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间,冬去春来,露娜一行人跋山涉水,终于抵达了柏瑞镇。
明明才开春不久,但候鸟兽人们,却是已经赶上了他们的脚步,一进入柏瑞镇,露娜就被繁华小镇路两边搭起台子,演绎着一出出戏剧的候鸟兽人们吸引了目光。
戏台其实很简陋,不过是几个木头箱子拼起来的一个高台,拉上一道打着补丁的幕布,或是几块拼凑缝合在一起的兽皮,再加上几样木头道具,便是一个小小的剧场。
行人们三五成群的围在台子下面,听着台上的雌性和雄性候鸟兽人们,一人分饰几个角色,用他们那上天赐予的嗓音,歌唱着一个个或欢乐,或哀伤的故事,等一个故事结束,或是转身离去,或是留下几枚铜币。
露娜虽然以往在王城也见过这样的临时戏台,但却并没有机会这么安安静静的躲在人群里,听完一整个故事,这次得了机会,自是不会放过。
雪莉虽然比露娜稍好些,但候鸟兽人来自不同的地方,哪怕听过见过,却也每出戏都不太一样,与露娜一起边听边讨论,也乐在其中。
而特雷西就更不用说了,对于她这样小镇郊外长大的雌性来说,每年候鸟兽人折返路过,就仿若节日一般。
原本她都以为今年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儿,这会儿见露娜和雪莉两个如此便也放开了,一边用自己过分高壮的身躯帮两人隔开拥挤的人群,一边也是看的津津有味儿。
倒是巴里几个雄性,见多了,对戏台上这些情情爱爱的故事也没什么兴趣?便随意在距离三人不远的小摊上找了个地方?一边聊着自己的话题,一边时不时注意上三个小雌性几眼。
待得一出戏剧落幕?露娜还有些意犹未尽?倒也不怪她这么一副还不如特雷西“见多识广”的模样,实在是这个世界可娱乐的项目太少。
王城里贵族们的娱乐项目?多少年不变的就那老几样,茶话会?宴会?以及各种名目的狩猎。
虽然王城里唱歌唱得好的多了去了,也比这慌腔野板的更具有技巧和功底,可故事的种类却很少。
再加上歌者大多数时候只充当各种宴会的背景板助兴,欣赏永远被排在交际之后?便总少了一些单纯了乐趣?多了些功利,也失了聆听歌声,了解故事本身的意义。
“很喜欢?”巴里看着露娜一步三回头还瞄着又拉开了新幕的戏台,不禁有些诧异。
“难道你不觉得他们的故事都很有趣么?”露娜转头看向巴里。
巴里不置可否的一笑,显然是少了点儿艺术细胞的?露娜见状也不在意,只欢快的和巴里分享着?自己觉得比较有意思的桥段。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走走逛逛?便向着镇子中央行去,在路过挂着纳什家徽记的旅店?也就是露娜与霍华德约定好的地点时?只往里看了一眼?便走了过去。
他们这次依旧入住的是镇子边缘的酒馆儿。
酒馆儿这种地方,虽然环境嘈杂了些,也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比起镇子中那种高档的旅店,却也有着它先天的优势,最起码很多走南闯北的佣兵,就喜欢坐在酒馆里喝喝小酒,调戏调戏女佣,吹嘘八卦一番各自的经历和道听途说来的小道消息。
在经过最开始的一段不适应后,露娜倒是慢慢喜欢上了这种坐在小酒馆儿角落里,听故事的感觉。
当然,若是没有几口糟酒下肚不开眼的醉汉上前各种撩骚就更好了。
看着又有一个凑过来搭讪的醉汉被巴里和鲁本吓走,露娜捧着木质酒杯抿了一口那微微有些发酸的劣质酒液,顶着一张红扑扑的笑脸,讨好的在巴里挂着点点不耐的脸颊上吧唧了一口,立刻换来了隔壁啄几个同样在喝酒的佣兵的口哨声。
切斯特见状眼珠子转了转,就端了自己的杯子走过去与几人闲聊了起来。
被邓恩搂着脖子的雪莉见状,则是心虚的直捂脸,总觉得若是自家公主这般模样被王城里的人看到,自己会被国王和王后剥下一层皮来。
鲁本虽然闷不吭声,却是见特雷西爱喝,不停的把自己最喜欢的蜂蜜酒,悄眯眯的往特雷西的杯子里倒,几乎是特雷西喝上两口,他就抓紧把杯子再次倒满,看着同样两颊飘红的特雷西,笑得特别满足。
露娜一边把手放在巴里脑后给他顺毛,一边支楞着耳朵听着切斯特那边的闲聊,目光却是落在鲁本和特雷西身上。
自打鲁本那次发狂救下特雷西后,她就发现,鲁本对特雷西有些怪怪的,主要是他看特雷西的那种眼神,是与邓恩看雪莉和巴里看她完全不同的,并不是雄性看雌性的目光,但若让露娜细究,她又说不上来这目光意味着什么。
明明有宠爱,也有看护,却又少了点儿什么,纯粹的让人很难往歪了想。
偏偏特雷西这小雌性也不知道是神经太粗,还是年纪太小,亦或者她以为鲁本就是这么个性子,竟是半点儿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迅速的与鲁本发展成了兄弟,就差抵足而眠了……
“兄弟你们你也来接变形钢的活计的吧?看你们这几个就都是好手,不像我们,就是来碰碰运气的。”
就在这时,旁边桌飘来的话,成功把露娜的思绪拉了过去,让她放在巴里脑后的手一顿,巴里则是用拦着露娜肩膀的手,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听听看。
“变形钢的活计?那不历来都是兵士们在做跟我们这样的佣兵有什么关系?”切斯特半真半假的看着对方,诧异问道。
“诶?你不知道啊?那你们……?”那人面上浮现出一抹后悔之色,看着切斯特试探道。
“这不是开春了么,城里新一年要招收学徒,我们是护送金主过来的。”切斯特好似没看到对方面上的后悔之色般,兀自感叹着这护送活人的生意怎么怎么让人烦躁,顿时惹来了刚刚还一脸悔色的佣兵一阵大笑。
之后那佣兵便没在提变形钢的事情了,只自顾自得与切斯特分享起了护送金主的血泪史,饶是切斯特再怎么往回引,他都不肯再多吐露半个字了。
露娜听着虽然并不觉得枯燥,但听不到自己想听的,还是有些失望,便索性拉着巴里站起了身,离开酒馆儿向着自家佣兵工会而去,准备问问这变形钢的活计到底是怎么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