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钦和黄玉文的父母在得知两人不和他们一起回去,要跟着顾凛去搜寻山林里的,欣慰不已。
孩子长大了,知道做事了。
临走的时候两家拿了点干粮给顾凛王钦黄玉文还有第十小旗的人,王家和黄家是镇上首屈一指的殷实人家,虽然遭遇旱灾,但手里头不是一点存粮都没有的,日子过得苦但比寻常的好太多。
等他们一走,顾凛便带着王钦黄玉文还有剩下的第十小旗的人到周边展开搜索。
大家逃出来的时候都是跟着相熟的邻居一起上路,多的七八少不得两三给顾凛他们省了不少时间,两天就找到了三四千人。
而据这些镇上的描述,再往深一点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于是顾凛带着王钦黄玉文第十小期的人与最后被找到的一伙镇上的一起返回,知道可以返回家中,们的欣喜溢于言表。
他们对王钦还有黄玉文也相熟,不停的问着关于流民军被剿灭的事。
王钦还有黄玉文指着顾凛:“他才是亲自此次参与剿灭流民军的人,我们两个可不知道,你们要是想知道里面的事,不妨去问问他。”
们一看顾凛背上背着的巨大宽刀还有弓箭,再看他肃着的神情,移开目光,算了算了,这小哥看起来不好惹的样子。
三日后,顾凛随着这伙回到了镇上,此时的安远镇再不复他们离开那日的死寂,被他们找回,以及被其他小旗的人找回的回到了自己家中。
大人们做事的声音,小孩子跑动的声音,以及挎着篮子去山丘河边挖草根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仿佛一下子将这座城扶了起来,涌动着脉脉生机。
和顾凛他们一道道慢慢地流下泪水,抹着眼睛。
逃到山里的这些日子,他们无时无刻的想着安远镇,重新回到这儿,是他们在梦中梦了无数次的事。
“谢谢顾领队还有第十小旗的军爷们,我们要回家了。”
“等有机会,我们请顾领队还有军爷们喝酒!”
“……”
在从山里回来的路上,这些已经从第十小旗的张铁等人口中知道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也知道顾凛的本事。
不仅是对顾凛等人,还有其他小旗的人,都万分感激。
望着跟他们挥手说话的,顾凛抱拳行礼,带着王钦黄玉文还有第十小旗等人离开。
王钦和黄玉文挂念着家里的父母,在下一个路口跟顾凛道:“我们两个先回去跟爹娘团聚团聚,过两天再去找你叙叙旧。”
说完,二人迫不及待地往家里跑去了。
顾凛则带着第十小旗的的人前去县衙那里跟鲁巡检复命。
刚走进县衙,几日没见到县令身边的老管家看到他,一副比看到自家亲孙子还高兴的表情:“顾秀才可算回来了,大人一直等着你呢,快随我过去。”
“大人找我?”
“对,一直等着了,等了两天了,”老管家一下子变得十分健谈,“那天跟你们分开后,我们花了一天的时间才从山里走出来,这两天回到镇上的人越来越多,大人就知道肯定是你们在山里找到其他人了。”
“如何,还算顺利吧。”
“托大人的福,都可。”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有你在,肯定没什么意外的。”老管家走在顾凛身后一步,给他指路,带着他来到县衙后院的大堂。
这儿是县令自己住的地方,跟前边升堂办事的地方是截然不同的两片区域,再后面,住的则是县令家中的女眷。
穿着一身文人长袍,脸色还没有恢复的县令正看着什么东西,抬头看到跟着老管家来的顾凛,对他招了招手:“顾凛回来了,来来来,看看这封述职书写得怎么样?”
他旁边还站着县衙里的师爷,县丞,主薄,三人是跟着他一起撤往安远镇后边的深山的,回来的时候也一道。
顾凛记忆力好,对当年师爷在堂上故意引导林真往坑里跳,偏袒蔡金珠一事记得清清楚楚,看到师爷,挑了挑眉。
而主薄听到顾凛这个名字也想起一些旧事,多年前的一场童生考试里,跟自己一向不对付的师爷万才突然到自己那儿找一份名叫顾凛的学子的题卷。
自己当时因为不想万才家里多一个童生,还把这个顾凛的题卷给放到了不通过的废弃堆里,但也不知道县令大人为何对那学子有印象,没在过了初次审查的题卷里看到顾凛的,还特意问起。
导致自己只能把顾凛的题卷重新翻出来,还挨了县令大人的一顿批。
没想到,那日的小小孩童竟然成了此次剿灭流民军的最大的功臣,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光是从第十小旗的人嘴里听到,就可以想象得到有多么的激动人心。
这样的功劳报上去,这叫顾凛的少年只怕是要顶了哪个巡检的位置了。
主薄心头哽得很,这样的好人才,怎么就是万才的亲戚!
