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从东部第四到东部第八

4月5日，芝加哥，联合中心球馆。

虽然还没有到季后赛，但联合中心球馆的观众席上，已经出现了大团大团的红色。

篮球之神早已离开这座城市，但他让这座城市变成了篮球的沃土，等待了十几年的公牛球迷，终于看到了王朝复兴的希望，丝毫不吝于向球队献上最疯狂的支持，为了公牛新的迈克尔.乔丹，为了德里克.罗斯。

“Rose！Rose！”

此时，公牛和凯尔特人的比赛已经进行到了第四节2分15秒，公牛以90:80领先凯尔特人10分，完全掌握了比赛的主动权，但凯尔特人也不是彻底失去了赢球的希望，2分钟时间足够他们追回比分。

但是，这需要凯尔特人在攻防两端都不能失误，既要打出足够高的进攻效率，还必须能防住公牛的进攻。

场边，里弗斯双手环胸，面色凝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带球过半场的隆多。

他摆在场上的阵容是隆多、雷.阿伦、皮尔斯、布兰登.巴斯和斯蒂恩斯玛，这是加内特伤退之后，凯尔特人能摆出的最强阵容了。

隆多来到弧顶，和斯蒂恩斯玛打挡拆，公牛根本不换防，给隆多投篮空间，诺阿也不紧紧贴住斯蒂恩斯玛，而是留在罚球线以下一步的位置，退一步能收缩篮下，进一步能封锁隆多的突破。

隆多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沉，直接把球传给了侧翼的皮尔斯，放弃了突破的打算，而是跑向弱侧，为皮尔斯的单挑清出空间。

这一刻，隆多无比想念加内特，如果加内特还在的话，两人一个挡拆，必然能够调动公牛的防守阵型，诺阿绝对不敢像现在这样，几乎无视了斯蒂恩斯玛的存在。

场边的里弗斯看到这一幕后，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加内特缺阵之后的弊端清晰显露了出来，他是凯尔特人内线攻防两端的支柱，没有人能够代替他的位置，当初他受伤之后，凯尔特人输给了魔术，止步东决，现在他再一次受伤，凯尔特人的未来，再次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皮尔斯接球后，单打洛尔.邓，他先是做出试探步，然后扛着洛尔.邓来到三分线内，抬手虚晃一下，洛尔.邓不吃晃，皮尔斯再抬手，洛尔.邓起跳，但他这一次还是虚晃，等洛尔.邓落地后，皮尔斯才从容投出一记长两分，稳稳命中。

82:90，凯尔特人在首节之后，第一次将分差缩小到个位数。

皮尔斯进球后，联合中心内的呐喊声骤然低了许多，但公牛很快发出底线球，罗斯运球过半场，震天的声浪再度蔓延开来，变得越来越大，犹如发怒的公牛在冲向斗牛士之前，那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一般。

“Rose！Rose！”

“Let`sgo，Bulls！！”

在愈发嘈杂的喧嚣声中，罗斯来到弧顶的位置，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依旧面色如常，看着面前张开手臂，严阵以待的隆多，原地控球，不时瞟一眼计时器，消耗着进攻时间，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似乎根本就没有将连续两年入选最佳一防的隆多放在眼中。

公牛球迷们看着在原地运球的罗斯，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即使在最后时刻落后，还敢任由时间流逝，一直压到最后5秒，才发起进攻，投进绝杀的篮球之神，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观众席上的掌声、欢呼声和口哨声更加响亮，让今天的联合中心，梦回二十年前。

罗斯听着耳边传来的欢呼声，微微眯起双眼，但表情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当进攻时间只剩6秒的时候，他毫无征兆地突然启动，往左前方大步一迈，同时球交左手，大幅度往左变向，隆多立刻滑步封堵，但罗斯紧接着又往右大幅度变向，脚下却不减速，隆多下意识地跟着调整重心，身体却没有反应过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只能看着罗斯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内线的斯蒂恩斯玛和布兰登.巴斯一直在注意着罗斯的动作，看到他一步过掉隆多后，大惊失色，两手高举，齐齐朝他扑了过来，封堵他的突破路线。

