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晚餐，凉拌木耳，青椒炒茭白，苦瓜炒蛋，红烧带鱼，羊肚菌焖排骨，萝卜牛腩汤。

宋衍送到二楼的菜又原封不动地端了下来，他向着秦墨深，摇了摇头。

“他说没有胃口。”

秦墨深把碗筷冲洗一遍，放进洗碗机，“我上去看看。”

林妙妙的心忽而一紧，筷子从手中滑落到桌面。

“学姐？”

“手滑了下。”她抱歉地笑笑。

面对陆骁投过来意味不明的目光，她默默低下头去，专心致志地对付着碗里的饭菜。

宋衍举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目光没有半分的挪移。

他坐下以后就默然不语，似是没有留意到桌上二人不同寻常的举动。

明天的菜谱里，有一道法式红酒烩牛肉。

林妙妙回房斟酌了许久，还是给宋衍发了信息，她想去酒窖挑酒。

那一天的记忆忽然又涌上眼前，他在酒窖里温柔地亲吻她。

她出房门前，特意去卫生间掬了一把凉水，拍打着自己的面孔，试图让脸庞的艳色消退一些。

她对着镜子，咬了咬唇，却发现嘴唇反而更艳丽了。

就在这时，门被人轻敲了两下，她只得出去。

进到酒窖，对比她的紧张，宋衍显得格外轻松。

“要做什么菜？”

“红酒烩牛肉。”

“嗯。”宋衍低头，轻声笑了笑。

林妙妙心想，他一定是又在哪里品尝过这道菜了，不由地忐忑不安起来。

宋衍转过身去，读懂了她的情绪，“别担心，你会做得很好。”

他顿了一下，又说：“不好，我也会全部吃完的。”

林妙妙想到那些被端回来的菜，心情一起一落，但还是挤出了个笑容。

“那就要麻烦学长帮我挑酒了。”

宋衍的目光从酒瓶上一路掠过，“妙妙，你是哪年生的？”

林妙妙怔了怔，“2003年。”

“2003……”宋衍轻声呢喃。

他缓缓走动，仔细地扫视瓶身，“那就南罗纳河谷，教皇新堡的……”

他挑出一瓶酒递给她看，灰哑粗糙的酒瓶，有一种沧桑感。

“是你出生的年份。”

林妙妙的心跳骤然变快，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只得低头去看这瓶酒。

“这酒瓶……”她诧异地说道。

酒瓶的造型很特别，瓶颈歪曲，瓶肚突出，像是一个喝醉了的人。

“嗯，他们家的酒瓶确实很特别，要不要尝尝？”

他的声音很轻柔，甚至像有某种蛊惑的意味。

林妙妙忽然觉得浑身发热，明明下面就挺凉快的，为什么她会感觉口干舌燥？

“教皇新堡的葡萄园里全是大大小小的白色鹅卵石，葡萄树就仿佛栽种在石头上面。”

“这些鹅卵石有什么作用？”

她低首，悄悄地舔了舔唇，想要缓解那股热意。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动作完全落入了宋衍的眼中。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石头白天吸收存储阳光的热量，夜晚再释放给葡萄树。”

宋衍利落地打开了红酒，递了一杯到她身前。

幽黄的灯光下，他捏着杯柄的手指清瘦修长，被宝石红的酒液一衬，显得皮肤更加白皙。

“谢谢。”林妙妙接过来，轻抿了一口。

酒香浓郁，味道很有层次感，她回味了下，似乎有淡淡的香草气息，于是她又饮了一口，想再品尝一遍。

宋衍问她，“有什么样的口味？”

“有香草的气息，又有浆果的味道，但不知道是哪种果？”她仔细回味。

宋衍看着她的杯子落空，又帮她慢慢倒满。

她继续品尝，让酒液弥漫口腔，彻底唤醒味蕾，“樱桃……”

他低首笑了笑，继续给她斟满，“再尝尝？”

林妙妙终于品出来了，开心地扬首，“是覆盆子。”

酒精的作用让她的头脑微微昏沉，这一猛地抬头，更是加重了醉意。

她的目光轻微涣散，感觉面前人影在摇晃，轻声唤道：“学长。”

“怎么了？”宋衍帮她把酒杯拿开，让她靠着自己的身体。

他低下头去看她，唇色潋滟，面庞通红，耳根泛起淡淡的粉。

他心念一动，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搓揉她的耳根，看着整个耳廓彻底红了起来。

“学长……别……”她闪躲着，轻声抗拒。

这样的动作，只会让她的耳朵更红更热。

宋衍收了手，认真地望着她。

“因为那些鹅卵石吸热反光的双重作用，所以这酒的度数会比一般的酒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