老天爷还真是不开眼。
而师爷万才自从知道顾凛就是自己之前收了蔡金珠的银子,想摁死却没摁死的镇上真有味小食斋老板的儿子,心里一直不太平。
此刻见到顾凛,微微往后退了两步,祈祷顾凛千万不要注意到自己。
顾凛的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接过谢令手里的述职书,只见述职书上写着此次旱灾中安远镇遭遇的灾祸,的田地虽然不至于颗粒无收,但十不存一,又有小贼趁机作乱,四处骚扰村民。
幸好三个卫所的巡检日夜不停地四处奔波,才按住了不好的苗头,保住安远镇大致的安宁。
然后,便是两千流民军进犯,三个卫所的士兵抗敌,而他这个安远镇县令,则在三位巡检的多番劝说下,带着民众后撤……
不得不说县令不愧是考中了举人的读书人,行文流畅,用词简朴,把三位巡检劝说他带民后撤的事儿写得那叫一个感人肺腑,同时也把安远镇四兵对两千流民军的一战写得叫人忍不住揪着心。
顾凛还在里头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安远镇学子顾凛,献计于鲁巡检……”但对于顾凛这个小人物来说,县令已是格外优待他了。
不然,这样的功劳安在县令自己身上,谁也不敢有异议。
说来说去顾凛只是一个秀才,而县令已是官身,胳膊怎么可能拧得过大腿。
顾凛把述职书递还给县令:“大人的述职书,在下不敢妄议。”
“你小子的胆子本官还不知道,都敢拦着本官,把官服往本官身上套了,这会儿不敢妄议了。”县令一副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真面目的模样,笑了笑拿着述职书坐回椅子上。
顾凛脸上的神情未变:“那日多有冒犯,大人不记在下冒犯之罪,是大人胸襟博大。”
“不说了不说了,当日的事儿本官就当你没做过。”此时此刻,县令望着手里的述职书,感激顾凛还有鲁巡检都来不及。
要不是他们把自己拦下来,还听从了顾凛和鲁巡检的建议,安远镇早就被那伙流民军占领了,就算自己的小命侥幸保住,这辈子都官途也止于此了,可能还会被上头治罪。
哪会像现在,说不定还能凭借着此次的功劳,往上升一升。
县令望着顾凛,道:“当日把你的题卷找回来的时候,本官都没想到你会有此本事,这些年你可还读书?”
一说起当年的事,县令就想起把顾凛的题卷差点儿弄丢了的主薄,觉着自己这主薄干事不靠谱,若是那会儿自己没有多问一句,顾凛这个人才就埋没了。
主薄心里原本就有鬼,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被县令的目光看着,腿软绵绵地站出来来道:“是小的当年有眼无珠,一时不察将顾秀才的题卷放丢了,在这儿给顾秀才和万师爷赔罪。”
给顾凛赔罪县令不意外,怎么还有万才的事?
这两人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了,县令心里跟明镜似地,只是能把两人压得死死的,不想管。
可这里面有万才什么事?
顾凛挑了下眉,看向万才。
万才心头咯噔一下,把主薄骂个半死,那会儿他没有得手,阴差阳错让主薄给自己顶了锅。
要不是顾凛突然以第十小旗领队的身份出现,还得了县令的青眼,他已经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主薄却以为县令这两天已经找万才问清楚了事,急于让县令给自己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连忙道:“是小的当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听师爷问起顾秀才的题卷,一时心乱将顾秀才的题卷放到了旁边,卷进初次审查没过的题卷堆里,在此给顾秀才赔罪。”
顾凛望向主薄:“师爷问起在下的题卷?”
“是,想来师爷也是关怀顾秀才,忍不住想早些知道顾秀才过没过初次审查。”
“师爷为何要关怀在下?”
“?”主薄一脸疑惑,看向顾凛,“顾秀才和师爷不是亲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