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山想利用过年这几天出国找孙武的计划破产。
现在对出国管理得很严,特别像许一山这样有公职的人。
尽管他只是一个水利学会的会长,扔在大街上连狗都不愿闻一下的会长。但毕竟顶着这个帽子,他的行为就必定要受到限制。
正如老董说的那样,快要过年的茅山县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地里真的风起云涌。
过完年,政治生态发生变化,很多人的人生将跟着发生变化。
曹朝阳来县里办事,临走前来了一趟许一山的办公室少坐。
他看见许一山在安静地看书,感到很不可思议。
趁着没人,曹朝阳悄声问:“小许,你不走动走动?”
“走动啥?”许一山合上书,笑眯眯地看着他笑。
曹朝阳凑过来,压低声道:“你没见谢县长办公室门口都排成队了?这个时候露个面,加深一下领导对自己的印象,有好处啊。”
“老曹,你来,就是为这事?说说看,领导对你的印象怎么样?”许一山揶揄着曹朝阳道:“说不定,印象好了,你就坐直升飞机了。”
曹朝阳没理会许一山的揶揄,叹口气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做没做对。我不来,领导会认为我架子大。我来了,免不了又被人指责是叛徒,我好难啊。”
许一山忍不住笑了起来。
曹朝阳说的是事实。他从一个水库管理处主任一跃成为洪山镇镇长,全在于黄山一手提拔。
任命曹朝阳,是破格的提拔。
按照规定,曹朝阳连担任副镇长的资格都没有,怎么可能一步到位直接坐到了镇长的宝座?而且还是洪山镇镇长。
这就不由人不联想不怀疑,曹朝阳与黄书记究竟是什么关系?
只有许一山心里清楚,曹朝阳与黄山书记竿子都打不到一块,也就是说,他们之间毛关系都没有。甚至可以说,在曹朝阳未担任洪山镇镇长时,黄山书记可能根本不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
无修水库管理处只是水利局下属的一个单位,负责人最多就是个股级干部。
一年时间不到,水利系统接连提拔两个人,而且都在洪山镇。有人说,是水利局的风水好,容易出人。
说这话也不是没道理,水利局过去在县里是半死不活的单位,局长都是边缘人去担任。
后来来了个新局长,据说请了风水先生来看过,在水利局门口树了一尊牛雕塑,从此水利局就开始风生水起了。
水利局长别雕塑不用,为何偏偏要树个牛雕塑呢?据说是风水先生的建议。
茅山县但凡是独立建筑的局委办,门口都会有一块草坪。
草坪里长满了丰茂的草,如果放一头牛去吃草,风水岂不尽数囊括怀里。
这里还有一个故事,说的也是水利局。
茅山县水利局对面就是县检察院。水利局树了牛雕塑后,检察院经常会出现问题。
不是领导生病,就是查办案子出错。
后来有高人指点,在检察院门口树了一块大石头。大石头正冲着水利局。这样,水利局的牛怎么能斗得过石头?
从此,检察院再没出事。
以至于后来,很多单位都在门口竖一块大石头,大家的目的都一样,就是冲着水利局的牛雕塑而来的。
所有的这些,许一山都只当是笑话听,并没在意。
不过,曹朝阳突然出任洪山镇镇长,还是让他感到很突兀。
有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曹朝阳能当上洪山镇镇长,与黄书记有着密切的关系。
换句话说,曹朝阳是黄书记一手提拔的自己人。
这也就是曹朝阳担心的问题,他如果与谢县长走得太近,黄书记这边的人会骂他是个叛徒。
聪明的人跟人绝对不会一成不变,往往都会见风使舵。
但对方都会免不了有防范之心。比如曹朝阳,他主动来找谢县长,目的不言而喻,无非就是他自己说的,给领导加深一下印象。
但谢县长会不会给他机会,这就很难说了。
果然,曹朝阳等了大半天,都没等到谢县长召见他。
他是没见到谢县长之后,才颓丧着来找许一山说几句闲话的。
“我这个镇长,可能最多干一届。”曹朝阳苦笑着道:“也许,明天我就会被摘了帽子。”
许一山笑道:“老曹,你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这是儿戏啊?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你放心大胆坐你的镇长宝座,只要不出错,别人就拿你没办法。”
“小许啊,别人不给我机会,这边又看我不爽,你以为我还能坚持多久啊?”曹朝阳连连叹气道:“还是你好,与任何人没利益冲突。不过,你当个会长,确实是屈才了。”
许一山摇摇头道:“我觉得很好啊。会长怎么啦?会长也要人干呀。”
曹朝阳就笑,道:“许老弟,我不知道你是在故意说道,还是真心说的。大家都知道,你的这个会长就是养老的职务。你还那么年轻,不会想着现在就养老了吧?”
两个人聊了半个多小时,曹朝阳一直在为今天没见着谢县长而耿耿于怀。
现在整个茅山县的人都知道了,谢县长就是下一届的茅山县委书记。
如果这时候还不主动,等到谢县长变成了谢书记,一切就都晚了。
许一山也发现了一个情况,这段时间来县里办事的特别多。
全县各乡镇的一二把手,除洪山镇外,基本都来过了一遍。
就连古山镇的刘,也借着一个机会在谢县长的办公室坐了半个多小时。
谢县长的办公室突然就热闹了许多。
这与过去比,简直是两幅画面。
过去,黄书记办公室门口,永远都等着很多人。谢县长这边是门可罗雀。
而现在,一切都倒了过来。
谢县长这边排着队等他召见,黄书记那边却静悄悄的,一天难得看见一个人影。
许一山暗示曹朝阳道:“黄书记那边应该没这边热闹。”
曹朝阳看他一眼,嘿嘿笑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许老弟,现在你让我去找黄书记,这不是明摆着让人说我在示威吗?这种傻事我可不干。”
许一山没说话,心里想,这官场上的事,还真是残酷。
黄书记还没退下,就已经让人感觉到了人走茶凉。他尚且有这种感觉,不知黄书记心里该有多失落。
“先过完年再说。”曹朝阳安慰自己道:“只要我精诚所至,我相信金石能开。”
“肯定的。”许一山认真说道:“老曹,大家认真工作,完全没必要想得太多。我想问问,现在云雾山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