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域，当初仙界坠落之地。
章立目光所及，全都是一片虚幻的浓雾。
这浓雾之中似乎有消融气血的力量，不断向着他身躯之中渗透。
好在他是元神之身，更是武道金身，身躯无比稳固，直接将这些消融力量挡在身躯之外。
探手抓住一道灰暗气息，章立目中闪动一丝精光。
这气息不是魔道力量，反而是一种透着幽寒的异种力量。
“嗡——”
掌心一道融合力量加持，那气息流转，化为一颗淡灰色的珠子。
珠子之中，有着一丝这幽寒力量。
这就是恶域之中的力量？
章立抬手，周围无尽的青灰色气息向着他冲击而来，然后在他掌心汇聚。
不过片刻，他的掌心就聚拢出数十颗浑黑的珠子。
这些珠子当中的幽寒气息已经极为浓郁，对比他手中的玉髓珠中灵气，毫不逊色，只是两种力量根本不相容。
“吼——”
一头身长过五丈的巨大双翅白虎冲向章立，但立在他身前却没有再冲击。
白虎目光投向章立手中的黑珠子，双目之中透出渴望之色。
“你想要？”章立握住一颗珠子，面上透出一丝玩味。
“商量个事情。”
将珠子轻抛几下，章立嘴角透出笑意。
“帮我拉车。”
……
一日之后，身穿黑袍的章立飞落在一座遍地暗黑，四处都是幽暗冰霜的洲域。
他从白虎身上跨下，将身上的黑色兜帽再紧一下。
这头拥有半步金丹境战力的白虎，有着不错的灵智。
从与白虎的交流中，章立对恶域有所了解。
他所穿行的那道裂缝，只是恶域之中无数裂缝中一处，没办法容纳太多恶域中的虚空兽穿行。
更不能让恶域中的主人，恶域冥灵族穿行。
冥灵族。
这是那些恶域中与人族相同的生灵自称。
这些冥灵族修的是恶域中的力量，也就是章立所融合的幽寒之力。
冥灵气，冥灵力。
从白虎展现的力量看，这冥灵之气与灵气差别不大，只是更多了腐蚀性。
特别是其幽暗属性，对于身躯和经脉承载的要求更重。
这大约也是虚空兽不愿踏入各方洲域的原因。
各方洲域乃是实体，一旦落在其上，承受天道力量加身，对虚空兽的身躯更有一层难以承受的压力。
而且灵气与冥灵气不相容，倒不如在虚空之中自在。
白虎告诉章立，出去恶域的，都是修为不高，在恶域中没有什么出路的虚空兽。
若不然，不会往没有冥灵气之处。
章立问到关于仙界坠落之地，白虎不是很了解，不过有过关于那些地方的传说。
据说那些仙界之地被封锁，没有足够力量根本去不了。
不过白虎说从仙界坠落在恶域，虽然封锁了仙界，恶域与其中还是有所交流，既有交战，也有合作。
如今的恶域，就有些生灵身上有仙界传承和血脉。
只是相比于冥灵族，这些身上血脉修行都不算纯粹的族群，日子可不好过。
此时章立所落的洲域，据说其上就是有仙界传承血脉。
白虎化为一只巴掌大白猫，随着章立前行。
不过片刻，他们就来到一片散落的村镇。
“我的冥灵矿石品质这么高，你们只给我三株通灵草！”前方，一位背着箩筐的大汉沉声怒喝。
他身上，有着血脉气息。
真的是人族。
或者说，是仙界的遗族血脉。
通灵草章立知道，是转换灵气的一种灵草，按照白虎所说，恶域之中没有灵气，没有仙气，那些仙界遗族要么转修冥灵气，要么就以通灵草来转换冥灵气。
不管哪一种，都不是轻易能成，都有极大的耗费。
面前大汉身上的仙道修为在章立看来，大约是练气五层。
周围那些冥灵族衣著差不多，只是身上气息透出幽暗，瞳孔之中多出层叠的灰色。
“三株通灵草已经不错了，爱要不要。”
“陈良，你们陈家要不是还有一座冥灵矿，看能不能在余良城立足。”
几位冥灵族的人面上带着不屑。
那大汉虽怒，但也没有发作，将矿石换了通灵草，然后转身就走。
走出不远，他转过身，看向跟随而至的章立。
“你是什么人？”
