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灰飞烟灭

“副帅！”

角落里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

这壮汉的身份在义气军中也不低，恐怕仅次李义。

“别着急，马上送你们下去陪他。”夏阎真看向那些人。

手中的泣血枪戟一抖，上面的鲜血尽数洒落。

“杀！”

士卒之中也有悍勇之辈，咆哮着杀来。

杀戮，就此展开。

——

“当当当。”

敲钟的声响在邱城内不断回荡。

街道上，到处都是鲜血残肢，还有破碎的兵器，从长矛、长枪到盾牌，再到断裂的弩箭。

应有尽有。

鞋子踩在浓得化不开的血泊之中，夏阎真反手拎着泣血枪戟，枪戟之头划过街道，留下一道痕迹。

他走着。

前面是慌不择路，疯狂逃窜的人群。

大部分是义气军的士卒，还有那些趁火打劫的地痞流氓，以及少量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跟着一块乱跑的普通百姓。

夏阎真不着急。

义气军已经被他彻底打散，形成一股股小规模的乱军，在城里到处乱窜。

不少人已经知晓李义身死，包括上面的几个帅、将军、副将等等都已经死掉。

正是群龙无首之际，本能自发地抱团在一起，却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而李义等人的死亡，听说是因为触怒了上天。

魔星降世，要将李义连同义气军一同绞杀。

那一股股十几人，几十人的乱军自然想要逃离邱城。

但问题在于，邱城的几座城门，除了主城门外，其余的都被大量的石块杂物堆积起来堵死了。

这不是义气军的操作。

是为了守城堵上的。

义气军从正门攻入后，要肆意发泄一番，虽然没做到屠城那么残酷，但所犯之事也是罄竹难书。

城中百姓不傻，城池被破后当然想要逃离。

人要是都走了，义气军还“玩”什么？

因此他们非但没有放开城门，反而将城门进一步堵塞，让邱城成为他们的乐园。

如今，乐园成为坟地，死亡之地。

那些堵上的城门，一开始堵上的是城中百姓的逃生路线，现在则是变成了义气军的催命符。

至于唯一可以打开的正门。

那里有着一个巨大的尸堆。

堆积起来的尸体，都快要赶上城墙一半的高度，流淌的鲜血形成“湖泊”。

刺鼻的味道，比白天攻城之时还要浓烈。

时刻提醒着所有人不要靠近这里。

哪怕是经历过生死战斗的士卒们，见到堆积成山的残破尸体，也会恍惚失神。

那不是脚下的尸坑。

高大的尸山通过月光投下的阴影仿若实质，压得人踹不过气来。

更为重要的是，这只是一个人所为。

不对，不是人。

那是天上魔星下凡，降下的惩罚。

只要踏入这片地方，就会立刻死掉。

恐惧是会传染的，各种谣言丛生，让乱军们暂时放弃了这个唯一的逃生通道。

相比之下，他们更加愿意把其它城门的堵塞之物搬空来逃命。

一部分乱军没头苍蝇一样到处跑，一部分在搬石头。

还有一部分乱军，分散到三五人，乃至一两人，躲藏在房子当中，祈祷不被魔星找到。

以及最后一部分，则是把长矛等兵器一丢，转身就当良民。

西南王的义气军已经彻底溃散。

从此之后，天下就只有八路反王，八大义军。

天空中出现了一丝鱼肚白，义气军的覆灭之夜即将过去。

夏阎真站在一处屋顶上，抬手。

下一息，一尊庞然大物出现在天空中，舒展开两对龙翼，轻轻扇动一下，便掀起无尽的狂风。

黑暗之囚在狂风中飘动，猎猎作响。

提亚马特降下身子，和楼顶持平，它把翅膀放在屋顶边缘，形成通道。

夏阎真走到提亚马特的身上。

“龙息可以控制威力吗？”他问道。

“可以。”提亚马特回答得斩钉截铁。

一夜杀戮，尽管因为黑暗之囚还有泣血枪戟的长度，夏阎真身上干干净净，不染任何鲜血。

但那浓烈的血腥气和恐怖的杀气萦绕不去。

提亚马特似乎都看到了夏阎真身旁无数的魂魄在咆哮，想要靠近却又不敢。

光是看夏阎真一眼，就感觉到针扎一般的刺痛威胁之感。

它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就被夏阎真斩断龙头，丢进远处的尸堆中。

夏阎真的话，可不是疑问句。

“那就好，尸体你能控制吗？”夏阎真问道。

“……这个，没试过。”提亚马特说道。

提亚马特的龙息杀敌后可以直接控制尸体，形成亡灵大军。

那么，不是它所杀的呢？

“试试。”