罗斯面对两人协防，面不改色，甚至还一个加速，冲进油漆区，脚下一蹬，身体轻盈的好似飞羽一般，毫不费力的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折叠，躲过布兰登.巴斯的扑防，然后身形舒展，在空中滑翔了一段距离，一个极限幅度的大拉杆，避开斯蒂恩斯玛的封盖，打板球进。

92:82。

“Yeah！！！”

“Fuck，Rose——fuck！！Iloveyou！！！”

“Ohhhhhh——”

篮球入网的一瞬间，联合中心仿佛爆发的火山一样，成千上万句嘶吼、脏话、长嚎变成了炙热的岩浆和遮天蔽日的火山灰，喷发而出，填满了整个球馆，无数早已蓄势待发的手臂高高扬起。

随着罗斯上篮打进，比赛还剩1分41秒，分差重新回到10分，意味着凯尔特人要连续打进四个回合，还要成功收下公牛的进攻，才能逆转取胜，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就是说，罗斯的这一球彻底杀死了比赛！

“嘀——”

主裁判吹响了哨子，里弗斯叫出暂停，他脸色铁青的站在场边，看着从场下走下来的队员们，什么话也没说。

他同样不认为凯尔特人还有取胜的机会，索性用出最后一个暂停，换下首发，投子认负。

以往，即使凯尔特人输得再惨，里弗斯也不会和自己的球员冷面相对，他会第一时间把失败抛之脑后，安慰沮丧的球员，用最温暖的话语抚慰他们的心灵，用恰到好处的幽默化解他们的失落。

当初凯尔特人东决输给魔术、总决赛输给湖人、东部半决赛输给热火时，里弗斯都扮演了球员心灵导师的角色，让凯尔特人以最快的速度走出失败的阴霾，重新投入到下一个赛季的征战之中。

但今天，里弗斯却完全没有心情去做“心灵导师”，他只是简单的对球员们点了点头，点了几个替补的名字，随便讲了几句战术，就打发他们上场，然后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任由沉寂的低气压和负能量在凯尔特人替补席上蔓延开来。

输掉这场比赛之后，凯尔特人的排名被魔术反超，将会跌到东部第六，和东部第七的尼克斯也只剩1个胜场的差距，稍有不慎，排名就会继续滑落，甚至东部第七都可能不是终点，毕竟排名东部第八的76人，也仅仅落后现在的凯尔特人个胜场而已。

这是三巨头成型之后，凯尔特人最危急的时刻，虽然他们没有跌出季后赛区域的风险，但NBA七十余年的历史中，除了火箭之外，还没有季后赛下半区的球队能够最终夺冠，凯尔特人已经处在了谷底。

如果只是排名下滑，里弗斯还不会如此悲观，即使加内特不上，有皮尔斯、雷.阿伦和隆多在，凯尔特人还是一支强队，大不了让皮尔斯和雷.阿伦提前开启季后赛模式，不顾体能消耗，压榨出全部战力，先稳住战绩再说。

但是，凯尔特人接下里只剩下十一场常规赛，其中有八场比赛的对手是东部季后赛球队，加上公牛，正好把东部前七打了一个遍，其中有两场要打老鹰。

不用想也知道，到时候，那五场对阵尼克斯、老鹰、魔术和76人的比赛，都会是季后赛强度，没有人想落到后两位，首轮打公牛和热火，他们作为凯尔特人的直接竞争对手，肯定不介意在凯尔特人身上死死踩上一脚，彻底把凯尔特人踹下悬崖。

而老鹰、尼克斯和魔术都有内线球星，没有了加内特，凯尔特人的内线缺乏高度和硬度，攻防两端都会吃大亏，也很难限制伊戈达拉的冲击，让本就堪称魔鬼的赛程，进一步雪上加霜。

