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识路?冯君长笑一声回答,“我已经问过人了,问了几十个人,早就把路记住了。”
他这话还真不是吹牛,虽然是第一次来集市,他那奇装异服和怪异的口音,也比较令人排斥,但是架不住的是,他狂散了那么多香烟出去。
那些抽免费烟的主儿,很愿意向冯君表达一些善意,反正就是指一指路,又不需要付出什么成本,这样的人情惠而不费。
甚至有些本地人还因此相互吵得脸红脖子粗,原因就是大家对路况的记忆不同,而且谁也说服不了谁,吵到最后,就展到了人身攻击,几乎要打起来。
起码冯君对独自去府城,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然而,他的话刚说完,他的前方就多了一个人出来,“你真要走?”
问的是郎震,冯君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不走,我还等着过年不成?麻烦你管一管你家大妹,年龄不小了,该稳重点了。”
郎震默然,半天才出声,“我认为,你需要一个向导——知道路该怎么走,和知道如何才能走到,完全是两件事。”
冯君对此人的跳跃性思维,也是相当无语了,我在说啥,你在说啥?
他干笑一声,“然后你不会告诉我说,最合适的向导是大妹吧?”
“她?不够格,”郎震看一眼自家的女儿,很干脆地摇摇头,“她总共也才出过两次阳宁县,根本没接触够外面的世界,她当向导,我担心你俩都丢了。”
这就是独狼,说话一针见血格外伤人,做事却又有板有眼,评价起自家的女儿来,也是一副冷嘲热讽的态度,跟对外人一般无二。
不是大妹做导游向导就好,冯君听得暗暗松了口气,他对她真的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很随意地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了,明天路上我就请个向导。”
郎震一拍胸脯,大喇喇地话,“除了我,谁更有资格给你当向导?”
冯君再次怔住了,高手你这么卑躬屈膝,真的好吗?
当然,必须承认,郎震还真有资格说这个话,他昔年可是走过镖的,不但熟悉很多道路和风土人情,对江湖上的种种勾当也门儿清,更兼武力群,除了向导,还可以客串保镖。
冯君愣了一愣,才回过神来,“你当向导,肯定是最好的,不过我请不起。”
郎震一摆手,很豪迈地表示,“不用你出钱,我也有我的追求,帮你就是帮我。”
听到“追求”二字,冯君就忍不住想吐槽,“你老人家这不方便那也不行,追求什么的,你自己努力好了,我也不指望你太多。”
郎震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终于是把他惹得有点毛了。
哪里毛了?当然还是石头的事情,今天冯君要买石球,他一开始是阻止的,后来见小家伙很执拗,郎某人一气之下,表示自己不管了,你爱咋就咋。
而冯君的表现也很强硬,直接出十倍的价钱,买下了两颗石球。
郎震哪里还体会不出,冯神医是恼火自己了?
——你丫说要告诉我石头产地,一直也没说,现在又阻止我买石头,真当我必须听你的?
对不起,我还就是不听了,大不了多花一点钱买,你也少再跟我唧唧歪歪。
其实凭良心说,郎震很希望能跟他搞好关系,但是阴差阳错的,这关系怎么都好不了。
独狼知道自己成了神医眼中的碍物儿,肯定要积极表现,他不想让误会加深下去。
那么,他做免费的向导,也是必然的了,而且还是非常地积极主动。
就这个节骨眼上,他很干脆地表态,“你是想找石头,对吧?正好你也要离开小湖村了,我带你去找这附近是真的没有。”
冯君听到这话,知道自己不能再给对方脸色看了,他目前在这个位面最想收获的,就是三种东西:玉石、灵石,以及可能的修仙功法。
玉石在这个位面很便宜,但是拿到地球界,就是价值惊人了。
冯君做梦都想在现实生活中出人头地,这大概是因为,此前他遭遇的不如意的事太多了,总是渴望上演一出惊天逆转,在人前扬眉吐气。
他也不指望那些曾经小看他的人,能幡然醒悟甚至跪舔。
那些人能默默地后悔,他就可以满足了了。
而且说句良心话,他之所以将玉石排在第一位,还是有一种隐隐的担忧。
他生怕自己所拥有的奇遇,在某个时刻不翼而飞。
这种担心多余吗?对于小心谨慎、习惯了未雨绸缪的冯君来说,真的一点都不多余,这奇遇来得是如此突兀,如此不讲理,根本没有什么逻辑能解释得通。
既然来得不讲理,那么,离去的时候,也可以不讲理的。
在这一点上,冯君非常缺乏安全感,他希望起码能在奇遇离去之后,自己还能拥有足够的财富,不再重新回到从前。
至于灵石和修仙功法意味着什么,那自然不用说了,冯君肯定更加渴望,但是在自身实力没有达到之前,盲目惦记一些不该惦记的东西,那叫好高骛远。
总之,既然郎震挑明,要引他到有玉石的地方了,他就不能再叫真了。
于是他很干脆地问,“那你现在,跟我一起走吗?”
