇会儿吧。”吴征走向正指挥将晒干的辣椒碾磨成粉末,一丝不苟的老郭,递上壶茶笑道:“也不必赶得不可开交。”

“公子爷怎能让您……哎……真是……”和吴征相处已有五年,无论这位昆仑掌门弟子怎么善待他,都抹不去刻画在骨子里的卑微念头。

“误了公子爷进京面圣的大事,老头子就是赔上全家性命都还不上。”

“误不了。该歇要歇着,累坏了身子如何是好?这块地缺不得您。”吴征知道劝他不住索性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去。

“崔师傅,准备得如何?”进入被吴征私下里称为昆仑厨师学校的茅屋,大厨崔余子正在做最后的验收。

数十道菜肴都是大秦乃至北燕与盛朝都绝未出现过的,满载着昆仑派绝地反击中兴的希望。

“公子爷,您来尝尝。”崔余子赶忙递上干净的筷子。

与当世一般的酒楼厨房不同,此处虽是简单搭建的茅屋,一切却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

以吴征的话来说:厨房都收拾不清楚,怎能让整座酒楼干净舒适?

这话让崔余子大为赞同,对吴征制定的《昆仑派餐饮业规范条陈》更佩服得五体投地,是以这几间茅屋除了无法避免的油烟味重了些,倒是敞亮明快得很。

“不必啦,您的手艺我信得过。”吴征刚用过午饭食欲全无,目光扫视,只见即将新推出的菜肴色泽明亮香气扑鼻,拿到成都定然会引发巨大的轰动。

看崔大厨与学徒们兴奋得迫不及待的样子,士气正旺!

“白白浸淫了厨艺大半辈子,比不过公子爷半分。若无公子爷提点,这些宝贝我是永远做不出来的。”崔余子摇头感慨不已。

“错啦!您才是这一行当的专家,我这个半吊子只是提些想法。这几道菜换了我来做,便绝没有您做的好吃。”

一直跟随着吴征的杨宜知终于彻底明白,大师兄给他与众不同的感觉是什么。

若是爷爷再行问起,他不会再语焉不详:大师兄对待任何人都绝不计较出身地位,那些对他来说视若无物。

无论贵族还是平民,能得到他尊重的只有身负一技之长。

爷爷,孙儿用了十五年才明白这一点有多么难得。

甚么礼贤下士,不过是用俯视的目光看你,似乎礼贤了,是给你面子,你要感恩戴德。

大师兄不一样,永远用平等的目光看待这些人,尊重他们的长处。

士为知己者死,那些被他尊重的人会死心塌地卖命,一辈子都不会背叛他!

“吴征面圣,着戴志杰,杨宜知陪同进京以为臂助,克日出发不得有误。途径韩城需拜会韩府,护送韩侯交托的东西入京。”顾不凡宣读完奚半楼的谕令,林锦儿扶起跪地听命的吴征,常被她抱在怀里的孩童如今已足足比她高了一头还多,如今青春年少风华正茂。

林锦儿感慨万千,细心地替少年理清长衫的褶皱,又亲手为他束起长发,口中不厌其烦地嘱咐:“一路小心,记得往韩城过去拜会韩家。京里卧虎藏龙水深得很,务必谨慎行事遇事多与二师姐商量,切莫自大妄为。你年纪大了,遇上称心的丫头大可不必顾忌,纳入房中便是。起居生活总不能还如从前甚么都自己来……陆师姐还在养伤不便前来,传了口信祝你宏图大展,青云直上……”

吴征无半分不耐,他极享受这般拳拳关爱的感觉。

昆仑造就了如今的自己,给了他《道理诀》和辣椒,又给了他仿佛母亲一样的宠溺,这里,就是他的家!

顾盼哭得双目红肿,撅起的红唇还与小时候一般可以挂上个油瓶。

吴征摸摸她的头:“傻瓜,师兄又不是一去不回,得了空便回来看你。”

“大师兄走了不能给人家说故事……”豆蔻般鲜润的少女抽抽泣泣极为不舍。

“昆仑受我之累,这些年过得甚为艰难不易,这是师兄的责任岂能推脱?师兄说过,待盼儿长大啦昆仑的难处便过去了,要你一生一世快快乐乐的。盼儿乖,好好用功!待你艺成下山,师兄在成都等你,那时盼儿也大了,甚么《西游记》《水浒传》的不好听,到时师兄给你讲《红楼梦》和《金瓶梅》。”

怀揣着小妹妹,叔叔带你去看金鱼的恶趣味,吴征与一干同门洒泪拜别……

陆菲嫣独坐房中,她右臂的伤口入肉甚深伤势不轻,不过并无大碍静养即可。

真正有碍的在心里。

江州的经历荒谬绝伦!

