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人身上有江湖习气,初高中的时候就喜欢跟校内校外的问题学生混一起,什么职教三中的哥们一堆儿。 这几年还不像后世,枞湖那几个差的高中风气都很乱,职教还有个什么光头帮,十几个二笔全剃了个光头,当年还挺有名的。 但学生时代嘛,就是拿着父母瞎混,一毕业走上社会直接步入底层,修车的修车,打工的打工,个别人在捞着偏门。 然后王彬拉了一批这些哥们来给他看店,他野心不小,牛批吹得老大,说什么一起发财,做大做强。 许安若上个月去他店里看了一次,几个服务员流里流气的,当时就皱眉头了。 事后骂了王彬一顿,让他拎清一点,哥们是哥们,生意是生意,但好在他听话,他老头也有几分狠劲儿。 过了一个星期再去看,该走的走,留下来的也训的乖乖的,许安若也就没说什么了。 其实也不算是坏事! 关键是王彬能拿捏住这批人,能拿捏住,那就靠得住,以后遇着什么事儿了,有这批人在就好办很多。 王彬这次来开了一辆车,二手途观,脖子上戴着个金链子,腰间加个包,把许安若给看乐了。 “买车了?”许安若打趣道。 “有个车方便一点,二手的,不贵,找朋友弄得,才几万块。”王彬嘿嘿道。 “几万块?这车况?出过大事故?车里还有魂儿?”许安若蹙眉。 “怎么可能,老许你别吓我!这车知根知底的,美女一手车,要怪就怪那车商,太黑了,但他不敢黑我。”王彬说道。 两人找个小饭馆,要了个包厢,炒几个菜,还点了一瓶酒。 许安若说不喝,你开车来的,王彬没事,等下打个电话让他一个哥们儿过来接他。 说完给许安若满上,然后自己一口闷,道了个歉: “老许,上次那事儿是我不对,欠考虑的,现在这种情况不存在了,我留下来的那几个人,其实都不错的,以前混事也是年轻不懂事,现在都改变了不少,我觉得能带着他们就带着他们,也听话的。” “听话就行,自己人也靠谱一点,反正你是老板,你给他们饭吃,记住这一点就行了。”许安若抿了一口酒。 “这点你放心,我懂,老头子看你脸色不对,晚上就臭骂了我一顿。对了,这次好不容易约着你见一面,是有个事儿问问你的意见。”王彬又闷了半杯白的。 “你喝那么快搞什么?咱们这关系,不搞那一套,有事儿说事儿。”许安若敲了敲桌子。 王彬红着脸,嘿嘿笑着。 他现在是真认许安若。 “就是最近认识一老板,做海鲜供应链的,他想把我那个区的集散市场承包下来,现在想拉我入股,你觉得怎么样?”王彬问道。 “靠谱不?”许安若问道。 “靠谱!提牛逼的这个人,家里有个叔叔在厅里,官儿不小,我是因为店里原因才搭上他这条线的,前前后后拍了他半个月的马屁,请他唱了几次歌,奶奶的,这孙子胃口大得很,一次四个公主还嫌不够,但他挺认可我这个人的。” “多少钱?” “钱不多,几十万就行,小股东,我这儿挤挤就有了,就是这个事儿,我拿不准,我觉得是有搞头的,但那哥们儿不是干事儿的人。” “懂了,有关系有路子,就不正经干事儿是吧?” “对对,就这个意思。” “干事儿的多有的是,你不就是吗?但有关系有路子的就少见了,你只要确定他关系真,那就能搞。” “假不了,我连他几个情人住哪儿都摸清楚了,这孙子关系确实硬,我就怕我底子太薄了,被他们玩了,几十万打水漂了。” “打水漂就打水漂,几十万而已,王彬,你记住一点,钱也好关系也好,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你能不能产生价值,他不是不干事儿嘛,你干事儿就行了,让他乐呵呵的拿钱,况且这事儿亏不了。”gòйЪ.ōΓg 许安若直接替他拿了主意。 有些生意怎么说呢,越是上游越是稳赚不亏。 主要是王彬这人会来事儿,估计是把那位爷儿伺候舒服了,钱都是小事儿,就是瞅着你这人挺顺眼的。 用王彬的话来说,那孙子挺认可他的。 “那行,那就这么定了,我回头给他答复,我觉得我要是能里头立住脚,以后店里货源什么的就简单多了。” “是这样的。”许安若。 “老许,说实话,我还是要感谢你,没你就没我,这辈子你就是我哥,亲大哥!我干了!”王彬突然激动,又闷了一杯。 “喝多了,不要命了?”许安若按住,没让他继续倒了。 “没多,这才多少,老许……不,许哥,哥!钱我都记着,等我一周转开来我立马还你,我还你两倍,不,三倍!”王彬酒确实多了。 两倍三倍? 他现在差不多欠许安若两百万了,两倍就是四百万,三倍就是六百万。 “我不差你那点,借多少就是多少,不着急,你周转开了也留着,我需要了找你要就是了。”许安若道。 “许哥你,你,我什么都不说了,干!” “行了,别喝了,也没什么许哥了,就老许,我听习惯了,好好干,你能搞出名堂我也高兴。” “老许,我……” “怎么还哭了?” “没,没哭,啥子里进,进眼睛了。” “行了,喝点茶吧。” …… 王彬说不多不多,最后还是趴桌上了,打了个电话让他店里的人过来接。 来接的人叫孙洪,许安若一看,还挺意外的,因为他不陌生,这哥们就是当年职教光头帮的老大,来一中堵过人,当年流弊的很。 但现在,见着许安若之后点头哈腰拘谨的很,一口一个许哥喊着,丝毫不见当年的狠劲儿。 许安若留意了一下,发现他左手没了小拇指,就问了一声,孙洪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是年轻时候在南方混事儿,被人切了,然后感叹年轻时候不懂事什么的。