夏阎真指着邱城正门说道。

翅膀扇动两下，一人一龙很快来到了城门口，提亚马特张口喷出一道龙息，淹没尸山。

“不行。”

片刻之后，它说道。

其实这个结果它早就预料，只是不敢直接说明。

夏阎真身上的杀气没有减少多少。

尽管不是针对提亚马特，可作为敏锐的生物，提亚马特依然感觉到一柄利剑高悬于头顶。

有性命之危。

“嗯，那就烧了吧，街道上的尸体，全烧了。”夏阎真说道。

他管杀也管“埋”。

大量的尸体堆积，不好好处理的话，是要形成瘟疫的。

提亚马特的龙息瞬间变得“凶猛激烈”起来。

没一会儿，巨大的尸山开始变矮，不只是从尸体变成焦炭，更从焦炭变成了一堆灰烬。

烧毁尸山后，提亚马特控制着龙息的威力，仿若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清道夫，将街道上的尸体尽数焚烧。

血水在高温中蒸发，空气中甚至弥漫起了血红色的雾气。

“那是什么！”

“妖怪啊！”

惊恐的叫声随着提亚马特的飞临响起。

提亚马特露出不屑的眼神，什么妖怪，它可是龙！

只可惜，提亚马特是一条西方龙，如果光看脑袋，勉强可以往东方龙上靠一下。

但加上庞大的身躯就完全不同了。

没见过这么胖的龙，那只能是妖怪。

至于是什么妖怪，不重要。

一路将城池中能够看见的尸体尽数烧成灰烬，提亚马特才扇着翅膀，飞离了这人间地狱。

过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彻底大亮。

义气军的残兵们才逐渐冒头，慢慢聚集到一起。

魔星走了！

他们活下来了！

不少人喜极而泣。

也有一些小头目、中层角色，开始有意识地将残存的士卒们聚集到一起。

李义死了，上面的副帅、将军们也死了。

那是不是该轮到他们上位了？

义气军还没彻底死绝呢。

剩下五六个小头目，不断聚集，最终聚集起了有七八千人的残兵。

义气军号称有十万大军，其实满打满算，能有五万人就顶天了。

此次攻打邱城，是全军出动。

最终还剩下七八千人。

损失已经不是惨重的范围，可以算得上“全军覆没”了。要知道，攻下邱城，伤亡也没有过千。

但七八千人也不少了。

当初李义起事的时候，都不足千人。

静廷无道，皇帝昏庸，暴虐无道，百姓民不聊生，烽烟四起。

西南义气军不到一年时间，就发展到了十万大军。

现在他们还有七八千人呢。

而且还是经历过战事的“老兵”，已经足够再度起事了。

足以重现辉煌。

不过在此之前……要先分个座次排位，确定谁才是以后的新·西南王！

“几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确定一下，以后义气军谁说了算？”有人率先开口。

你们扭扭捏捏，这个恶人我来做。

“呵，大帅尸骨未寒，伱就要挣这个？”一人抓住痛脚，立刻反击。

“都这个时候了，你这伪君子还要假惺惺说这没用的？呸！”

“废什么话！强者为尊！打一架，谁赢了就听谁的！”

眼见几个人都要吵起来，天空中突然投下一片阴影。

众人抬头看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尊令人心惊胆寒的庞然大物出现在他们的头顶。

巨大的翅膀张开，遮蔽天日。

“妖——”

“魔星！魔星又回来了！”

恐怖降临，混乱瞬间蔓延。

那六个小头目惊骇不已，怎么回事？

魔星不是已经降完惩罚，回到天上去了吗？为何再度降临？

难道老天真的要把义气军彻底赶尽杀绝？

“吼！”

龙吼响起，龙威落下。

大量的士卒或者僵硬，或者栽倒在地，动弹不得。

还有一部分，身上气息激荡，抵抗着龙威的镇压之力。

如果是真正形成军阵的七八千人军队，气息连成一片，足以对抗提亚马特。

但眼下地上的这些，只是一群残兵败将。

台上的人在争权夺利。

台下的士卒们想着如何保命，逃离这个鬼地方。

根本不能形成战力。

被提亚马特一声龙威，彻底压制。

“全烧了。”

夏阎真低头看了一眼，冷漠下令。

提亚马特张口，一道烈焰从嘴巴中汹涌而出，越来越大，落地之时，变成了巨大的火焰漩涡。

将剩下的乱军彻底吞没。

没有人发出苦痛的声音，当龙息落下的时候，首先感受到的不是灼热，而是来自精神上的冰冷感觉。

之后，才是对身躯的灼烧。

十分钟后，提亚马特展翅，掀起一阵狂风，卷起漫天灰烬。

西南王，义气军，真正的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