和师侄蜗身在牌匾后面,鼻息相闻。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魅力,日常包束严实的服饰便是为了尽量少引来狼一样的目光。

面红耳赤的吴征并没有让她心生反感,十七岁的少年气血正旺,亦是人之常情。

然而令她心慌情乱的是,青春期男子阳气极盛。

吴征素来爱干净整洁,每日沐浴不可或缺,他身上的气味并不刺鼻,绝不是寻常男子那股闷臭的汗味。

不同于女子的清幽微甜,那味道极为雄烈,霸道地钻鼻而入仿佛掀开陆菲嫣灵魂里被牢牢封闭的禁地。

丽人不禁一身潮汗,她并非易汗的体质,令她战栗的,是体内那只难以压抑的洪荒猛兽正要冲破禁锢,肆虐而出。

陆菲嫣深知自己有多么易感,与顾不凡失败的婚姻她自己也有责任。

顾不凡功力深厚已是极为强壮的男子,但这幅身体犹如无底洞,深深榨干了他,让他恐惧,排斥,愤恨!

为了克服体内澎湃难以满足的欲望,陆菲嫣想尽了一切办法。

极尽所能与男子保持距离,沉浸于武功与乐艺,勤修武艺发泄过多的精力,凝心乐艺以平复心中潮涌。

无论寒冬还是酷暑均以厚厚的衣物包束起玉体,像厚厚的龟甲,只要缩在其间便能换得片刻心理安慰。

在牌匾之后,强敌环伺,命悬一线。

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不知还要多久……

厅堂里的强暴对藏身牌匾的吴征与陆菲嫣而言,都是心理与生理的双重折磨。

迭轻蝶虽心狠手辣又刁蛮,终是名明艳靓丽的少女,遭致强暴厄运令人不忍。

贺群粗俗的羞辱,阳物在蜜道里抽送的声音,低咆般不知是疼痛还是快意的喘息,一切都不堪入耳,却又不断撩拨着陆菲嫣的心弦。

她死死压抑着不让身体颤抖发出动静以免泄露了行藏,可体内的变化却她无可控制的。

血液在奔流,心脏在急促砰砰跳动,肌肤上不仅被汗湿更蒙上一抹嫣粉。

至于胸膛上勃立而起的乳尖红梅,屈膝半蹲的胯骨腿心里涌动的暗潮,更是羞与人述说。

男子的气息也变得更加浓郁,担心吴征少年心性不能沉稳应对。

陆菲嫣僵硬地睁开双目,迎上的是吴征皱眉压抑的脸容与热辣辣的目光,凶猛,贪婪而充满了侵犯性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她惊慌失措的眼眸,浮凸爆满的胸膛,贲鼓而起的腿心,将她身上最美妙也最私密的部分一览无余。

那目光有如实质,仿佛看向哪里,哪里便有一只小手在抓挠。

陆菲嫣担心吴征克制不住,可吴征除了转动着眼珠放肆地扫视她的身体,并未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让她略略安心。

可狭窄的空间里,两人的身体都一览无余,吴征胯下挺立鼓起的裤裆如此醒目。

好……好大……好长……

厅堂里仍传来魔音灌脑,让她的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湿,越来越难以控制。

前后一道塞满让迭轻蝶疑惑,亦让陆菲嫣失神,待得明白过来,脑海里全是那疯狂的画面,陆菲嫣觉得自己几乎要疯了……如果在下面的是我,如果是我被前后一道塞满……陆菲嫣不敢再想下去,只怕多想那么一点点,便再不能克制心中的渴求。

终于结束了残酷的折磨,陆菲嫣以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然而身体的反应却告诉她,那只洪荒猛兽已破笼而出再也压抑不住。

招架,进攻,每一次出剑,每一次闪身,每一次腾跃,衣料摩擦着敏感处,甚至两只令自己都万分骄傲的大奶子抖动,酥麻麻的感觉都让她浑身发颤。

贺群的话更是将她的羞耻赤裸裸地展露在阳光下,可恨的是,盛怒之中竟然隐隐期盼。

粗壮,火热,青筋密布的棒儿,多久未曾尝到那让人身心迷醉的滋味了呢?

