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

这个名字勾起了乔安心底的一段往事，一位故人。

一位已经在遥远的星空中，化作记忆中最痛苦片段的人。

乔安抹去了眼角湿润的泪花，抬头看那位清洁工。

那名看似懒洋洋的清洁工脚上蹬着一双粗苯沉重的防水胶鞋，下半身都穿着黑色的塑料围裙，上身则**着，露出了好几道狰狞的伤痕，手上套着黄色的橡胶手套，一手端着水桶一手拿着刷子，正是标准的最底层清洁工模样。

乔安的呼吸粗重起来，不，不可能，那个人明明已经死了，联邦军都正式宣布了他阵亡的消息，不可能是他，绝对——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种气息会如此熟悉呢？

那人和旁边胖胖的大婶说了几句什么，正好回过了头来，两人目光相接。

乔安如遭电击，娇躯巨震，难以置信地倒退了两步差些没跌倒在地。

”小智！”

何若智长大了嘴，目光呆滞。

那天自己的感觉没有错，真的是乔安！

……

麻利地对付完了最后两名顾客，何若智在门口挂上了停止营业的牌子，把乔安和罗德萨两人迎进了后面的小屋。

何若智就住在清洁车间后面，穿过满是油渍的地板和堆放着各种机械零配件的杂货库，在仓库最后面有一件不到五个平方昏暗的小房间。

何若智的房间非常简单，除了一张**散发着潮气的木板床之外，就只有一张缺了一条腿的桌子，拿了两块砖头给它垫上，旁边缺了半扇门的衣柜里摆放着几套破旧的劳动服和牛仔裤，另外在门口还放着一只炉子，没事的时候可以用来做些简单的快餐。

罗德萨略带厌恶地看着这个不折不扣的贫民窟。

尽管他一直在强忍自己心中恶心的感觉，但是看到这般场面实在是有些按耐不住了，对乔安道：”乔老师，您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老乡了，你们单独说说话吧，我先到外面去抽口烟。”

”嗯。”乔安点点头，没有注意到罗德萨脸上的表情。

她的心中燃烧着一团火焰！

不行，小智是自己的朋友，怎么能看着他过这种日子呢？在地球上的时候自己就一直在照顾他，现在自己也要帮助他脱离困境！

乔安大咧咧在木板床上躺了下来，非常舒服地把脚枕在单薄的棉被上，略带怒气地问道：”臭小子，你怎么会没死？”

”呃？”何若智眨巴了一下眼睛。

”人家都说你连自己的营地都没有到，就在一场星际陨石雨中阵亡了啊！那时候我还在想你怎么会这么没有用，还说是我亲自训练出来的男人呢，真是丢了我家武馆的脸，没想到你居然没死，可恶！”

乔安咬住了嘴唇。

事实上当初何若智的死讯传来之时，有整整半年的时间她都非常伤心，夜里都常常哭得死去活来。之所以会来到塞坦星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不想待在地球上触景伤情，所以远走他乡消解心中的苦闷。

没想到居然会被她在这里遇上了何若智，这臭男人居然还是这么生龙活虎！

那自己这半年不是白伤心了？可恶，可恶可恶！

乔安略带嗔意狠狠瞪了何若智一眼，忽然伸手在他肩膀上拧了一下，疼得何若智一下子跳了起来。

”我知道了，你这个胆小鬼一定是当了逃兵对不对？”

”逃兵？”何若智苦恼地摸着肩膀上的疼痛处，这娘们儿还真下狠手啊，怎么自己遇到的女孩子漂亮归漂亮，脾气都是这样恶劣，动不动就使用暴力？想来还是穆巧萍好些，不过却又不知萍儿究竟在什么地方……

胡思乱想间，胸口又遭到了乔安的袭击；何若智这才回过神来，心想要是被乔安知道我在她面前想别的女人非把我宰了不可，连忙胡乱答应道：”是，是当了逃兵……因为，因为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根本不适合去当军人的嘛，真要我在边境行星上待几年时间，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于是我一咬牙一狠心……干脆逃跑了！”

果然！

乔安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不过想到何若智变成一具冰冷的棺材被抛向太空，不由觉得还是当逃兵算了，懦夫就懦夫吧，谁叫自己……

想到这里脸颊不由羞得通红。

”你脸红什么？”何若智疑惑。

乔安怒视这个让自己脸红的”罪魁祸首”，毫不留情地拧住了他的耳朵：”说！这两年的时间你都在什么地方混过来了，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我说，我说。呃，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当初我们的运兵船和另外一艘私人货船一同出发结果遇上了陨石风暴，然后那艘私人货船里有个老哥本来是当星贼的，陨石暴来的时候我正好和他在一起就被这位老哥救了，随后我们一起流落到天凝星域在那里打了一年多的短工。后来，后来天凝星不是闹什么政变么，政府清查非法公民，就把我们这些偷渡客赶出来了。结果我漫无目的地四处转悠，就来到了天秀星，正好这里的老板也是地球同乡，就把我收留了下来。是，整件事情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