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柏凯自责不已，他恨自己出现的太晚，他应该早一点回到徐雅芝的身边，起码，他的存在是徐雅芝活下去的动力。

他陷入了自我设想的死循环，如果他早早回到了母亲的身边，就算母亲被钱虹谋害，母亲也会凭着强烈的求生欲望，坚持到最后一刻。

他想，母亲在被钱虹伤害的后半程里，或许已经放弃了挣扎，就如她日记中所写，人生虚无，来去空空。

这也是为什么在警方的报告里，会写着那样一句话，钱虹的身上并没有过多被抓挠的痕迹，徐雅芝早就放弃了生还的可能。

归家的这顿晚餐虽然丰富，却没办法平复三个男人的心境。

陈克给向柏凯夹了好些肉，向柏凯为了不让陈克失望，硬生生吞咽。

周舟一个大男人，因为日记本而哭红了鼻子，他吃吃饭便开始发呆，在陈克的提醒下，又再次拿起筷子进食。

向柏凯走神了好一会儿，顾自哀怜，“如果我早点回来，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母亲不会为了我去寺庙祈福，就不会遇到钱虹。”

周舟倏然冷了脸，“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钱虹就是冲着谋害雅芝去的！钱虹和朱梦一直视你母亲为眼中钉，他们朱家为了利益，什么事做不出来！”

陈克急忙安抚，“吃饭吃饭，别激动。”

向柏凯沉重道，“我只是没想到，母亲早就知道了向阳的身份。”

周舟一把将筷子拍在桌面上，“雅芝她就是太善良了！老天爷就是这么对待善良的人！她从不和朱梦一家一般见识，可他们偏偏要来找麻烦！那个向阳更是！戴着面具靠近雅芝，讨好雅芝，雅芝还一心认为他是好人？就连死都要维护好假向阳的身份！她怎么就这么傻！为什么这么傻！”

周舟恼得吃不下饭，胃里一阵阵抽搐难受。

陈克连忙端来温水杯，叮嘱道，“喝温水，一会儿把胃药吃了。”

周舟平复情绪，转头道，“柏凯，你和警局那边怎么交代？改日你把李警官请到家里来，我当面感谢他这段时间对你的照顾。”

向柏凯一阵拧眉严肃，“我是自己跑出来的，李警官知道我出席葬礼的时候，已经气疯了。可如果我再不回来，我就要疯了，这个家变成今天这幅样子，都是我的责任。”

周舟怒气冲冲，“是向明远和朱家的责任！沆瀣一气！蛇鼠一窝！”

周舟攥紧拳头，声音阴狠，“他们必须为雅芝的死付出代价！钱虹的十条命都不够你母亲的一条命！钱虹被判死刑又怎样？那本就是该死的贱命！”

周舟狠力拍打着餐桌，他下定了决心，势必要让曾经伤害过徐雅芝的人，一一血偿。

向柏凯默默侧头，看向挂在大厅内的几幅绘画作品，其中的那副《向日葵和赤脚女孩》，让他心头微微颤动。

向日葵就是他自己，而那个女孩，就是柳小柔。

他望着自己的画作发呆了好一会儿，时光流逝竟如此之快，不过眨眼间，什么都变了。

他知道柳小柔已经忘记了自己，或者说，是刻意选择性的忘记。

他很想追回她，可如今一团乱麻的生活，让他脚下的每一步都无比沉重。

周舟和陈克看出了向柏凯的忧虑。

陈克轻声开口，“柏凯，那丫头是个好姑娘，我有幸见过几次，也听闻了一些她的故事，是个很好的孩子。”

周舟带着些许不甘，“是啊，那是柏凯喜欢的女孩，现在却成了向阳的跟班。向阳对那姑娘是什么意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倒是很会为自己争取，用假向阳的身份，赢得了向明远和雅芝的信任，现在连柏凯喜欢的女孩都不放过！”

周舟冷声，“哼，嘴上说着兄弟情谊，却把原本属于你的都据为己有！”

陈克轻咳，“向阳没你说的那么不堪，虽然那孩子不是雅芝的亲骨肉，可从他出现到雅芝离世，他没做过任何对不起雅芝的事。”

周舟不屑道，“你确定吗？你真的认为，向阳是个人畜无害，一心为雅芝着想的人？他用假身份欺骗雅芝！现在又一心为向明远卖命，你难道都没想过，向明远那种贪得无厌之人，为什么没有利用向阳是雅芝儿子的身份，来霸占雅芝的家产？如果向阳真是雅芝的亲儿子，向明远一定会怂恿向阳来争夺雅芝的家业！可向明远并没有！一个能在离婚协议上做文章，为了不离婚而拖延到闹上法庭的人，你觉得他为的是什么？除了雅芝名下的资产，还能有什么？可他并没有让向阳来伸手讨要，这就说明，向明远早就知道向阳是苗舒曼的儿子！他自己也心虚！向阳和向明远，是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