章立抬手，一颗淡淡的玉石出现。
灵石。
很普通的下品灵石。
陈良看着章立手中灵石，面上露出惊异。
他仔细打量一下章立，忽然浑身一震，低呼：“你，你是从禁地来的？”
禁地。
就是被封禁的仙界。
章立没有答话，只是将灵石抛过去，然后道：“带我去你们陈家。”
握住灵石，感受其中的灵气，陈良激动点头。
陈家在镇外，一片低矮的土屋。
陈良禀报之后，三位陈家长老来见章立。
这三位长老修为最高的是大长老陈玉堂，已经有筑基境。
其他人都是寻常的练气境。
“不知上使来我陈家，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陈家来操办？”陈玉堂向着章立躬身，低声开口。
章立点点头，然后摆手道：“你们的修为和实力太弱了。”
这话，让陈玉堂和身后的两位长老都是一愣，面上露出苦涩。
“上使，你也知道，我们的日子……”
他话没说完，章立已经一抬手，一堆灵石飞落。
至少万块。
这么多的灵石，透出的灵光和灵气，让陈玉堂和身后两位长老呼吸都困难。
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多的灵石。
“我会培养你们陈家，从传承到修为。”
“不过我要你们对我效忠。”
章立的声音之中没有丝毫的情绪。
立在他身后的白虎悄然踏前一步，身上有淡淡的杀意逸散。
很明显，今日不答应，陈家没有人能活。
陈玉堂浑身颤栗，向着章立躬身：“我陈家，愿效忠上使。”
收服家族，收服这些仙界传承者，这办法并不是章立想出来的，而是恶域之中很多仙界之中踏出的修行者传统。
整个陈家一共有三百多族人。
其中能修行的，有些修为根底的，不过三十人而已。
他们陈家占据了一座小冥灵矿，家族主要靠着采矿来换取修行机会。
章立到来，直接将陈家人召集后，分发了武道修行之法，并且留在陈家指导。
从传授陈家人修行武道，章立发现一件有趣事情，这恶域之中，武道修行的速度竟然特别快。
大约是冥灵之气会灌注身躯，侵蚀经脉，武道力量恰好与其相反，是修补身躯的。
两种力量对冲，让武道修行能提升极大速度。
看来往后可以安排修行界中的武道修行弟子来这里，闭关苦修。
不过本身不是在恶域长大，没有适应恶域的冥灵之气，然后自身武道修为也没有到大宗师境的话，是抵挡不住冥灵气侵蚀的。
十年。
章立在陈家所在之地整整十年。
这十年，陈家从开始的三百族人，成为如今十万族人，家族占地数十万里方圆的大族。
那些族人都是各处仙道传承族群前来投奔，然后被吞并。
如今的陈家，占据各种冥灵矿场上百座，还组建了一支庞大的商队。
纯化为冥灵珠的冥灵石，是陈家主打的硬通货。
不管哪家，不管哪方洲域，都不会拒绝冥灵珠这等宝物。
也就是章立以金手指融合的珠子。
此时的陈家，拥有武道金丹境的族人上千。
这是章立之前没想到的。
武道修行，在恶域竟然能这般轻易成就金丹。
只是金丹之后，要成就武道元婴，所需的资源多一些，速度会稍微放缓。
章立分析，大约是这些修武道的恶域中人，都是仙界传承血脉，自身血脉力量被激发，修行武道会快一些。
但不管怎么说，恶域适合修武道。
……
恶域。
赤城。
这是封镇仙界的最前沿之地。
这里有无数的冥灵族强者驻守。
这些强者的修为，是章立都不敢直面的。
他曾看过一场争斗，两位冥灵族强者出手，周围的碎散洲陆与星辰，都被震荡，崩塌。
一拳一击都有山河重塑的力量。
据同行的冥灵族人说，这两位就是冥神。
超越了凡人层次，已经渡过神人之劫，化为恶域之中的神。
对应着仙界的仙。
章立在赤城之外，也见过仙。
是仙界之中踏出的仙。
白衣飘飘，身形洒脱，举手抬足之间，都是恢弘的力量。