可羞的是,脑海里徘徊的全是师侄方才惊鸿一瞥鼓鼓囊囊的裤裆。

大庭广众下陆菲嫣倒在地上抽搐,胯间被润得一滩泥泞,羞愤欲死。

冷静到几乎冷漠的吴征忽然动手,把握住唯一可能的取胜机会杀死二人。

他明明可以杀死三人的,为何他独独放过了刘荣?

那一声动手也是斩钉截铁毫无犹疑,为何他笃定刘荣会反水?

牌匾外厅堂发生的一切虽未亲见,可怕的声音却始终在脑海回荡。

陆菲嫣想了两天才终于明白刘荣对迭轻蝶荒谬的情意,而吴征当时便洞若烛火。

因此那两掌打得贺群脏腑破碎,绝地翻盘。

“想不到老夫会死在两个娃娃手里,咳咳咳……呼呼……小子的内功这么古怪……呵呵……”贺群回光返照忽然半坐起身体,骇得吴征与陆菲嫣齐齐后退半步:“好个可怜的女人,一世……都要被自己折磨……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

…连疼痛都会……变成快意……”

贺群没了声息终于死得透了,支走刘荣,吴征望向陆菲嫣的目光极为纠结。

“师姑,弟子没有冒犯的意思。”吴征撕开陆菲嫣手臂伤处的袖管防止被血液黏连,又撕下他腰腹上相对干净的衣袍为她包扎好。

修长洁白的小臂如同嫩生生的脆藕,吴征喉结翻滚吞咽唾沫的声响全落在陆菲嫣眼里耳里,他若是现下强来,失血不少又浑身酸软站立也难为的她该怎么办?

幸而吴征抹了抹冷汗只是道:“弟子抱您出去,外面的迷途幻阵还要师姑指点迷津。您的伤势若不早些处理,日后若是溃烂了要有大麻烦。”

被师侄横身抱在怀里,他没有半分逾矩只是托着肩膀,搂着膝弯。

可心中发散的绮念遐思漫飞,臀儿正朝地下拱着,会不会多陷落半分便抵着阳物?

胯间缠布早被润得透了,百媚之香再无半分遮拦,散逸得周身皆是,日后又如何面对师侄?

连疼痛都会变成快意。

十二年前他还是小孩子,那天后山荒野的一切,不知他还记不记得……

沉思中的陆菲嫣被开门声打断,顾盼撅着润唇道:“娘,大师兄下山去了。”

将手中的锦盒放下道:“他托我给您带来的,是什么?”

“娘也不知。”收起纷乱的心思,见女儿一脸郁郁,料得两人青梅竹马,至今首次分离必然不舍,一边打开锦盒一边安慰道:“盼儿乖乖练好武功,便可下山找你师兄去啦,到时娘绝不拦着。”

“大师兄也这么说,盼儿一定好好用功。《清心诀》?这是什么?”顾盼一脸悠然神往,山下的世界,她也期盼许久。

“怕是什么宁心静气的法门吧,这个征儿,以为学了《道理诀》了不起,倒要给为娘传授功夫来着了。”

揭开《清心诀》,只见页上用炭笔绘着一个人体,虽是画工粗糙仍见不着片缕,胸臀可辩。

陆菲嫣面红耳赤赶忙合上,支使顾盼道:“好啦,你今日的《浮云七绝》尚未修习,功课不可一日拉下。快去快去,顺道请你爹爹过来一趟。”

快速将《清心诀》阅览一遍,尾页上吴征注明道:此法自《道理诀》所出,师姑心魔炽盛时可依法克制。

只是人体一物最为神奇,强行压抑殊无益处,还需另寻他法才是。

吴征说得隐晦,陆菲嫣自知心魔是为何物,不由怔怔出神。

“夫人,伤势可好些了?”顾不凡不就来到,对这位矛盾重重的妻子,他也时常心怀歉意,只是现实如此徒呼奈何。

“无碍,你坐,我有事与你相商。”

“夫人请说。”

“我有意将盼儿许与吴征,你意下如何?”将女儿许配给他成了一家人,江州之事……便算过去了吧?