如果真的落到了东部第八……

里弗斯脑海中无数次浮现出这个念头，却没有一次敢继续深想下去。

凯尔特人可是一支三巨头球队，每年的目标都是争冠，却只在第一年拿到了一个冠军，其后的成绩一年比一年差，上赛季甚至连东决都没打进，里弗斯很清楚丹尼.安吉的性情，如果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他绝对是第一个背锅的人。

如果凯文没伤的话，我们也不会落到这么艰难的境地，都怪格林那个混蛋，还有那个华夏人，他们就是罪魁祸首！法克！谢特！

里弗斯右手紧紧握了起来，在心中狠狠骂了两句。

但紧接着，一股懊悔之情就涌上了里弗斯的心头，如果他当时阻止加内特垫脚库里，勇士就不会报复了，即使凯尔特人输掉那场比赛，也只是在和老鹰的竞争中稍稍落后，不会像现在一样，甚至有一路下滑到东部第八的风险。

不过，这种想法在里弗斯心中只是一闪而过，对勇士的怨恨重新占据了上风，他是个老派教练，而老派教练都是护短的，他不会去批评加内特故意伤人，只会把所有错误都归咎到对手身上。

……

当里弗斯心中怨念丛生时，比赛最后的1分41秒，在垃圾时间中波澜不惊的走完了。

最终，公牛以96:90战胜凯尔特人队，成功捍卫了主场，也进一步扩大了对热火的领先优势，巩固了东部第一的排名，而凯尔特人则正式滑落到东部第六的位置，落后于魔术半个胜场，同时身后的尼克斯也是紧追不舍。

里弗斯面色阴沉地和锡伯杜草草握手，什么话也没说，快步走向球员通道，助理教练麦克.隆格巴拉迪跟跟在他的身边。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里弗斯忽然放慢脚步，开口问道：

“我没记错的话，勇士今天也有比赛？”

“没错，勇士今天客场打森林狼。”麦克回答道。

“森林狼？”里弗斯眉头一皱，面露不悦之色。

森林狼这种鱼腩，怎么赢勇士？

果不其然，麦克马上说道：

“已经打完了，勇士赢了16分，全场压着森林狼打，森林狼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库里投进了7个三分，得了36分，效率还很高……”

“呵！这是要争得分王了？年轻人果然没见过世面，小心季后赛翻车……”里弗斯眉头皱得愈发紧了，冷哼一声，加快脚步，嘴上却是不屑地说道。

……

“法克！如果我能上场，罗斯这个球肯定进不了……”

加内特在波士顿的家中，看着宽大的电视屏幕上，罗斯打进致胜一球的回放，低声咒骂了一句。

他受伤之后，一直留在家里养伤，每天进行一些力所能及的训练，维持肌肉强度和投篮手感，没有随队出征客场。

但他每场凯尔特人的比赛都会看，今天，他就全程阴着脸，硬生生忍住了关掉电视的冲动，看完了公牛和凯尔特人的比赛。

每当看到斯蒂恩斯玛和布兰登.巴斯那糟糕透顶的协防，让罗斯在凯尔特人内线如入无人之境。和隆多与两人挡拆后，诺阿和吉布斯对两人的顺下毫不在意，彻底封锁住隆多的突破路线，加内特心中就会冒出一股无名怒火。

如果有他坐镇内线，凯尔特人的禁区绝不会像现在一样，空虚如纸，任人欺凌，即使那个人是罗斯，也无法轻易突破他的防守，这是加内特作为一个顶级防守球员的绝对自信。

但是，加内特转念想到自己又受伤了，虽然这次受伤不如上次那么严重，但他的年龄摆在这里，这次回归之后，他还有之前的力量、对抗、弹跳和速度吗？如果他失去了这一切……

啪。

加内特关掉电视，双目失去焦点，一动不动，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仿若一尊雕塑一般。

半个小时后，他才慢慢站起身来，走上楼梯，回到卧室之中，躺到床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加内特不知道答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好好训练，争取早日回到赛场之上，为了下一座总冠军奖杯，全力以赴地去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