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保留一片净土
吴昊在镇里还完钱开车回家,出山路口看向西边土豆地停下车。
为了方便出行时防备野兽,这条路西侧一直到屯子几乎都种植十几根垄土豆。
他停车不是看见野猪了,是想摘一些果子,伴随童年回忆的——悠悠。
东北称呼悠悠,学名叫龙葵。
他在车上没有找到小盆只能从商店里买个新木盆,下车进土豆地里,走到一棵悠悠秧边上开始摘。
一小串上有五六个悠悠,直接就用手往下撸,被撸碎的就是熟大劲了,这样的不好吃就扔了。
悠悠是绿色的,成熟以后大部分是黑色的,其中也有黄悠悠,这种是极品,数量不多。
吴昊采摘一些黑悠悠,往北走又找到几珠绿悠悠秧,吃这种小拇指大的果子一把抓。
几十粒放嘴里吃完自语道:“还是黄色的甜。”
孩子可以吃屯子附近土豆地里的悠悠,这片地离家远,为了安全,大人不让他们过来摘。
悠悠比绝大部分果子都好吃,孩子们根本吃不够,对于家里那个小馋猫来说。
除了苦以外,悠悠这种果子更是来者不拒。
好吃到什么程度呢?可以当饭吃,一点不夸张的说。
有些板不住使劲吃的孩子,吃多了拉不出来屎,需要用小棍抠!
以后悠悠的数量少了,原因就是农药化肥,喜鹊等飞禽数量少,也有一定原因是吃了拌农药的苞米籽。
吴昊走两片土豆地,就把一尺直径的小盆装满,里面黄悠悠少,黑色的多,满满一盆如同珍珠,上面有些露珠,看起来很漂亮。
这片土豆地里的悠悠秧,还不数量多的,他去过春城北面县城一次,刚呆一天就下冰雹了。
雹子和紫貂一样走老路,它打一条线也可能打一片,和野猪爱吃,又没脸差不多,隔三差五就来。
点背的庄稼地,不说年年挨打,隔两年就会被冰雹打一次。
他遇到那次冰雹个头很大,用鹅蛋形容那是吹牛逼,但是和鸭蛋没差多少了。
大雨和冰雹下的突然也下的急,赶马车的人在林子里躲雨,被冰雹削的满头是大包。
刚藏车下面,马被雹子打毛了,拉车跑了,树枝打折根本无处可藏。
有三分之一的冰雹和鸭蛋差不多大,石棉瓦和玻璃打稀碎,覆盖县城西边几十里。
等雨停了马上晴天,站在高地看向四周全是河,雨水淹没垄台往草垫子里流。
草垫子沟里的水滚滚往东,像发洪水一样,上面飘着的全是蛤蟆。
蛤蟆叫声传的远,夏季前后屯晚上被吵的睡不着觉,这场雹子下完消停了。
把县城西边老家贼都打绝了!
苞米杆打折,丰收的人家拉回去一车小苞米棒,其他人家装回家几土篮子就算秋收。
地里收获最多的就是悠悠,密集程度进不去人,小孩当饭吃,拉不出来屎真用小棍往出抠。
吴昊在那个县城也没少吃,被雹子打完的土地,长出的悠悠反而更好吃,他回到车上露出可惜之色。
看向东面荒地,就算h省病虫害多,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想用化肥农药种地。
别的地方管不了,他想保留一片净土,保留一份伴随一生的童年回忆,也想让后代体会一下。
地里收成产量低点也没关系,以后种有机蔬菜,价格反而更高。
开车到家,端着盆进屋看见娘俩在看电视,老吴正在准备饭菜,他进厨房把悠悠冲洗一下。
前两天刚下完雨,上面粘了不少泥点子。
洗完端盆进屋放在妹妹旁边,小豆包坐在炕沿上,一手抓着一个套娃看电视呢。
扭头看见盆里满满的悠悠惊讶道:“哇!这么多!”
