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山在一边听黄大岭说,虹桥重建的事又出现了意外。心不禁悬了起来。
从他炸掉虹桥开始,他心里就一直有个念头,必须尽快恢复虹桥。
他去燕京找胡进要钱,是因为段焱华没给他一分钱。
他知道,现在这年头,手上没钱,寸步难行。何况,建桥这么大的事,一动就要牵涉上千万的资金,空手套白狼的手法,肯定行不通。
找胡进要钱,结局是铩羽而归。不但没要到钱,反而还因为胡进第一个电话,让他在纪委坐了十来天的黑屋。
廖小雅前来茅山县联系援建,却遭到茅山县的婉拒,一度让许一山愤怒。
可是他人微言轻,谁会在乎他的意见和看法呢?
廖小雅的到来,让调查他的事不了了之,明白人都该明白,这是有人在网开一面了。
许一山当然清楚这里面的奥妙,因此在段焱华提出拿十五年的收费权换取社会资金介入建桥,他没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现在他就一个要求,只要能将虹桥尽快恢复重建起来,什么办法和手段都能接受。
在洪山镇与黄大岭正式签署了建桥协议后,他的一颗心算是落下来了。至于十五年的收费权,暂且不要去想它。
可是,刚才黄大岭明确说了,黄书记不同意这个方案!
许一山疑惑不已。洪山镇建桥方案是通过县里审批的,既然协议都签了,为何黄书记不同意?难道他没有参加过会议,没有签署同意方案?
黄大岭看着许一山道:“老爷子说了,修路架桥,是积福行善之举,千万不能拿来谋取利益。我认为老爷子说得有道理。所以我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实话说,我觉得自己是真错了。”
黄大岭的意思,他不修桥了?
许一山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黄大岭撕毁合同,洪山镇就只能被迫走第二个方案,集资建桥。
如果走回头路,许一山很可能被再次安排去催交集资款。
就在许一山胡思乱想之际,黄大岭突然说道:“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你们说是不?”
他将眼光沿着桌子边坐着的人,一路看过去。停在许一山身上,含着笑道:“许镇长,你说是不是?”
“当然。”许一山言不由衷地答道。
“我有一个新想法,准备与段书记沟通一下,看行不行。许镇长你今天在这,这机会再好不过。我想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许一山连忙说道:“我没什么意见。只要段书记认可的方案,我们都赞同。”
“真的假的?”黄大岭似笑非笑地问。
“必须。”许一山认真道:“组织上决定的,我举双手赞同。”
话虽然这样说,许一山的心里,却始终没忘记替黄大春讨债。
如果不是黄大春的事,他不会答应跟黄大岭来吃这个全鱼宴。
他心里清楚,自己与黄大岭只是表面上的和和和气气,黄大岭心再大,也不会忘记他在ktv揍他,陈晓琪半路拦住他扇他耳光的事。
黄大岭之所以没撕破脸皮,一定有其他想法。
他的表态,让黄大岭高兴不已。
黄大岭端了一杯酒,转了半圈来到他面前,与他碰杯后说道:“有了许镇长这句话,事就好办多了。”
许一山趁机说道:“黄总,那笔款子的事......”
黄大岭装作听没见,转回自己的位子,环顾一眼酒桌后道:“各位,我还有点急事要去办,今天就不陪大家尽兴了。改天,我改天再请许镇长赏脸。”
黄大岭要走?
许一山顾不得面子了,堵住黄大岭的路,小声提醒他道:“黄总,那笔款子......”
黄大岭恍然大悟一样,转过身向洪荒招招手,“洪总,你过来一下。”
洪荒忙不迭过来,低声问他:“老大有什么吩咐?”
黄大岭脸色一沉,“以后别叫老大老大的,把我叫得好像黑社会一样的。你就叫我黄总,也可以叫我名字啊。我叫黄大岭。”
洪荒满脸堆笑,赶紧认错,“我知道了,老大。”
黄大岭摇了摇头,指着许一山道:“许镇长这里有点事,你解决一下。”
洪荒连忙点头,“老大您走好,许镇长的事,放心交给我就是了。”
许一山还不及说是黄大春的赔偿款,黄大岭已经带着人离开了。
黄大岭一走,洪荒便笑着道:“他不吃,我们吃。许镇长,我们继续。”
许一山问他道:“你知道刚才黄总交给你的任务是什么吗?”
洪荒不以为然地笑,道:“不管什么任务,你说,我做。”
许一山爽快道:“好,有你这句话,我放心了。黄总欠着洪山村一个叫黄大春的人伤残赔偿款十万,这笔钱你给?”
洪荒一愣,半天没出声。
过了好一会,他试探着问:“什么赔偿款?”
许一山耐着性子,将黄大岭开发黄金小区时,工地出了事故,法院判决赔偿的事说了一遍,道:“洪老板,你现在与黄老板是一个公司的股东,他让你处理,也有道理。”
洪荒犹豫了一会,从嘴里蹦出来一句话,“有个屁道理。”
他看到许一山脸色沉了下去,赶紧解释道:“许镇长,我不是针对你。你想想啊,黄金小区与我们现在的公司有关联吗?他手上出的事,我凭什么给他买单?这笔钱,我处理不了。”
他抱怨道:“许镇长,你刚才也听说了,虹桥重建方案要停下来。我还在想,虹桥不建了,我投资进去的钱怎么办?”
“公司在,你急什么?”
“公司在,钱还在吗?”洪荒压低声道:“不瞒许镇长你说,我现在有点担心。我感觉我的钱回不来了。”
许一山笑道:“怎么可能?”
洪荒认真道:“黄大岭老板是什么人,难道你不清楚吗?钱到了他嘴里,还有吐出来的可能吗?”
“你既然早知道这些,当初为何要一起组建公司?”
洪荒叹口气道:“你以为我有办法?我也是被逼的啊。”
许一山好奇地问:“谁逼你啊?再说,洪山镇还有人敢逼你做不愿意做的事?”
“洪山镇没有,茅山县没有吗?茅山县没有,衡岳市没有吗?”洪荒一脸苦笑道:“许镇长,你是不了解我啊,我满肚子的苦,没地方倒呢。”
许一山想笑,洪荒在他面前大倒苦水,怎么看都觉得很滑稽。
毕竟,在洪山镇,提起洪荒的名字,能吓住哇哇大哭的小孩。
“还有,那个要债的人,我保证他以后不敢去骚扰你。”洪荒笑眯眯说道:“许镇长,你真是一个好干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