再不致因此心中有刺难以自处,也再没了任何绮念。

吴征一行浩荡浩荡五十余人,六辆马车向成都进发,一路跋山涉水,看不尽沿途瑰丽风光。

这一日远远望见前方人烟聚集,正是一座小城。

没有高大的城墙,没有沿途巡逻的兵丁,一切仍显秩序井然。

这里是韩城,车骑将军封侯之地。

韩家初封侯时这里不过是一亭大小,原唤作沉亭。

随着韩家官儿越做越大,沉亭也越发兴旺。

韩家从亭侯,乡侯,到得韩破军封了县侯时,圣上索性将此地改为韩城。

六世的经营,韩城里里外外早都在韩家掌控之下。

即使是圣命到此,没有韩家配合也将寸步难行。

因此所谓维持治安的兵丁根本不需要,谁敢在韩家名震天下的“血衣寒”眼皮子底下放肆?

入了韩城,任谁都要老老实实按韩家的规矩来。

“大师兄,咱们到了,前边便是韩城。”戴志杰这幅活地图在场,到哪都是一清二楚。

吴征也认出了此地,心中正心潮澎湃。

七年前的旧事深刻于脑海,韩小姐在战场的英姿令他心折不已,悲惨的遭遇又让他万分怜惜。

正是这段往事让他放弃了混吃等死的人生目标,对这位奇女子更是悠然神往。

“上门拜访这么多人叨扰人家,在外用过饭安顿好,咱们三人前去拜访韩侯即可。”一路上大多事务都由戴志杰规划,拿决断的则是吴征。

——师祖朱泊从下山开始便懒洋洋地混在马车上,啥也不管。

“小姐,昆仑派的弟子门到了城门口,正在客店落脚用餐呢。”春雨笑盈盈地看着仍是仕子打扮的韩小姐禀报道。

“哦?”韩小姐点漆般的眼眸溜溜直转:“世人都传他聪明伶俐,倒要看看……咳咳……到了韩城竟敢不先来拜见主人,明显是不知好歹大不敬!哼,谁与我前去是问?”

“小姐,在下愿往!”

“甚好,去传我口谕拿吴征回来!”

昆仑弟子一行正于城门口客店用餐,人数众多店堂里难以坐下,吴征不喜内里气闷,特地吩咐在店门口摆下桌椅。

微风习习,虽菜色滋味一般,吃着倒是惬意。

远远望见一行人呼喝着直奔小店,路上行人意态恭敬纷纷退让,倒无半分不满。

领头者微仰着头骑着一匹顶戴红花的大白马左右扫视,意态嚣张。

此人身量中等不见玲珑浮凸,面容倒是堪称花容月貌,直令周遭无论男女尽皆失色。

吴征看得入迷,虽是身材平平无奇,如此美丽精致的面孔倒是罕见得紧,值得多看两眼,只遗憾看着身高不像是韩小姐。

待这一行人到得经前看得真切,吴征面色大变。

只见来人肤如凝脂洁白透亮,一双柳眉直比画出来的还好看些,鼻梁更是秀气小巧,润红的嘴儿弧线弯折,似乎随时都微微撅起,看了便想咬一口。

加上涂脂抹粉耳上垂环,妆容极浓,一身大花锦衣花枝招展,真真是个绝色。

只是微扬的螓首下方,一颗喉结凸立而起……

“晦气,他娘的真晦气。”

吴征心中暗暗连呸,来人已下马领着随从呼啦啦地涌入客店厅堂,高声呼喝:“谁是吴征?”

“这假公鸡他娘的是谁啊?”朱泊显然也被恶心到了,大为不满。

只是这般趾高气昂,猜想是韩城里某位人物不好正面得罪,方才压低了声音。

戴志杰此前也被吓了一跳,正皱眉冥思苦想,不时探头探脑打望来人,方眨着眼睛期期艾艾道:“应该是韩小姐的……咝……哎……这个……新纳不久的面首赵书函吧?额,应该是的。”

能让活地图为难成这般模样也算你本事,吴征懒洋洋地举手:“我在这里,什么事啊?”来人嚣张,他也不客气,引得前来的人众呼啦啦地回头。

来人美目一横显是丢了个大丑面子上挂不住,绝色容颜让吴征一阵发毛:“你是吴征?”心中大骂:昆仑大弟子坐在门口用餐?

我日你娘的。

吴征懒得理他低头喝酒,赵书函更是恼怒,越众而出恶狠狠道:“到了韩城竟在这里悠闲而不先拜会主人,可是看不起韩侯,看不起韩都尉?”