只是这位仙人被三位冥神出手，硬生生给击回封镇之地。
那一战，仙术与冥术碰撞，各种幻化与演化，各种层次的力量撞击，赤城之外一片血红。
那位仙人后来力量不济，遗憾败退。
章立和身边的那些冥灵族人则是在这一战之后，趁着各处空间动荡的机会，悄然潜入仙界。
这已经是惯例了。
“封禁之地呢，有许多好东西。”
“各种丹药，各种灵材，各种灵草。”
“要是你手上有足够的灵石，说不定还能换一柄仙器。”
每一位进入禁地的人，都有暴富的打算。
这种偷入禁地的行为，早已成为生意。
章立就是缴纳了三千冥灵石，才加入这一趟队伍。
总共三百人的队伍，其中既有修为到金丹境的冥灵族，也有修为不过筑基二层的人族。
没人在意你是什么族群，只要你交钱。
“轰——”
黑色的飞舟冲入一层光幕之中，璀璨的光辉洒落。
空间之中的明亮与恶域的昏暗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就是仙界！”
“先祖，我终于来仙界了！”
“哈哈，我要发财，发财！”
章立身周是各种狂吼。
他自己则是面上闪过一丝惊异。
仙界，竟然没有他所想的仙灵之气。
甚至，连灵气都无比稀薄。
若不是这里处处都透着仙界所该有的灵动，远处的山峦上各种高耸建筑，近处的树木草地上都带着玉色的灵光，他会以为自己来到的是一处普通的修行洲域。
“快下来，让我看看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我有一颗玉檀丹，谁要，只要三百灵石。”
“白玉金螺甩卖了，三千通灵草就卖。”
……
飞舟之外，一片叫卖声。
章立伸出头。
他看到了一位金丹境，手中托着两颗丹药。
转头，一位元婴境手上有一个玉瓶。
再扭头，一位出窍大修立在不远处，面前摆着一柄战刀。
那战刀边写着，五百通灵草。
这么一柄半法宝级别的战刀，只换五百通灵草。
一位出窍大修，为了五百通灵草，亲自来售卖战刀。
这，还是仙界吗？
转念，章立轻叹。
修行，不寒碜。
便是仙人又能如何？
还不得寻求资源？
这仙界被分割成一处处小域，然后又被封禁，资源自然会匮乏。
而且，章立知道，不管是哪方界域，最终都是将资源堆到极少数的顶尖强者手中。
寻常修行者，都会物资匮乏。
走下飞舟，好几位金丹、元婴上前将章立围住。
“道友，这是玉芝草，可延年益寿，活血化瘀，是修行必备之宝啊，只要一百灵石。”
“道友，你看看，我这柄剑炼制如何？这可是灵器，护身之宝，三百灵石，直接拿走。”
章立目光扫过，掌中一块块灵石出现。
散乱的灵光，让周围之人都屏住呼吸。
“我都要了。”
……
半刻钟后，飞舟冲入迷雾，后方还有那些仙界的修行者立在那。
“道友常来啊……”
章立回过头，看到船舱之中所有人看着他，目中透出一丝复杂。
看章立转头，所有人都将头扭过去。
飞舟飞出迷雾，然后在赤城外绕一个圈，飞往荒野之地。
“嗡——”
飞舟悬停在半空。
船舱之中所有人都缓缓站起身。
他们的目光都盯在章立身上。
“章道友当真是阔绰啊，”一位黑须老者面上带着一丝笑意，“不如借老夫一点灵石花花？”
另外一边，一位黑甲大汉将手中的长斧握住，看着章立：“那玉檀丹，我要了。”
章立的目光扫过所有人，轻轻摇头。
“我还准备多走几次这商路的，可惜了。”
他的话让众人一愣。
他们面前，一道流光飞射而出。
“铮——”
剑光闪耀，流光回旋。
一颗颗大好人头，飞落在船舱之中。
当赤城之中巡察的冥灵族到来，这飞舟之上已经没有了活人。
此时，章立已经再次潜入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