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河卒第二百零二章辞旧迎新对于道门之人而言,过了上元节,才算是真正过年,迎来新的一年。
从正月十六开始,道门就正式进入到大战开始之前的紧张状态之中。
因为上元节的缘故,小雷池的飞舟被延迟了一日,直到正月十六的傍晚才起飞,返回玉京。
张月鹿和齐玄素都在这艘飞舟之上。
对于两人而说,上一次从云锦山坐飞舟,是个不太好的回忆,不过这次应该不必太过忧心。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几位张家大人物,包括张无量和张拘成。
张无量是太平钱庄的辅理,进行一次大规模战事,太平钱是重中之重,所以张无量必须返回玉京。
至于张拘成,则是为了他外放一方开始提前活动,做个铺垫。许多重要的关系走动,都要他亲自出面,比如与东华真人和慈航真人见面,除此之外,他还要觐见地师。
至于李长生和李命煌,他们则是直接北上前往齐州大本营。
在金阙正式做出决议之后,道门这个巨大的机器就开动起来,无数的物资从各地运往齐州,然后再从齐州出海,运往凤麟洲。
此时太平道的大部分高层都云集齐州,已经进行了第一次战前议事。李长生作为太平钱庄的七位辅理之一,主要负责齐州大本营这边的太平钱调拨。
而在正月十五上元节之后,其他两道的高层道士,以及朝廷的文武将领也会陆续前往齐州,与太平道进行第二次战前议事。
道门内部对于这次战事信心十足,所以内部弥漫着一种紧张夹杂着兴奋以及上元节刚过而未曾散去的喜庆气氛。
就在这种气氛中,齐玄素和张月鹿于正月十七回到了玉京。
下了飞舟,众人就各自散了。
张拘成早就与慈航真人、东华真人相识,也不必谁去引荐,而且在来之前,他们已经有过沟通,直接登门就是。不过在此之前,张拘成要先去他在玄都的府邸,稍微准备一下,同时也是见一见张玉月的母亲。
没错,张月鹿的母亲最近几年一直居住在玉京,很少返回那个让她感觉压抑的大真人府,表面原因是她身为化生堂的次席副堂主,必须常驻玉京,实际原因是夫妻二人的关系已经名存实亡,只是顾忌影响,也没到撕破面皮的那一步,又有女儿,所以不曾和离,干脆过起了长期分居的日子。
不过话说回来,中年夫妻关系变淡本是情理之中,可真正让两人关系破裂的原因还是与李命煌有关。张玉月被李命煌抛弃之后,夫妻二人关于如何处理此事的意见相左。
张拘成认为此事知道的人不多,关键张玉月还是完璧,不好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且不说张家的名声如何,女儿的名声总要顾忌吧?真要传扬出去,九成九要被传成是始乱终弃,那就是黄泥落在裤裆里,有口难辩,女儿的路还很长,你不想让她变成第二个石冰云吧?所以当下关键是封口,把这件事给压下去。既然要压下去,那么就不能大张旗鼓地报复。
张玉月的母亲则认为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压是压不住的,女儿的名声已经毁在这个狗男人的手里,必须要报复,让他付出代价。
夫妻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张拘成觉得妻子太过冲动,不考虑后果,张玉月的母亲认为张拘成太过软弱。这是一个导火索,将夫妻二人积压了几十年的矛盾全部引炸。
到最后,也不能说张拘成错了,如今外人都说张玉月受了情伤,年轻人为了感情而意志消沉也是常事,并没有闹出什么始乱终弃、大了肚子的传言,所以张拘成见到李命煌后,并不想再提当年旧事,不是他怕了李命煌这个晚辈,说到底还是为了保全女儿的名声,算是忍辱负重。.br>
女儿
也成了维系夫妻关系的最后一点纽带。
张无量则是去了度支堂,对接一些事务。道门中人将度支堂称为管钱的,将市舶堂称为挣钱的,将太平钱庄称为存钱的,三家的业务往来最为密切。
齐玄素和张月鹿也要分开,张月鹿返回天罡堂,齐玄素返回紫微堂,各自销假。
销假之后,齐玄素回到签押房,发现柯青青已经到了。
两人分别时间并不太久,还没有产生足够的陌生感,所以齐玄素只是随意道:
柯青青叽叽喳喳说道,
齐玄素道:
柯青青正色道。
关于这一点,她还是深有感触的,过去在帝京道府,真人一级的道士,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可到了紫微堂,她这两天见到的真人便有十三位之多,其中还包括两位与掌府真人平级的参知真人,更不必说其他三品幽逸道士了。至于四品祭酒道士,更是数不过来,反而她这个六品执事成了个异类。不过许多人知道她是齐玄素的秘书,倒是对她十分客气,还有主动结交的。起初的时候,她还有些受宠若惊,后来便也明白了,人家不是冲她来的,而是因为她背后的齐玄素才如此客气。
齐玄素不忘关心下属:
柯青青回答道。
齐玄素道:
柯青青问道:
齐玄素坐到书案后:
柯青青点头应下,心中不免感叹,要不齐副堂主升得快呢,一刻不得闲,刚从帝京回来,又要去凤麟洲了。
天罡堂,张月鹿见到了慈航真人。
慈航真人屏退左右,开门见山道:
张月鹿一怔,随即明白过来,问道:
慈航真人没有正面回答,
张月鹿听到这里,便已经有些明白。
果不其然,慈航真人接着说道;
张月鹿没有说话。
以她对齐玄素的了结,齐玄素以前一直想要退出清平会,说白了就是怕人发现。可如今他已经坦白,不仅她知道了,天师、东华真人、慈航真人也都知道,好像并没有把他怎么样,这家伙的胆子不免又大了起来。
关键是她还跟紫光社扯上了
关系,齐玄素这家伙总有一种奇怪的平等心理,你有我也要有,你有紫光社,那我就要有清平会,这叫平等,不然就是双重标准,想让他自愿退出清平会,恐怕没那么简单。
张月鹿也没立场去强求齐玄素如何,虽然她没加入紫光社,但的确受了紫光社的恩惠。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若论对齐玄素的了解之深,恐怕无人能出七娘左右,说不定七娘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退步。
齐玄素提着一坛酒、几个熟食菜肴、一小捆普通线香、一叠纸钱,往城外走去。
城外仍旧是风雪呼啸,冰寒彻骨。
齐玄素顶风冒雪来到安魂司名下的墓园,找到师父坟头。
坟前的墓碑上只是简单写着五个字,没有落款,字体娟秀,是七娘的笔迹。
齐玄素先将熟食摆在坟前,然后将那坛酒放在正中间,点燃香火,香头忽明忽暗,他久久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响起一阵敲击烟锅的声音。
齐玄素愕然回头望去。
就见七娘依着一块墓碑,正在磕掉烟锅中的烟灰。
这一刻,齐玄素竟然在恍惚之间感受到了家的温馨。
父亲睡着,母亲正百无聊赖地抽着烟叶。
而他是个风雪夜归人。
齐玄素只觉许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七娘随手将烟杆插在腰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