“我怕给你们添麻烦而已,稍后就去拜会,需要这么激动么?”赵书函一句话便漏了蹊跷,吴征心中疑惑淡淡答道。

“途经韩城,还容得你稍后。本人奉韩都尉口谕,提你前往韩府试问,来人,给我拿下。”赵书函恶狠狠的脸色,模样儿越发俏丽,对胃部的杀伤力十足。

“等一下等一下。”吴征强忍胃中不适,只恨方才吃得太饱:“志杰,我奉召入京该当天下皆闻吧?”

“当然,圣上口谕何人不知?”

“哦~~那就明白了!我道这事儿奇怪呢。”吴征向赵书函伸出手道:“来,有本事就来拿我。”

“奉了圣命又如何?还敢在韩城放肆不成。”赵书函嘿嘿冷笑趋近向前伸手来拿。

吴征手腕一翻拿住他手腕按在桌面上,内力一运将半截手腕嵌入桌面里,疼得赵书函杀猪般大叫起来,声音又尖又细,吴征一身鸡皮疙瘩大发,险些松手,暗道大意了,大意了。

韩府随从见状急欲一拥而上,朱泊一扫桌上筷盒,一排筷子如劲弩般“笃笃笃”齐齐钉在地上直欲没柄,阻了随从们去路:“再动一步,钉的就是你们脚了。

妈卖批的真扫兴。”这一手神技威势十足,只不知桌面上筷子全给他扫落,真有不开眼的二愣子要上来,他拿甚么钉人的脚。

一干随从倒是冷漠,似对赵书函趾高气昂的模样极为看不过眼,见状索性立住不动,只是主人命令不敢违,倒不曾一哄而散。

“小姐,赵书函让吴征拿住了……”

“啊?这么快?真是个蠢货一点都不好玩……吴征呢?”

“还在原地未走,看样子像是等咱们韩府去领人呢。”

“这小子有点儿意思,嘻嘻,别管他先晾上一个时辰再说。”

吴征拿住赵书函唤来店家掌柜道:“给这些兄弟们看座,算我的。”

掌柜笑道:“公子爷有所不知,韩府的大人们若要喝茶歇脚,韩城里的店家都是分文不取,大伙儿心甘情愿。不消公子爷吩咐,小人已安排下了。只是……

公子爷,此人毕竟是韩府的人,您拿住他不打紧,咱们韩城人的面子有些挂不住,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与他计较了罢。”

话里虽为赵书函求情,计较的却是韩府的面子,可见这只假公鸡令人厌恶的绝不仅仅是一处。

“大师兄,交给小弟吧。”杨宜知凑上前来,上下打量着赵书函一脸淫笑。

戴志杰恶心道:“妈的昆仑集里的蜂寮玩不够,又看上新的了?”

什么?吴征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急忙后退两步:“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志杰,他玩兔儿爷?”

“咱们师弟师妹都知道了,这么恶心的事情,谁有脸说起,没人敢去污大师兄的耳朵。”

“我日他妈哟……你别过来……”吴征惊慌失措,一想起杨宜知日常与自己亲近,莫不成打的是什么歪主意?

好歹也是帅哥一枚!

“扑通!”杨宜知对吴征甚为了解,跪在地上掏心掏肺:“大师兄明鉴,小弟对您敬之重之,是丝毫不敢对您动念头啊,您相信小弟……”

“不敢?那就是动过了是不是?”

越描越黑,眼看吴征就要暴起动手将自己立毙于此地,杨宜知情急智生灵台一片清明:“大师兄,小弟只是喜欢像小娘皮似的兔儿爷。您虽是英俊,却是男儿气概十足,倒真没对您动念头……”

吴征目视戴志杰,得到肯定的答复才放下心来,忍不住一脸恶心:“带走带走,别来这里恶心人。”

杨宜知见难关既过,淫念又生,嘿嘿笑着提起赵书函上客房去了,如同大熊捕小鸡……

约莫一个时辰后杨宜知才带着满足的笑容出来,一见吴征面色阴郁急忙敛容正坐,目不斜视。

“仅此一回下不为例。还敢在我面前提相关的事,老子把你命根子切了。”

