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笑一笑吧，神代琉璃

六年前，日本，东京。

正是清晨时分，公路上方的一条架空过廊上，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一前一后地走着，太阳才刚刚升起，淡淡的晨光笼罩着两人的身影。

她们之间的距离很固定，从未缩短过，也从未扩大过。

“大小姐，你为什么不去上学呢？”

身穿和服，腰间系着刀柄的短发女孩轻声问，她有一张清秀如浅樱的脸庞，五官却是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得像是十二月份的寒冬。

走在前面，穿着校服的女孩并没有回应她，甚至没有回头。

“大小姐，为什么不去上学呢？”和服女孩再次问，“这边并不是上学的路，如果您迷路了的话，我可以带……”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校服女孩冷硬地打断了她。

“不可以，这是少家主的命令。”

“快点跑开！”

神代琉璃愣在原地。

雨水，从她的脸颊划落而下。

“大小姐说了……”

“对，谢谢小姐记住了我的名字。”

“比如……”上杉明日香转过头，伸出右手，轻轻地扯起了神代琉璃的嘴角，“这样。”

烈火，正在大本钟的废墟上方燃烧。

地面上的玻璃碎片，倒映出了神代琉璃的脸庞。

这时，她身后的房屋也已经快要坍塌。

“可是，少家主要我跟着你。”和服女孩面无表情地说。

雨水大颗大颗地坠落，拍打着少女染血的鼻尖，淡去了一分腥味。

“她说，我笑得很好看呢……”

半晌过后，她再次抬起头来，渐渐清晰的视线穿过了雨幕。

雨落下了。

“也就是说……如果你不跟着我，你的家族会出事么？”

“她对我说了……”

她缓缓地勾起了满是鲜血的嘴角，和服袖子在雨幕中猎猎舞动。

……好丑。

上杉明日香歪了歪脑袋，满意地点点头。

“这是少家主的命令。”

“哈，你连这件事都做不到么？”

远处的顾秋喘着粗气，跪倒在墙壁上低吼。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望向前方那道的赤红色朦胧巨影。

他看得出来……

“我说你啊！我老爹让你跟着我，你就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那不是跟个傀儡似的？”

神代琉璃挪了挪僵硬的右手，握住躺在身旁的那柄太刀，仅剩的一只眼眸泛着坚毅的光。

和服女孩迟疑了片刻。

神代琉璃抬眸，惘然地看向了明日香。

“哈？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职责？”

“但是，少家主说，不能让你去新宿区那边，否则会有危险。”

“你可以多一些表情么，别老是板着一张脸？”明日香鼓起脸颊，没好气地说：“还有，说话的时候没必要跟一个机器人似的，这样真的很奇怪，能不能多像个人一点？”

“如果，大小姐真的不想去学校的话……”和服女孩抬起头，轻声说：“那我奉陪，学校的课程远远没有大小姐重要。”

“小姐你可能不清楚，有些人的命运生来就是被注定好的。”神代琉璃说，“像我这样的人，生来就是工具，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神代琉璃空振太刀，在暴雨中划出凛然的声响。

“哼，那我允许你跟着我吧，但别打扰到我。”

忽如其来的黑色数据狂流如野马奔腾，从远方呼啸着席卷而来，非常及时地支撑在她头顶，短暂地拦住了倒下的屋子。

“黑客小哥，你可真会开玩笑呢……”

她注视着镜子上自己那张狰狞的、不堪入目的脸颊，吃力地笑了。

“你啊！是叫神代琉璃对么？”

……这不会是我吧？

神代琉璃对着这片孤零零的镜子碎片，发呆了很久。

“命令，命令！你就知道命令，跟个机器人一样的多无聊！滚开，离我远点！”

哥特式的建筑被吞没入其中，好似教堂穹顶一般的屋檐矗立着的英国旗帜，也在烈风和暴雨的猛击下轰然折断。

“……多像个人一些？”神代琉璃不解。

这是一场盛大的火焰，像是绯红的恶魔在举旗狂欢，火势宛若一片深红的幕布从天而降，以无可抗拒的姿态席卷世界。

“多笑一笑吧，这不是很好看么？”

她本能地想反抗，甚至右手已经摁在了刀柄上，最后还是无所作为，只是不知所措地望着明日香。

“遵命。”

上杉明日香走到神代琉璃面前，捏了捏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你这个家伙，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被那些大人使唤，心里就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么？”

“不，这是作为朋友的建议！”明日香收回小手，抵住下巴，“不对，我们不算朋友，那就作为同龄人的建议好了。”

神代琉璃耷拉着的肩膀轻轻一颤。

“我的家族世代侍奉于上杉家族，保护大小姐，就是我的职责。”

她的右半张脸已经被烧毁了，就连头发都被烧得一根不剩，森白狰狞的头骨暴露在外，另一边的脸颊却依旧完好，对比之下更是悲凄。

“跑……我们还能怎么跑？”

“那离我远点，这是我的命令！”

神代琉璃声音沙哑，喃喃地自言自语着什么。

“那个，我说。”上杉明日香走出两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回头望向止住脚步的和服女孩，“今天，陪我翘课吧。”

神代琉璃冲她轻轻一笑，冷若寒冬的小脸上仿佛绽放了晚樱。

校服女孩终于是回过头，轻蹙眉头，清丽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快。

“那我离远一些好了，明日香小姐如果有危险，我会第一时间过来。”和服女孩放缓脚步，双眸明丽又带着一分空洞。

“大小姐她，说要我笑呢……”

那具名为“苏尔特尔”的神话载体，正打算冲着神代琉璃出招。

“嗯，那我们去歌舞伎町一趟，听说那里有很多好玩的。”

“我……”

“有的。”神代琉璃轻声说。

她伸出手来，触碰后方近在咫尺的无形墙壁，耳边弹出了冰冷的提示音。

【警告：在Boss战进行期间，无法离开该场所。】

咯吱——

神代琉璃将太刀插入地面，强撑着站起身来，跌跌倒倒地走向前方。

上杉明日香一愣：“哪有这种事情……”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这是，大小姐的命令吗？”

“管他干什么？”

“好的。”

但他有心无力，利用最后的一丝法力值，替她挡下那座坍塌的楼屋，不让她被埋在瓦块下面，就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一切了。

“他命令过我的。”

【Boss星级：4.5星】

【Boss名称：神话载体——“火焰巨人苏尔特尔”】

“笑一笑吧，神代琉璃。”

不远处，浑身肆掠着狂暴火光的巨人低吼。

它挥荡手中的火焰巨剑，斩出了一片摧枯拉朽的炎雨，这片绯红的雨幕将所经之处的一切事物都瞬间烧成灰烬。

感谢订阅，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