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昭临在把别墅地址给米禾时候,就已经通知卡厄斯让它暗示封晋逸和那些研究员离开了。
他还在确定封晋逸等人全走了之后,让卡厄斯安排了几个轻工型智械去现场做了一番布置。
甚至连家里的机器人圆圆都被危昭临下了待机命令。
明明布局的人是危昭临自己,还给米禾创造了无障碍的离开机会,但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了一丝愤怒。
因为米禾的胆大妄为,也因为米禾在行动之前,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他这个“普通人类”丈夫。
理智告诉危昭临,他此时的愤怒是毫无道理的,完全不占理,不应该。
可他控制不住。
α星人在进化之初就选择摈弃情感,当然不是毫无缘由的。
情感、情绪,从来都是影响理智的最大变数,它是不可控的,却也是不可缺少的。
危昭临既然选择接受情感带来的正面影响,就应该同样接受它带来的负面作用。
米禾的移动速度很快,但因为Ω星人并不具备肉身跃迁的能力,所以这个快,其实也只是相对而言。
至少危昭临在生完闷气后,还来得及轻轻松松追上去。
大等级直接高出米禾四阶的危昭临,可以将这场跟踪进行的无声无息,只要他愿意,他甚至跟在贴近米禾身边一米范围内,而不被发现。
在星际,等级就是衡量实力的硬标准,精神力掉级对米禾的影响还是太大了,只是因为身处地球,这个损失才显得没那么明显。
可一旦回去,在强者横行的星海之中,B级未免就有些不够看了。
危昭临拧紧眉头。
他想,他或许应该尽快找到帮米禾进阶的方法。
没道理融合之后,他变强了,米禾却除了稳住精神海以外毫无收获。
就在危昭临发散思维的时候,米禾的脚步突然停顿了一瞬,甚至还有意无意的朝他身处的位置看了一眼。
危昭临:“?”
好在米禾也仅仅只是停留了一刹那,很快就又重新跑了起来。
米禾确实没有发现危昭临,她只是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安心。
她本该是紧张急切的,神经从离开家门起就一直就是紧绷状态,可就在刚刚,她莫名其妙的松弛了下来,就像是回到了能让她感到放松的地方。
这种放松感她并不陌生,精神海崩溃之后,她每每靠近危昭临时都会有这种感觉,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依赖,交托信任。
于是米禾得出结论,她大概是想危昭临了。
这个念头让米禾情不自禁的鼓起了腮帮,活像只胀了气的河豚。
想危昭临干什么?
再想人家也不跟她亲热,只会嫌她穿的少!
哼!
察觉到米禾情绪变化的危昭临:“……”
怎么跑着跑着还带生气的?
跑累了?
这一刻,危昭临深刻的领悟到了人类的那句至理名言——
女人的心思你别猜。
这句话大概是适用于所有雌性群体的。
封晋逸位于郊区的别墅早已人去楼空,米禾不用进去就能确定,里面并没有活着的生命体。
她速度飞快的在别墅内外蹿了一圈,证实了自己的感知:“……来晚了。”
米禾看得出来,这里不久之前应该还是有人居住的,而且这个居住者的活动范围并不大,被局限在了一楼角落的一间卧室里。
很符合被囚禁会出现的情况。
紧跟着米禾就在这间卧室的枕头底下,发现了几根头发,长度发色都与米悠然相符。
米禾闭上眼,用精神触须将捡到的发丝缠绕包裹,以她现在的能力可以感知到的信息其实很少。
但至少可以确定两件事。
一、头发确实是米悠然的。
二、这些头发在掉落时,米悠然的情绪是焦虑和担忧。
没有从残留情绪里感知到明显的恐惧和痛苦,这个发现让米禾狠狠松了一口气。
起码证明了米悠然并没有遭受太多不好的事情。
米禾将头发仔细收好,默默在心里给封晋逸把死刑改成了无期。
现在已经确定米悠然是落到了封晋逸的手里,接下来只要解决了封晋逸,自然就能找回米悠然。
米禾迅速振作起来,又撒开腿儿往家跑。
危昭临跟在她身后,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
其实在发现实验体零号的存在之后,危昭临就考虑过,要不要干脆放弃这个栽赃格雷戈和封晋逸的计划。
毕竟他这个马甲真的是很难捂,实验体零号的存在让他的掉马概率无限拔高。
迟早都是要掉的马甲,现在捂的越紧,秋后算账的时候,要被清算的事情就越多。
但——
还是那句老话,基因缺陷补全后,危昭临的思维方式,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一些影响,例如,这种大概率会翻车的侥幸心理。
万一就捂住了呢?
万一米禾不会发现呢?
恍惚间,危昭临似乎成了一个失去理智的赌徒,哪怕只有一成胜算,他也舍不得离开牌桌。
因为这场赌局的奖励是米禾。
是他活到现在,最真切的渴望着的对象。
实在不行,就把救实验体零号的事也推给格雷戈算了,危昭临满脸麻木的想。
哪怕明知道不可能欺瞒一世,他也还是不受控制的在不断推演着,避开和米禾产生矛盾的办法。
第二天一早。
危昭临迅速拿起剧本,急匆匆敲开米禾的房门。
“跟踪的人被封晋逸发现了,今天轮班过去盯梢的人刚刚联系了我,说那栋别墅里的人已经全部撤走了。”
天快亮才睡着,困得迷迷瞪瞪的米禾下意识回答:“我知道……”
危昭临:“……”
忽悠他老婆真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连他这个负责忽悠的人都感觉被拉低了智商。
危昭临按下额角蹦起的青筋,尽职尽责的往下演:“你知道?”
米禾一个激灵,登时清醒过来。
“……了。”勉强补上一个字,米禾生怕危昭临怀疑,又刻意强调似的补充道,“我是说我知道了,不是我知道。”
真的很刻意,刻意到一目了然的程度。
危昭临:“……”
他忍住智商被侮辱的痛苦,用差点崩裂的表情,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