久等正主儿不至,一行人已酒足饭饱,吴征向韩府随从道:“诸位兄台,在下要去韩府拜会,还请领个路?”招呼众人动身。

行不出半里路,前方又有一行人前呼后拥迎面而来。

当先一匹高头乌骓马,坐着位一袭白衣的翩翩佳公子。

“怎么韩府上下男不像男,女不像女,老韩这是搞什么鬼啊?”朱泊一眼瞧出来人真身,喃喃道。

“大师兄,这位就是……额……韩都尉!”戴志杰还待提醒,侧望马上不见人,吴征早已立在地下。

“大师兄,韩都尉身份虽尊贵,您也不差了,她未必当得上。”

“当得上,这世间我认识的人里,最当得上的就是她。”吴征抛开缰绳迎身而上。

已不知多少次臆想过韩小姐的模样,运足目力只见她束带包覆长发飘于背后,肩宽腰细,一双摄人心魄的修长美腿紧夹马腹,身形挺直如枪。

双方距离接近看得越发清晰,那眉似青锋,目放星光,修鼻如山,朱唇若花,腰上系带已紧紧束起仍显空空落落,显是腰如牝蜂。

端坐马上的丰臀绷得胯下衣料紧紧的,可见其浑圆隆硕。

若说陆菲嫣已是妩媚与英风兼而有之,韩小姐则在英风上更胜一筹,所逊的妩媚只因胸乳太过平平,令人扼腕。

率八百屯军硬撼两千虎狼之骑的女将就是这般模样?

就该是这般模样!

无论世人如何看她,如何在背地里唾弃她肮脏,不知羞耻,在吴征心里,她永远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位满心敬佩,倾心相折的大英雄!

韩家三女,戍边都尉韩铁雁!

“昆仑派吴征,见过韩都尉。”吴征抱拳弓腰诚心一礼。

“谁动了本都尉的人?”韩铁雁既不回礼也不下马,傲然乘于马上居高临下问道。

“是他!”吴征回身一指毫不犹豫出卖了杨宜知,美人当前,兄弟算个屁?

“哦?”韩铁雁长腿一跨飘身下马,正眼也不瞧吴征行至昆仑派一行人面前,先朝朱泊一礼对杨宜知道:“杨宜知杨公子?谁许你动本都尉的人了?”

吴征跟在韩铁雁后头像只癞皮狗,瞪向杨宜知倒是威势十足,吃人的目光让壮汉缩了缩脖子拱手道:“韩都尉明鉴,赵书函冒犯昆仑,在下不得不维护师门尊严,事出有因还请见谅。”

“可以!”韩铁雁得意地贼笑:“赵书函的事情既往不咎,人也由你们处置。

不过昆仑这下落了韩家的面子,又怎么办?”

此话出口,吴征一副如我所料的得意劲儿,笑的更欢。

“韩都尉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大师兄被狐狸精迷了魂,彻底胳膊肘儿往外撇没得救了,朱泊又不管事,杨宜知也只好自求多福。

哎,吃个兔儿爷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不过那小兔子的滋味倒真不错。

韩铁雁平伸右臂,随从中一位浑身黑衣面色冷酷,步履沉稳如大钟的壮汉递过一对烂银钢鞭,弓着身子退后。

“久闻昆仑派金刚横眉力拔千钧,本都尉便向杨公子讨教一番。”

大师兄摄人的目光又来,不会是要我不还手让她打一顿吧?

杨宜知一脸抽搐,取出根一人多高的熟铜棍无奈道:“请韩都尉赐教。”

