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镇静镇静

姜一禾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心里忐忑不安，不停地想着孟真和她说的话，告诫自己镇静镇静。

老板路过的时候，装作是随意地走进他们办公室转转，其实他一进来，眼睛就瞟了瞟姜一禾这边，看到她来上班了，心里吁了口气。

办公室里一共三个人，老板和其他两个人说了几句，他说什么，姜一禾没有听清，从老板进来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绷紧了，僵掉了，心在怦怦地跳。

她真想马上就站起来，逃出去，从这里逃走，永远都不要回来了，再也不用看到那个恶心的人。他笑着，办公室里其他的俩个人奉承他，也笑着，所有的笑，都是浮在脸上的，风一吹，大概就可以揭去。

他走到姜一禾的办公桌前站住，姜一禾低下了头，但还是可以看到他的身影，听到他的呼吸声，姜一禾觉得自己反胃，差点就吐出来。她装作是在写着什么，没有去看他。她觉得办公室里其他的两个人，正盯着他们看。

老板问：“小姜，你好吗？”

姜一禾没有吭声，她太紧张了，双手在发抖，以至于都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老板又问了一句：“小姜，你好吗？”

姜一禾这回听清了，她点了点头，还是没有抬起头去看他，叫他何总或者何叔叔。

老板看到了她在发抖的手，脸上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十几分钟，姜一禾桌上的电话响了，她知道一定是老板。姜一禾深吸口气，拿起电话，电话里果然响起老板的声音：

“禾禾，你来一下。”

姜一禾又是一阵反胃，不过她还是记得孟真说的，镇静，镇静。她“哦”了一声。

边上有人的时候，老板都叫她“小姜”，没人的时候，就和她爸妈一样，叫她“禾禾”，以示区别。原来姜一禾听老板叫自己“禾禾”的时候，她感觉到亲切，总是会回他一个甜甜的笑，现在听到，只是觉得恶心。

姜一禾坐在那里，深吸口气，从包里拿出孟真给她的录音笔，放进了裤子口袋里，上班的时候，他们穿着的工作服，是一套西装。

姜一禾站了起来，走出自己的办公室，穿过外面的走廊，走到走廊最尽头的，老板的办公室门口，这里的门总是关的。门上也没有“总裁”的标志，有客人来，前台都会打电话过来请示，然后把客人请去会客室，老板会在那里和他们见面。

碰到像姜一禾爸爸他们这些老板的老朋友们，前台都认识他们，当然不会也不敢阻挡他们，但会马上给老板电话，在他们还没有走到老板办公室门前，就通报老板某某来了。

他们公司内部所有的人，到了这里都需要站住，敲门，等门里传来老板的声音，说“进来”，伱才可以进去。

要是没有声音，你就必须站在这里等，等两三分钟，再敲一次门，如果老板还是没有说“进来”，你就转身离开，回到自己办公室。过一会，你要先拨老板的电话，把你要请示的事情，再和他说一遍，老板让你过来，你再过来，继续敲门，继续等。

这是姜一禾第一天来这里上班的时候，办公室主任特别和她交待的。

当时姜一禾听着，还觉得心里暗暗好笑，觉得这个何叔叔，架子还真大。现在想来，这是有含义的，这样你在里面胡作非为，就不会被人突然进去撞见了，对吗？才会有这样规定。不知道在这个办公室里，下面有多少女孩子，被你侮辱了吧？

姜一禾轻蔑地想。

她稍稍背过身，背朝着走廊那边，拿起口袋里的录音笔，打开，然后放进口袋。刚放进去又不放心，再次拿出来看看，确认已经开始录音。

这才松了口气。

她抬起手，想敲门，却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失去了勇气，很想调头就跑开，跑下楼，离开这座大楼，再也不用回来了。

镇静镇静镇静，她听到孟真和自己说。

姜一禾又深吸口气，她自己和自己说，你现在不是姜一禾，你是“大厂长”，你手下还有两百多个“小厂长”，他们都在看着你。这是昨天，于问好于大哥和她说的话。

姜一禾直了直腰，再次抬起手又放了下来，她没有敲门，而是直接一拧门把手，开门进去。

门里的老板，见到有人没敲门就进来，立马恼了，但一转眼看到是姜一禾，马上就笑了起来。

姜一禾问：“何总，你找我？”

“对对，禾禾，你快坐。”老板指了指沙发那边，示意姜一禾过去坐，他自己也站起来，嘴里还是不停：

“哎呀，禾禾，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没人的时候，不要叫我何总，还是叫我何叔叔。”

姜一禾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她走过去沙发那里，没有坐在三人沙发上，而是坐在侧边的单人沙发上，两腿并拢，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这也是昨晚他们演练的时候，孟真和她说的，孟真说，你坐在三人沙发上，就怕他一过来就把你扑倒，那样也太恶心了。

老板走了过来，在三人沙发靠近姜一禾这头坐下，老板问：

“禾禾，你爸爸好吗？”

姜一禾说：“还那样吧，我好几天没有和他们联系了。”

姜一禾明显可以感觉出老板松了口气，也放开了胆，几天都没有联系，说明姜一禾没有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他爸爸。老板问她，想要的其实也正是这个答案。

老板右手在沙发扶手上摩挲着，他看着姜一禾问：

“禾禾，昨天的事，你没怪叔叔吧？”

姜一禾转头看着他，问：“什么意思？”

老板摩挲着沙发扶手的手移了过来，落在了姜一禾的手背上，姜一禾顿时感到一阵恶心，很想马上把他的手甩掉，不过她告诉自己，镇静镇静。

老板说：“禾禾，我真的是很喜欢你，晚上想着你，我就睡不着觉，看不到你，我就连饭都吃不下去，真的，禾禾，你可怜可怜我……”

姜一禾真的想马上一个巴掌甩过去，不过她克制着，心里在想，多录一点，多录一点。

老板欠过身，伸手想来抱姜一禾，姜一禾躲开了，叫着：

“你干什么？”

老板呢喃着：“禾禾，可怜可怜我，让我抱抱你亲亲你好吗，禾禾，禾禾……”

姜一禾一把把他推开，一字一句说：“请你放尊重一点，不要为老不尊！”

老板愣了一下，就趁着他愣住的刹那，姜一禾猛地站了起来，老板回过神来，想抓她的时候，姜一禾已经逃了开去，她逃到门边，拉开门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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