郎震犹豫一下,然后苦笑一声,“大妹他们买了一百多斤粮食,她姐弟俩需要帮忙。”
冯君想一想,然后微微颔,“那行,我跟你们走到山口,等你把粮食带回家,咱们再离开。”
郎震对自己的交涉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神医对他没有了偏见,也同意他跟随。
郎大妹对这个结果,却还是有点失望,她真的很希望,冯君能留在村子里。
不过,既然她的父亲也要跟着冯君离开,她就知道,自己的意见不会再受到重视了。
第二天午初时分,三个村子的人抵达了山口的歇脚处,待到申末,太阳已经不那么毒辣的时候,才开始进山。
冯君则是留在了当地,等待郎震再度出来。
夜里的时候,此处只剩下了他一人,不过他在这个空间里,曾经独自过了三个多月,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郎震是在次日下午申正时分出来的,看得出来,他赶得比较急,在家都没怎么歇息。
他是担心万一冯君不等自己,那就又错失了机缘。
两人商量一下,决定在此地再逗留半个晚上,等到明天天亮再赶路。
郎震主动接过了烧水做饭的重任,哪怕他只有一只手。
还没到天黑,远处响起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支十余人的马队出现了。
在这个位面,能骑得起马的,都不是一般人,冯君和郎震站起身来,警惕地看着对方。
十余名骑士,都是彪悍的汉子,他们一阵风一般刮过来,打头的壮汉一扬马鞭,指向冯君,大喇喇地话,“快烧点水!”
冯君闻言,侧头看一眼郎震——你怎么看?
郎震微微摇头,递给他一个“小心”的眼神,然后笑着迎上去,“我来烧好了。”
“那你快点,”汉子毫不客气地话,“敢耽误爷的事儿,小心鞭子抽你!”
他是看郎震是残疾,才指派冯君,不过这残废一定要动手,他也就懒得管了。
郎震却是没有出声,径自去烧水。
就在这时,一名男子一边翻身下马,一边笑着话,“老六小心,此人的武力不差于你。”
此人三十出头,一身的蓝色劲装,器宇轩昂,一看就是一行人里主事的。
被唤作老六的汉子,狐疑地看了一眼郎震,“不是吧,就他?”
“就是他,”蓝衣男子笑一笑,轻描淡写地回答,“别不服气,此人当过兵,估计还是个军官,手上应该有过人命。”
郎震就像没听到这话一样,低眉顺眼地烧水。
老六看他一眼,很是有点不服气的样子,不过最终还是控制了自己的脾气,只是不屑地笑一声,“杀过人又如何,还不是乖乖地给咱们烧水?”
冯君闻言,好奇地看一眼郎震:这种耻辱你也受得了?
郎震依旧没有什么反应,而那十余名骑士,也明显地没有将两人放在眼里,有人开始喂马,有人则是走到树荫下歇息。
郎震找个空子,走到冯君身边低声话,“可能是先天高手,咱们不要多事。”
冯君闻言,顿时吓了一大跳,“先天高手?”
先天高手是武道中最顶尖的存在,可以跟灵兽对战,而郎震不过是个区区的武者,武者之上还有武师,巅峰武师之上,才是先天高手。
怪不得以他的桀骜不驯,也得乖乖地听从对方吩咐。
那蓝衣年轻人的耳力极好,居然听到了这话,他冷笑一声,“先天高手?凭你们还不够资格见到,不过你这残废倒也有几分眼力。”
他这言语颇为轻佻,但是郎震依旧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给了冯君一个眼神。
等到这十几个人开始冲茶喝水,郎震才悄悄地将冯君拽到一边,“总算试探出来了,那个蓝色劲装的家伙,应该是巅峰武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