“看招!”韩铁雁娇叱一声腾空跃起,右手单鞭以劈山之势砸下,鞭风呼喝尤似起了阵飙风。

杨宜知不敢怠慢横过铜棍举起,“咣当”一声,鞭棍交击轰然巨响,尘土飞扬,杨宜知足下竟没入泥地少许。

吴征吓了一跳,看不出来韩小姐还是位女金刚。

两人均未用内力,纯以气力能让杨宜知龇牙咧嘴的,他是生平仅见。

“好力气!”韩铁雁称赞一声,回鞭一扭小蛮腰,借着旋身的力道全力出手。

杨宜知再不敢存半分轻视之心,熟铜棍舞出一片黄光。

一位高挑的丽人与铁塔般的壮汉战在一处,两件硬兵刃咣咣敲击,声浪震耳欲聋。

“啧啧啧,这妮子泼成这样,谁人能治得了啊。”朱泊不住摇头,似对这等打法不屑一顾,当然也知韩铁雁未出全力,否则以她二十二年精修的内力,杨宜知早已败下阵来。

韩铁雁与杨宜知招式相当,力道也是半斤八两一时分不出胜负,吴征越看越爱,一颗心砰砰直跳,恨不得把这飒飒英姿的女子搂进怀里好好宠爱一番。

然而现下不是时候,如此鲜嫩的小辣椒还需细细研磨,届时热油一浇才能烹出喷香的味儿。

想到此处心头一股火气便压不住了。

“志杰,志杰,过来。”戴志杰也被韩铁雁的天生神力惊得呆了,好在未曾失神。

“大师兄,什么事啊?”

“我奉命入京面圣,这一路无人能拦阻吧?”

“是啊。怎么了?”

“就算我无故打人甚至杀人,也得入了京再由圣上发话处置,对吧?”

“理是这么个理,大师兄您别乱来啊。”

“你少废话,那两个是韩守韩图,错不了吧?”

吴征所指两人正有先前递上钢鞭的那位。

另一人则和沉稳的韩守截然相反,整个人犹如出鞘的钢刀,锐利无匹。

“正是两位。”

“很好!老子今天要打死这两个护主不力的混蛋。”

戴志杰傻了似的看着大师兄气势汹汹前往搦战,顿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大师兄这是……喜欢上韩都尉了?

握草,看他一脸色眯眯的样子简直和杨宜知望向赵书函无异!

亲娘,这事情闹大发了。

昆仑派大弟子怎能捡个破鞋回家?

两家关系再好也不能够啊。

万一还捡不回家,做了人入幕之宾……简直不敢想下去。

“老爷,出事了……”

韩破军微一皱眉,能在韩城里被管家韩峰这么说,事情小不了,惹得正对坐的奚半楼也凝目犹疑。

“慢慢说,天塌不了。”韩城的王怎会惧怕韩城发生的事?

韩峰擦了把汗,显是赶来甚急:“小姐正与杨公子比武,两人都打出了火气,不拼招式不运内功,纯比力气一通乱打……”

奚半楼啧地一声:“征儿呢?怎么不约束门人?”

“吴公子不知何故忽然搦战,正被,正被韩守韩图追着……这个……躲闪…

…”

韩克军与奚半楼同时重重抹了把脸……

“行了,你先下去吧。”

待韩峰离开,韩克军脸色一沉乜着虎目:“我说,着这帮家伙结伴入京,你这计策怎生想出来的?这不是胡闹嘛……”

“分明是你的计策,关本刺史何事?”

“妈卖批,本将闭门不出不闻窗外之事,何时想的计策?分明是你这败事有余的家伙出的。”

“老匹夫,血口喷人……”

“竖子不足与谋……”

“韩都尉,咱们走走?”吴征一身大汗,韩守韩图都是七品高手,且一攻一防配合无间,吴征一接上手便知不妙。

韩守顾名思义,韩图则是个大骗子,应该叫韩突!

不由大叹装逼失败。

幸好轻功极佳反应敏捷,倒没吃亏。

“成,带你逛逛韩城。”韩铁雁也是香汗淋漓,看她眉飞色舞,显是胜得极为痛快心情大好。

从见面至今,这一刻的她笑得最为开心,心上人的情绪亦让吴征心头大爽。

“你很聪明嘛,一下子就猜中本都尉的心思。”韩铁雁领着吴征四处逛荡,毫不避讳。

——对于一个声明如此的女人而言,还避讳什么呢?

“比不上韩都尉兰心蕙质。”吴征马屁如流,怎么肉麻怎么来。

“听闻吴公子才情了得,这一句兰心蕙质倒是少听,嘿嘿,本都尉喜欢。”

“灵感因人而发,在韩都尉这等天仙佳人身边自是文思如泉涌……”

“你拍马屁的本事谁教的?”

“自学成才……啊,不是,在下句句发自内心绝无刻意。”

“嘻嘻,害什么羞。拍本小姐的马屁很屈了你么?”

“简直三生有幸。”吴征一边恭维一边瞟了眼韩铁雁挺翘的屁股,心道我是真想拍拍你的屁股。

只不知英姿飒爽的将军这一刻的小女儿神态,本都尉改成了本小姐究竟还对谁有过?

妈了个蛋,韩守韩图,总有一天打死你们!

“铁衣,今日你在客店里没叫人发现吧?”

