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米禾没再去医院,而是冒着会哭死的风险,把本市的孤儿院和近期发生过高危事故的地点都跑了一遍。
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确认精神体丢失,对她到底会产生什么影响。
人类的情绪总是多种多样的,在这一类地点,负面情绪更是远远多过正面情绪,这对米禾来说,无疑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更让米禾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天在派出所,突然恢复的那一鳞半爪精神力。
按理说她没了精神体,就等于失去了能量本源,就像是一台电脑没了cpu,哪怕其他硬件一级棒,这台电脑也绝不可能正常运行。
在米禾的认知里,没了精神体之后,每天的自然回复,应该就是她以后唯一能获取精神力的渠道了,而在去派出所之前的经历也证实了这一点。
可这么一来,那天突然恢复的精神力就显得十分古怪了。
米禾越想越不明白,干脆闭上眼,试着去碰触好久没碰过的精神力网。
片刻后,依然维持在掉线状态的米禾沉默了。
——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精神力网依然是灰蒙蒙的,链接不上十位长老,也没有璀璨星海。
可问题是!!!
她刚刚好像在体内感觉到了自己的精神体!
在、她、自、己、体、内!
虽然很脆弱,很微小,跟以前压根没有可比性。
但确实是精神体没错。
米禾麻了。
怎么着?
这精神体没了,还能重新长一个出来?
从来没听说过,精神体还具有壁虎属性好吗?
米禾捂住脸,勉强收拾了一下崩溃的情绪。
不管怎么说,精神体重新‘长’出来总归是件好事,虽然现在这个精神体,不具备任何功能,但……
努力养一养,应该会长大的……吧?
——笃笃笃。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米禾蔫头耷脑地爬起来开门。
站在门外的米宽满脸怒气:“米禾,你这个小畜生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
米禾:“???”
米禾真诚发问:“我是小畜生,你是什么?”
她仔细想了想,又问:“人也是畜类的一种吗?”
“噗呲。”跟在米宽身后的米恪喷笑出声,十分配合的为米禾解惑,“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人跟人也是有区别的,有些是人,可有些就是畜生了,再有些连畜生都不如。”
说到‘连畜生都不如’的时候,米恪还意有所指地瞥了米宽一眼。
这一眼可算是捅了马蜂窝,米宽恶狠狠地剜了米恪一眼:“米恪,你给老子闭嘴!”
米恪无辜耸肩,嘴巴是确实闭上了,但脸上却没有丁点认错的意思。
米宽气了个倒仰,哆嗦着手指指米恪,又点点米禾:“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两个小畜生!我——”
米禾有点不高兴。
这种不高兴,不是因为米宽对她的辱骂,而是因为米宽骂了米恪。
虽然从米悠然的记忆来看,米恪和她,压根谈不上什么姐弟情分,可米禾判断人和事依靠的是情绪,她能感觉到,米恪对她的善意和在乎,包括刚才,米恪会开口多半也是因为担心她。
约摸出于对善意的回馈,米禾自打丢了精神体之后,那锈了半截的脑子,突然灵光了一瞬。
她捂住嘴,难以置信的退后一步:“爸爸,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和弟弟?要是昭临知道了,我们一家子都是畜生,他还会跟我结婚吗?”
米宽:“……”
什么叫一家子都是畜生?!
这是在骂谁?
米宽气得脑袋发晕:“你你你——”
好在他没真的昏头,在骂出更难听的话之前,终于想起了米禾现在的另一个身份——米家的摇钱树。
米宽重重抹了把脸,把火气强行压了下去:“行了,别扯这些废话了,我就问你,你最近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人了?”
米禾无辜摇头:“没有啊。”
“没有?没有的话,为什么我本来都要谈成的项目,突然黄了?人家还让我好好教育闺女?”米宽想到这事就来气。
虽然跟危家的联姻,还没完全定下,但也足够让米宽,拿来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当然,他最近也确实因为这事儿,得了不少好处。
比如,他今天上午去谈的项目,就是通过各种弯弯绕绕的关系谈下来的。
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只差签合同,可对方却突然反悔了。
要是反悔也就罢了,可甲方还让他回去,好好教教女儿,免得在外面得罪了他惹不起的人。
这话摆明了就是说,米禾在外面,给他捅了篓子,所以才导致项目告吹了。
刚刚被迫闭麦的米恪又说话了,他阴阳怪气地‘哎呦’了一声,语气夸张道:“爸,你这是跟哪家谈的项目啊?竟然开口就是,让你好好教教危家的准儿媳妇?”
米宽:“……”
米宽刚烧起来不到两秒的气焰登时又灭了。
可是转念一想,米恪这话好像又没错。
他女儿可是危家的准儿媳妇,他以后想要什么项目不行,何必搁这看人脸色?
米宽麻溜的把自己给说服了,干脆一摆手:“行了,这事就算了,米禾,你没事就多往医院去几趟,勤快点,再多跟危少爷提一提结婚的事,明白吗?”
米禾对这个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天大地大任务最大。
见她答应下来,米宽也懒得再留在这受气,索性转身走了。
等米宽走的没了影,米恪才道:“项目黄了的事是真的,老头子刚刚没说瞎话,你最好仔细想想,最近得罪过什么人。”
米禾还真仔细想了想,问道:“项目黄了不好吗?”
在米禾眼里,米家四口人大概能分为三只队伍,米宽自个儿一个队,米禾一个队,米恪和崔明英母子一队。
这三个队里,米禾也好,原本的米悠然也罢,其实都没被其他两队放在眼里,米宽和崔明英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是被逼无奈的利益共同体,一起生活,却又互相牵扯博弈。
所以,在米禾想来,米宽正在谈的项目黄了,对米恪而言应该谈不上是坏事。
米恪眯了眯眼,看向米禾的目光,略微有些复杂。
“你在说什么蠢话?我是米家的大少爷,米家以后的东西都是我的,老头子现在把生意做的越大,我以后接手的时候就越舒服,生意黄了怎么可能是好事?”
米禾认真反问:“那你刚才为什么没有生气?如果觉得不是好事,你应该跟爸爸一起骂我呀。”
“……”米恪心虚地别过头。
米禾仔细看了看他,提醒道:“你耳朵红了,是因为害羞吗?”
米恪:“……”
米禾抿了抿唇,再次小声提醒:“脖子也红了。”
“……”米恪彻底恼羞成怒,“米禾,你闭嘴!少说两句没人拿你当哑巴!”
米禾眨巴了下眼睛:“哦。”
看她这反应,米恪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捶进了棉花里,又憋气又无奈,最后干脆噔噔噔跑下了楼。
踏下最后一层台阶时,米恪忍不住回了头。
米禾还在门口站着没动,漂亮的双眸,正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米恪愈发的脸红脖子粗起来。
“跟老头子谈项目的公司是名鼎实业,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到底是怎么得罪人家的,免得以后吃了亏,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顿了顿,又道:“实在想不明白就去告诉危昭临,他不是你未婚夫吗?让他去解决!”
米恪说完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米禾靠在门边想了想,微微弯起了唇角。
这个弟弟……还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