她感觉要淌含拉子了,咽下口水伸出小手捏起一粒悠悠,停顿一下没吃。
放回去抓十几个粒递到右侧:“妈妈你次。”
“哎。”高丽娟伸手接过来吃完见到她要端盆过来,说道:“别拿了,你吃吧,妈去田地的时候经常能吃到。”
大人和十几岁的孩子会去附近土豆地,六七岁以下的小屁孩只能在家等他们摘。
小豆包放下盆看向大哥,嘴角上有悠悠籽,还有一点紫色的痕迹,他肯定吃过了。
这回她抓五六个粒直接放进嘴里,念叨着:“甜。”美得开始摇晃小脚丫。
孩子能影响大人心情,吴昊看见妹妹高兴他也开心,摸摸她那和哪吒一样的冲天辫问:“你还想吃啥。”
小豆包咀嚼悠悠的动作一顿,眼珠一转,低头咂咂嘴说:“张婶家的甜杆好次。”
家里没种甜杆,二丫跟妈妈去大棚干活,前两天给她两节,她吃好几家的甜杆,偏偏就感觉张婶家的最甜。
平时俩人总“打架”,她也张不开嘴要人家东西,谁家的东西她都不要。
真想吃就跟大哥说了。
“不跟别人要东西就对了。”吴昊说教一句,出门进仓房拿镰刀。
他也感觉张婶家甜杆好吃,甜杆和悠悠一样,伴随着八零九零童年的植物。
高粱穗紧凑,甜杆穗散,除了穗以外,它俩长的没啥区别。
甜杆不比甘蔗甜,但是吃着更有味道。
以后甜杆种的少了,还是化肥农药的事,不甜了。
他用腋窝夹着镰刀先去二叔家找到吴猛,从兜里掏出钱,数出一千六百五递过去说。
“熊胆都卖一千二,你和我遇到疤脸虎打到那只熊分你六百,剩下一千零五十分给哥几个和冯胖。”
“我先给冯胖送去。”吴猛说着和他一起出门。
吴昊到大门口和他分开往西走,到张婶家打开绑着的木栅栏门,进院看见屋里门锁着呢。
老爷们去林场,张婶在大棚干活顺便看孩子,园子里种了很多甜杆。
小孩不敢进院偷偷掰甜杆,会挨揍挨骂,不是抠,那就是一帮“狼”,屁大功夫就能让甜杆罢园。
自己家的永远没有别人家的好吃。
他一次割十多根扛回家,去大棚干活的时候和张婶说一声就行,别让人家以为家里去贼了。
到新房子前面把甜杆叶和穗扔给动物吃。
东北的甜杆能储存一段时间,埋在地里放一个月没事,被冻了以后更甜。
也有放时间长了会干吧杨子的,还会被耗子偷。
傻狍子盯上甜杆穗,它跑过去吃一口,鸡鸭鹅都围上来了,它在家里的动物中豪横惯了。
想吃独食,转身“汪汪”叫,追着鸡鸭鹅吓唬。
四十来只大鹅基本成年了,其中有十几只公鹅,被它突然吓得跑出去十几米。
回过身暴脾气上来了,张开翅膀“该呀该呀”,有一只带头,十几只大鹅俯冲就奔傻狍子去了。
后面还跟着六七只大公鸡,小金雕叨几口甜杆穗,扭头看见这帮家伙冲过来,没有丝毫犹豫撒腿就往屋里跑。
傻狍子被吓一蹦,“汪汪汪”叫两声,见大鹅公鸡冲的更猛了,它屁股后面白毛炸开,低头像“战斗机”一样就往屯子里冲。
大鹅和公鸡停下吃甜杆穗,傻狍子在路上回过身“汪汪汪”还叫削呢。
吴昊看见大鹅又追出去了也没管,它们知道回家,屯子里的人不会随便抓别人家鹅,认出来还会帮忙赶回来。
傻狍子和李二坏一样缺揍,有能收拾它的动物才好呢。
有些动物通人性,大鹅属于“没人性”的那种。
妹妹不怕它们,人家有狗当保镖,四只小鹿都帮忙打架,他家有时候老热闹了。
鸡飞狗跳小鹿叫。
把甜杆拿进屋放水泥地上,从怀里掏出钱数出八百递给老吴说道:“爸,你给那两家送去吧。”
“这是熊胆钱,跟他们说明白都是一千二卖的,咱们这次让收皮子的赚一些。”
有些话不能让人家猜,你老吴家之前卖熊胆一千三,这次为啥分少了?
不管会不会这么想,他话必须说明白免得误会。
在心里把媳妇供起来都没用!实际行动做多了,懂事的女人明白,但是。
那也不如特么的花言巧语管用!
吴卫国接过钱:“我现在就送去,会说明白的,你们先吃饭吧。”
吴昊从怀里掏出个小包,他带钱都是分开揣兜的,怕一次全丢了,也怕掏出太多招人惦记。
把剩下一万多交给妈妈保管。
劝了一句:“大棚里的菜就算真被冻死了,我去老毛子那边打猎每年都能赚一万多。”
“还那五万块钱饥荒很容易,这一万多,家里缺啥该买就买,不用省着花。”
高丽娟抱着小布包想了想才说:“家里也没啥需要买的了。”
在她认知里,有房有车能吃肉能吃饱就是好日子了,其他的没惦记,也不知道惦记。
当然,再有个儿媳妇就好了。
“我都好久没花钱喽~”小豆包昂头拍着自己上衣的小兜高喊。
她这声音粗,还拉个长音,兜里揣十块钱,这俩月一分没花,都不知道应该买啥吃。
吴昊蹲在地上呲牙扒甜杆,嘴里劝说着:“不买啥就多雇两个人干活,让屯子里人赚点钱,你们也歇歇。”
“你们儿子能赚钱,你们咋不知道享福呢。”
“你可拉倒吧!”高丽娟摆摆手说道:“我和你爸可呆不住,真在家躺着都得生病。”
小豆包蹲在大哥面前接话:“我都躺不住,我也能干活。”
“你是吃饱睡足才干活。”吴昊白了妹妹一眼也不再劝妈妈,他们这代人包括他这代。
不让干活都不行,不是懒人少,是总干活养成习惯了。
看向妹妹问:“你瞅我干啥呀?咋不吃呢?”
小豆包将两只手背后“嘿嘿”一笑:“扒甜杆剌l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