“当然瞒不过朱师祖,他只看了孩儿一眼,什么也没说。”比起大哥韩铁甲一身钢筋铁骨,韩铁衣虽也健壮,更引人注目的还是一身儒雅翩翩。

“那孩子如何?可是大将之才?”

“难。此子几无半分统御之能,任性妄为,自私自利,难以为将。”

“唉。”韩破军叹息一声,良久方道:“可有长处?”

“认事极准,狡兔三窟。且……还有一项极特殊处……”

“哦?说来听听。”兴趣缺缺的韩克军来了精神。

“其实我刚收到线报才明白过来他之前的做法为何总显多此一举。”韩铁衣沉思中目光透着温柔笑意:“赵书函不到半柱香便被他果断拿下,心思可谓玲珑剔透。杨宜知好男风……韩管家,这一点记下来,重点。吴征光天化日不做任何阻止,此怪异处一也。”

“雁儿甫一出现,他便跳下来马来意态恭敬,以昆仑大弟子,圣命在身的身份,此怪异处二也。”

“的确不必如此。”韩克军微微点头。

“雁儿与杨宜知比气力打出了火气,好抹去故意送出赵书函的意图。以吴征迅速拿下赵书函之聪慧,没有理由看不出来。他反倒去惹韩守韩图,此怪异处三也。”

“方才我明白大致是为了什么!”韩铁衣叹息摇头中,笑意越发明显。

“为何是方才?为了什么?”

“吴征断然拿下赵书函是猜中了雁儿的心思,但他并不完全确认,杨宜知送上门来,他便顺水推舟将责任推个一干二净。不是怕了咱们韩家,而是在意雁儿。”

“他从未见过雁儿,但事情一定听过,提早下马是以示尊重。他真的……很尊重雁儿……真的……提早备下杨宜知这一招后手完全是担心雁儿怪罪于他。吴征很介意他在雁儿心目中的形象。”

“至于去惹韩守韩图,喊得还那么大声谁都听得见,根本不是担忧杨宜知败阵想找回场子,而是喊给雁儿一个人听的。护主不力的混蛋,我原本也没听出来。

方才线报过来,说吴征光明正大约了雁儿同游,我便明白啦。他未见雁儿时或许只是尊重,见了之后,一定是喜欢得不得了,毫无顾忌地喜欢。”

“嗯?”韩克军虎目一瞪:“确认?”

“九成如此。”韩铁衣智珠在握又眼神一黯:“其实抛却名声,谁会不喜欢小妹。”

“一番心思算计全花在儿女情长上面,这样的狡狯小儿能起作用么?韩家不要废物,即使真心待雁儿也不成。莫要因为他待雁儿不同变动了恻隐之心。”韩克军脸色深沉看不出心中所想。

“爹,这并不容易。吴征在发现了赵书函的蹊跷之后,拿人毫不犹豫,推卸责任一气呵成。反应不可谓不迅速,且虽是小心思,这般处置方式最为妥当,可将自身立于无忧之地。若是到了战场,怕也是如此。”

“战场?北燕那里的变故咱们都知晓了,两国不久后便将交兵,他能去哪处?”

“别的地方不能,但有一处能。”

“哪里?”

“这个地方。”韩铁衣一指墙上地图中一处小城:“翌日让他去雁儿身边,能起大作用。他们,是天作之合。”

“这里?”韩铁军眯起双目:“这里可是最为关键,能一举定胜负的地方,这个小子去能成?”

“能!日后两国大战,定然是战局胶着谁也占不着便宜。此处正是关键中的关键,雁儿统御守城之能全无问题,破局恐强人所难。若能辅以吴征的随机应变,出人意料,或有可能。唯一所虑者便是圣上会否让雁儿与吴征出战。”

“哼!”韩破军寒声道:“朝堂上的事情他们说了算,战场上的事情,我们韩家说了算!”

天色将晚,吴征游兴未尽更舍不得初次意动的身边佳人,然而皇命在身无力违抗:“韩小姐,承蒙款待。只是在下要走了……还请将师尊交代的东西交予在下带走,日后还有相见之日。”

“交代的东西?”韩铁雁微一愣神,眯起美眸透出杀意道:“奚叔叔是这么和你说的?”

“师尊是这么交代的……”吴征不知她为何突然变冷,只能叹息女儿心,海针。

“很好,我就是那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